029 一团浆糊
作者:欧阳安安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3809

春光明媚,正对着花窗的白玉座屏被耀得刺目,展翅的凤凰隐在玉屏里,若隐若现。

屏风后,是皇后倚在软榻上,身段玲珑,妆容精致得无可挑剔。轻描淡写的瞥了卓元彬一眼,似笑非笑道:“你以为,母后会相信唐家小姐的花轿抬错是事出偶然?”

一袭雪白锦缎,衬得卓元彬面冠如玉。他抿了一口茶,微皱眉头,迟疑了一会儿才道:“母后以为这件事情并非偶然,而是有人刻意安排?”

“大概谁也料不到会发生这种事情,所以才被人在神不知鬼不觉中调了包。”皇后的目光意味深长,末了还补充一句:“倒是长进了不少啊……”

卓元彬不由怔住,不解问:“母后说谁长进了?”

“这里没有外人。”皇后盯着卓元彬,道:“在母后这里,还有什么值得遮掩的。”

卓元彬幡然醒悟,惊道:“母后以为,这件事情是我在背后使计?”

“你与唐姿私定终身,见不得她嫁给你三哥吧!”

卓元彬大惊,茶杯翻倒,泼了自己一身,“我和姿儿……母后,你怎么知道……”

“你那点小动作,如何能够瞒得过母后!”皇后不动声色的道:“唐姿饱读诗书,知书达礼,的确要比那个没有头脑的唐宁更深得我心,有她在你身边,母后倒也放心。”

听见皇后这样说,卓元彬暗暗松了一口气,却还有更多的事情,怎么都捉不着一丝头绪。

忽闻皇后厉声道:“但你这么做,有没有想过会有什么后果?!”

私换新娘,什么意思?很明显是卓元彬嫌弃唐宁。若引起唐宁与卓元鹤的不满,联合唐家闹出动静来,查出此事是卓元彬所为,他们联姻不成或许还会因小失大。

唐家世代都是名门商贾,若说没有一定实力是不可能的。即便是狂妄六国的无垠山庄,都要让给他们三分颜色。

如今时局不稳,哪国稍有异动,便会牵动天下变色。

况且,皇帝表面上虽然独宠皇后,却始终没有立卓元彬为太子的意思。圣意难测。

唐家,动不得。

卓元彬理不清的急道:“母后,这件事情与我无关……”

凤目微挑,“嗯?!”

“母后,此事绝对与我无关!”卓元彬语气十分肯定,辩解道:“我与姿儿私定终身不假,却绝不会因为儿女私情,贸贸然做出危及大局之事。至于唐家两位小姐的花轿为何会抬错,我到现在也还是百思不得其解。”

“所言无虚?”

“绝不敢欺瞒母后!”

皇后眉头一挑,霍然翻身坐起。贴身侍婢童婉扶她起身,略思索了一阵,犹疑着道:“娘娘,会不会是忙乱之中,无意抬错了花轿?”

卓元彬点点头,“我的想法与童姑姑一样。”

如果卓元鹤与唐宁那边有点什么动静的话,她也会以为这件事情纯属巧合,但是……

皇后摇头:“你们不觉得,唐宁与元鹤的举止有异常?”

卓元彬回头想了想,除了觉得他们俩臭味相投以外,实在没有什么异常的举止。便摇头道:“似乎,并没有异常举止。”

“没有异常就是最大的异常!”

“难道这件事情是他们搞的鬼?”卓元彬的脸色愈发紧绷。想起唐宁与卓元鹤一唱一和的模样,心底隐着的怒气直往脑门儿上窜。那个丑陋又无耻的女人,凭啥在他眼前炫耀?!

想这么多年以来,她哪次不是见他就缠?更有甚时,还爬上六皇子府的墙头,让他沦为笑柄……

可是现在,凭啥对他不屑一顾?醉仙楼的那一次,还剑剑凛冽毫不留情……

这次抬错了花轿只怕不是偶然!都安排好了是吧!她就那么不愿意嫁给他?

卓元彬不爽了,愈想愈不爽……

皇后揉了揉额头,想了半天,头疼欲裂却想不到卓元鹤与唐宁这么做的目的。正如唐宁所言,不论是唐家大小姐还是唐家二小姐,都是唐家小姐,谁娶谁都不会影响谁的利益。

那么,调换新娘的目的……

瞟了卓元彬一眼,便揣测道:“除非元鹤与唐二小姐之间,也有什么非同一般的感情……待到桃花宴上,不如再试试他们。”

童婉会意笑道:“娘娘的意思是,怡然郡主?”

三皇子府。

唐宁背上的伤口结了厚痂,勉强可以安然的躺着睡觉。阳光从湘竹帘子的缝隙里透进来,极其的刺目。

她掀开被子准备爬起来,想趁这几天心情愉悦四处溜达,哪知一眼看见了枕边冲她憨笑的面人老婆婆。愣了片刻,将老婆婆抓在手心里,拉上被子蒙头缩在大床中央。

红袖估摸着她该起床了,端了洗漱的热水送进来,看见躬在被子里的身躯在颤抖。

高频率的颤抖。

红袖吃惊的冲过去,一把掀开了锦被。是唐宁紧闭着眼睛,默默的泪流。

红袖呆了半晌,跪在床边猛摇她的双肩,迫她清醒。愤愤的道:“哭什么!事已至此哭有什么用!你既然喜欢他,那就把他抢回来啊,他本来就是你的夫君!属于你的东西你就要抢回来,大不了拼个鱼死网破啊!唐姿是她娘生的,你也是你娘生的,她有权利追求自己的幸福,你也同样可以自己争取!你他娘的瞻前顾后怕个鸟啊……”

未讲完,唐宁赶紧截住了她的话匣子,在红袖眼前摊开了手掌中的面人。

红袖疑惑:“老巫婆?”

唐宁无语继续泪流:“卓元彬算个鸟啊,老娘对他没感觉。可是这个……早上醒来一睁开眼,就看见它在我枕边……我,忽然觉得好难过。”

心脏一分为二,撕扯得疼。一面是接受,一面是抗拒。

他娘的,她何时变得这么多愁善感啊……

“小姐,你不是口口声声的发誓,说从那以后再也不哭么?”红袖鄙视的补充,道:“那你现在哭啥哭啊?”

“我发过的誓你也相信?”

“……”

红袖顿时悟了,是不能相信她的屁话。

她的脸噌在红袖掌上,湿湿热热的一大片。红袖一手理着她鸟窝似的乱发,不耐烦的道:“别他娘躲在被窝里装乌龟,光顾着抒发个人情感顶个屁啊,这老巫婆……究竟是个什么玩意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