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小飞沉思了一下，明白了言欢话中真意，缓缓点了点头。

言欢道：“我们大齐，幅员万里，人口愈亿。在大齐四周，还有许多的国家。比如北蛮，他们所建立的北魏帝国，虽然富庶不能和大齐相比，但亦有万里疆域、人口千万。那一望无际的草原、戈壁，与我们江右景致大不相同。

“在大齐之西，我们所谓之西戎，实际上是包括了数十个族群。虽然很多已经臣服于大齐，但往更西之地，还有更强大的国家。南夷的情况，也和西边差不多。东海之大，不知几万里，有着数不尽的岛国。天下，大得很！”

沈小飞听得神往。天下如此之大，云鼎山，甚至江右道，不过一隅之地。道：“欢哥，等我们武道修习有了小成，便去天下游历，去那些你说过的地方。”

言欢点头道：“好！”知道这番话已经印在了沈小飞心中。

一个人若能胸怀天下，便不至于因一时、一地的得失荣辱所困，也不会纠结于出身。虽然做到这一点不易，有游历天下的念想总是个好的开端。

回到精武馆，沈小飞跟着去了言欢的院子，讨了笔墨，当晚便开始习字。文房四宝这些东西别院都会提供，只是沈小飞没有备下，等明日再让小厮去取。

刀法基础这“应运而生”的一篇，沈小飞曾在张绮辉的督导下背诵过，武道要义大抵明白。此时言欢教来，主要是以字句为主，一如在私塾中夫子授课，只不过教材不同而已。

讲解了几十个字，阿姚过来找言欢，见沈小飞以握笔如斧的气势在纸上画字，道：“呀，小飞在习字？”

沈小飞平日练一个时辰战技都不会出多少汗，这时额上早已经满是汗珠，听阿姚这么一说，顿时脸若朱砂。好在和阿姚已经很熟了，他下定决定习文，便有了这般心理准备。所以窘归窘，还是一笔一划的写着。

阿姚在旁边看了一眼，沈小飞的字实在是惨不忍睹，却还是赞道：“不错不错，用心学，不要丢我哥的人。”

言欢笑道：“这有什么丢人不丢人的。敏而好学，不耻下问，善学者勇！”

阿姚格格笑道：“你这样子，真有点学堂夫子的做派。”

沈小飞点头道：“欢哥的话有理。纪雪梅不就是这样的吗？”

阿姚撇了下嘴，道：“那家伙有什么好学的。”

言欢道：“你还别说，我今天真从他那学了点东西。”

阿姚追问究竟，言欢便把刚才武经阁里的一幕说了。阿姚道：“怎么，你居然不知道基础环节的名目？”顺手拿起桌上的一本刀法基础，翻了前面几页，道：“好奇怪，这怎么和我看过的有点不一样？”

言欢道：“你所看过的，大概不是别院武经阁的藏书吧？”

阿姚点头道：“嗯，我看的家里的藏书，前面都是有名目的。”

沈小飞奇道：“难道还有另外的刀法基础？”

阿姚道：“也不是另外的，就是开头有些不同。”又往后翻看了一些，“后面差不多是一样的。”

言欢沉吟道：“像刀法基础这类典藏，传世已经很多年了。各家各派所收有的版本不同，也不值得奇怪。总会有些才智之士，对以前的功法做些增删以求完美。或许本门的前辈觉得，这样改下来，更有利于弟子的领悟。”

阿姚道：“说得有理。”

言欢初习战技之时，张绮辉并没有手把手的一步步教，而是一直采用启发式的教学，更注重于让他自已参悟。现今在精武馆，郝鹏云、齐长老等人来指导大家时，也都是用这种方式。

以师长们的修为层次，将各种功法讲得清清楚楚轻而易举，但他们都没有这样做。或许，这也是云鼎门能够一直屹立在武道之巅的一个原因。

阿姚、纪雪梅这等人，显然是武道世家豪门出身，家里的长辈修为定然不低，武道典藏也必不少。他们正因为自小受到良好的教导，修为见识远高于一众同门。

但他们却都在云鼎门学艺。这正说明，云鼎门培养人才的模式和能力，深受那些世家的看重。

阿姚放下手中的书，忿忿不平道：“要是知道本门的典藏是这个样子，我早就跟你们说了，哪轮得到纪雪梅那家伙奚落你们。”

言欢在小有洞天中修习的时候，就掌握了“应运而生”的精髓。中试前阿姚找言欢演练过一次战技，见他的领悟似乎还超过自已，心中极是欢喜，又哪会在名目这个小问题上纠结。

言欢道：“也谈不上奚落，听他一说，确是大受启发。”

阿姚嗔道：“哼，就知道夸别人，难道我就不好了？”

言欢笑道：“你是我们精武馆第一人，又有哪个及得上你？”

阿姚噗嗤笑道：“少来啦，第一人是你。是吧，小飞？”

沈小飞点头道：“你们都很厉害，垫底之人是我。”

三人说笑一会，沈小飞和阿姚便都回去自已用功了。每天修习之余，三人这般聊聊放松一下，也算是劳逸结合，很惬意的一件事。

言欢也知道，三人这样等于是在精武馆的团体里又自成个小团体，并不太好。但另外二人一时间还无法融入，只得徐徐图之。

他拿起那本“随心所欲”的刀法基础，翻看起来。虽然早已经背熟，但在脑中默诵和拿着书看，却是两种不同的感受，能够腾出大脑思考更多的东西。

纪雪梅道出“随心所欲”这个名目，的确给了言欢很大启发。

基础三环节中，以“发力”为主的这种运使战技的技巧，言欢一直没能把握到精髓，这四个字解决了他的一些问题。

战技发力的要点，便在这“随心所欲”四字当中。在捕捉战机之时，发力时间的拿捏、发力大小的掌控，是尤为重要的两点。

元息积蓄再深厚，也不是无穷无尽的。一拳之出，并非力量越大修为越高。对元息收放自如，以最合适的力量达到目的，才是更高层次的修为。

言欢心有所悟后，便放下书本，到自已的小院中打起了野球拳。十三式施展下来，又有了不少体会。心想，随心所欲四字说来简单，要做到却何其困难。齐长老说大道至简，真是至理明言。

突又想：“战技基础三环节，向来只能突出一点，真正制约全面发挥的因素到底是什么？战技的根本在于元息，三环节中突出的重点，也全在于对元息的运用心法不同。而控制元息的关键，在于人的念力。难道，那制约因素便是念力么？”

言欢隐隐觉得自已把握到了最为关键的所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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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杯具还在继续，痛不欲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