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开始么？幸亏我有先见之明……”

小邪吹灭手心跳动的蓝色火焰，低头看了一眼靠在自己身上熟睡的阿娜丝，打消动身赶往战场的念头。

两人此刻所在的地方，是大荒原深处，当初三十一头紫瞳雷兽和三头龙龟奥尼恩斯生活的山谷。十多天来，他们一直都呆在这里，每天都会抓几条醉鱼来解馋，特别是今天，不知道为什么，阿娜丝的兴致特别好，多吃了一些，然后毫无疑问地醉倒了。

战役拖到现在，其实也是很无奈的事情。暴熊军团和赫尔墨提克精锐追击蛮族溃兵的第二天，大荒原就下起大雪，并且整整持续了五天。

恶劣的天气让凯撒不得不暂时放弃大规模军事行动，普通士兵根本无法在这种气候下生存，更不用说战斗了。

大部分士兵都通过传送阵传回赫尔墨提克要塞，只留下实力在七级以上的修炼者，南下骚扰被小邪和阿娜丝阻击在南方的蛮族军队。至于北方的溃兵，根本就不需要理会，丢失全部辎重的他们，在这样的天气里，光是寒冷和饥饿就足以致命，更不用说大荒原中无处不在的凶悍魔兽。

这些事情，小邪都不大清楚，因为战役爆发的当天晚上，他就留下凶神恶煞控制火焰傀儡，自己带着阿娜丝溜号，深入大荒原四处游玩去了。

两人先悄悄赶到当初发现那半截巨大魔杖的峡谷，捉了些蜘蛛和大蝙蝠，就直奔紫瞳雷兽和三头龙龟生存的山谷。原因很简单，阿娜丝试图在赫尔墨提克饲养醉鱼的计划彻底失败了，倒不是当初带出去的鱼苗死了，事实上它们活得很好，只是长大后，没有身上那种美酒的醇香。

没有美酒醇香，醉鱼就不能叫做醉鱼。

阿娜丝赶到这处山谷，有一半目的是为了查探为什么只有这里的温泉中长大的鱼苗，才能成为真正的醉鱼。可惜到了地头，她就只顾着大快朵颐，把这事忘得一干二净。

十多天时间，小邪并没有完全浪费，他将三头圣阶蛮牛挨个炮制了一遍，不仅种下血契，还在它们身上布置了多种禁制。如此一来，三头圣阶蛮牛根本就不能违背小邪的意志，甚至只要脑中有一丝叛逆的想法，体内的血契和禁制就会发作，让它们痛不欲生。

小邪这么做，一是看上了蛮牛的战斗力，二是需要它们帮忙祭炼连粗坯都算不上的衍天妙镜。

山谷还是老样子，绿草芬芳百花齐放。

小邪懒洋洋地躺在草地上，嘴里叼着一根草茎。

阿娜丝两颊嫣红，喷吐的气息中都带着浓重的酒香，枕着小邪的右臂，酣然香睡。

两人附近，一头瘦骨嶙峋的黑色巨牛两眼发直，瞪着悬浮在面前的丑陋金属圆饼咻咻喘气。

啪——

一粒小石子打在牛屁股上，凌乱的毛皮下顿时鼓起一个大包！

哞——

黑色巨牛惨叫，使出吃奶的力气，才勉强睁开额头那只竖直的眼睛。

一道黯淡的黑色光束有气无力地射在金属圆饼上，只激起微微的黑色光晕。

噗通——

精疲力尽的黑色巨牛倒在地上，如同一堆稀软的牛粪，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

小邪抖开灵兽袋，将这黑牛收起。

“何必呢？配合一下，对大家都有好处不是……”

原来三头黑牛被小邪种下血契和禁制，先是因为激烈反抗吃足了苦头，学乖后就采取非暴力不合作的策略，什么事情，都要小邪亲自下令，否则根本就不理会，如同三只牵线木偶。

小邪要的可不是这种跟机器人一样刻板的帮手，于是就有了磨练黑牛性子的一幕。

收起被折磨得奄奄一息的黑牛，小邪没有再放出另外一头。

而是侧头，满脸温馨地看着熟睡的阿娜丝。

心爱的人儿就躺在身边，可以清晰地感觉到她的气息，温度和呼吸，似乎两颗心紧紧贴在一起，说不出的亲近甜蜜，这种感觉，很好很好……

尽管因为大雪的原因，暴熊城二线部队没有来得及在南方构筑防线，蛮族军队还是没能逃脱覆灭的命运。他们的前锋曾经冒雪前进到暴熊城下，但是因为缺乏攻城器械，根本不能对暴熊城造成半点损害。尝试攻城了一次，丢下几十具尸体后，这股前锋就消失在茫茫的风雪中，再也没有出现过。

大雪停止七天后，地上的积雪才大部分融化，暴熊城的二线部队在莱特的带领下，从南向北，沿商道进攻。

北方，凯撒再次架起传送阵，将部队从赫尔墨提克要塞传过来，从北向南夹击。

凶神恶煞控制堵在商道上的大部分傀儡，跟一百身穿通用魔法战甲的精锐士兵一起充当前锋，迅速向南攻击。

可惜无论是南线还是北线，联军见到最多的都是一具具冻饿而死的尸体，以及大量严重冻伤的蛮族士兵，还算降的几乎没有。

状态完好的蛮族军队不是没有，但他们根本就不抵抗，见到联军到来，直接就投降了。

一场大雪，已经将蛮族部队的意志完全摧毁。

“蛮族军队损失殆尽，我们有没有机会攻入沼泽？”

一行人正在巡视蛮族军队的营地，见到满地冻僵的尸体，凯撒眼中光芒连闪。

“进攻沼泽？我劝你早点打消这个主意！”

蛮族军队死的死的降的降，斯克利普斯他老人家没了冲锋陷阵的兴趣，正在烦闷，就听到凯撒的提议，忍不住出口讽刺。

“为什么？”

凯撒有点诧异。

“你问问这两个小子不就知道了。”

斯克利普斯瞥了走在人群中的两个圣阶一眼，就不再说话。

这两个家伙，正是十多天前围攻小邪和阿娜丝合力召唤出的火焰巨人，最后与蛮族军队翻脸的两个圣阶佣兵，手持长剑的修炼火系力量，名字叫克里斯托夫，肩扛战斧的是洛克，土系圣阶。小邪牵线搭桥，让他们跟联军联系上，两人就很愉快地接受雇佣，阻击南方的蛮族军队北上。

“损失几万人，对蛮族来说不算什么。”不等凯撒询问，克里斯托夫就开始解释起来，“每个成年的蛮族，都是不错的战士，他们随时可以拿起武器上战场。只要部落发出征兵令，不用一个月，就能聚集起几十万大军。”

“我听说蛮族部落之间并不和睦，经常为了抢夺草场发动战争。”

“不得不说，您对蛮族认识完全错误，我的城主大人。”克里斯托夫摇摇头，“蛮族部落之间的确随时都会发生冲突，但那并不是战争，而是解决纠纷、分配资源的一种方式。蛮族坚信，只有在残酷的战斗中活下来，才能成为真正的勇士，否则就只是浪费粮食的饭桶，没有生存下去的权力。”

“几个最大的蛮族部落，甚至将战斗当做孩子的成年礼，只有在战斗中活下来，才能获得继承财产的权力，失败者将会被赶出部落，或者成为胜利者的奴隶。”肩扛战斧的洛克补充道，“您无法想象沼泽的残酷，他们必须这样做，否则有限的食物根本养不活那么多人。”

克里斯托夫和洛克经常在沼泽出没，对蛮族的生存状态非常了解。这一次，他们的佣兵团就是被蛮族强行雇佣的。

“也就是说，部落之间的战争，是他们选拔勇士，淘汰弱者的一种方式？”

凯撒惊讶的反问。

“可以这么认为。”

“一旦有遭到入侵，蛮族所有部落就会自发地团结起来，拼命抵抗侵略者。战争是要死人的，他们的武器不用再沾上同胞邪恶鲜血。”斯克利普斯咂咂嘴，“一百多年来，黑暗军团根本就不会主动这些野蛮人……当然，这根帝国孱弱的国力有很大关系。”

“原来如此！”

凯撒恍然，装作没听到斯克利普斯后面的辩解。

曾经的帝国黑暗大公，居然得意洋洋地嘿嘿一笑，脸都不红一下，让凯撒三人很是无语。

“塔尔卡瓦诺山脉北方的商道就要打通了，从今以后，蛮族就不会仅仅劫掠西北行省，你的暴熊城，也将被他们纳入劫掠的对象。”斯克利普斯指着满地的蛮族士兵尸体，“他们就是最好的证明！”

凯撒脸上神色一僵，然后突然放松：“我不相信，黑暗军团花费这么大的代价，让我配合打通北方商路，仅仅是为了找一个分担蛮族压力的对象。”

“说得不错，小子！”斯克利普斯赞许地看着凯撒，“黑暗军团掌握了大量的魔法卷轴和魔法铠甲，却不足以单独对蛮族展开军事行动，所以需要你的帮助。但是你的力量还不够强大，等你的一线部队达到十万，就是我们彻底征服沼泽蛮族的时候！”

看着斯克利普斯捏紧的拳头，凯撒突然有种被耍了的感觉。

“放松一点，打下沼泽之后，好处我们平分。”斯克利普斯笑呵呵地拍了拍凯撒的肩膀。

“你们都说沼泽非常贫瘠，能有多少利益用来分配？”凯撒还是很丧气。

“蛮牛骑士，优秀的兵源。”斯克利普斯得意地朝凯撒笑起来，一副不怕你不上钩的样子。

不可否认，凯撒动心了，不过他只对蛮牛骑士感兴趣，虽然半兽人的脑袋不大灵光，但身体素质比蛮族好很多。

“蛮族士兵并不怎么样，我只需要蛮牛骑士。”

刚刚将蛮族军队打得大败，凯撒这句话说得底气十足。

“这些被派出来劫掠的蛮族士兵，其实跟送死差不多，你指望他们有多高昂的战意？被你轻易击溃，一点都不奇怪，但是你不能否认，他们的弓箭手非常优秀。”

斯克利普斯自然不会答应凯撒如此“无礼”的要求，开始向凯撒推销起其它蛮族士兵。

“您已经不是帝国公爵了，为什么还这样尽力，要说服我联合消灭西北沼泽的蛮族？”凯撒神色微动，直视斯克利普斯，嘴角一翘，“如果蛮族被消灭，西北黑暗军团似乎就没了存在的价值……”

克里斯托夫和洛克脸色一变，不约而同地放慢脚步，想要远离凯撒两人。

“你很不错，小子，相信斯托克家族很快就会重新崛起。”面对这样赤（蟹）裸裸的质问，斯克利普斯也不生气，干脆停下来，“西北沼泽蛮族没了，东边还有一个庞大的文明帝国……我们这位陛下，志向一点都不小啊！”

凯撒，克里斯托夫和洛克三人的脸色都变了。

“怎么样，有没有兴趣搏一次？”斯克利普斯很满意三人的反应，他将目光移到克里斯托夫和洛克身上，“如果两位有这方面的打算，黑暗本尼迪克特很乐意提供便利……”

“您不能这样，克里斯托夫和洛克是我的朋友。”凯撒苦笑，这老家伙当面招揽，他却想不出什么好办法阻止，比起黑暗家族，暴熊城的根基实在太浅了。

“嘿嘿，跟你开个玩笑而已！”斯克利普斯大乐，“如果是以前，说什么我也不会放过他们两个……你这么快晋级圣阶，肯定也是那小怪物出手。有他帮忙，你不会在这场游戏中落下太远。”

“如果小邪听到您这些话，不知道会怎么想？”

斯克利普斯不提还好，经过这么一番交谈，凯撒怎么会不知道，斯克利普斯是黑暗家族和艾泽拉斯帝国埋在赫尔墨提克的一枚棋子？

克里斯托夫和洛克并不太关心这些大势力间的博弈，他们感到震惊的是，斯克利普斯和凯撒谈话间流露出那种对圣阶的淡然，圣阶已经这么不值钱了么？

小邪的名声，他们是知道的，而且由于实力的原因，知道的比普通人多得多，帝国第一天才，“玄火坛屠神之战”的主角，最年轻的炼金大师，拥有挑战神阶的实力……

无论是哪一个光环，都能耀花人的眼睛。现在他们又知道一点，这位神秘的“小邪”，还能帮人快速晋阶，这是历史上从来没听说过的事情！

“那小怪物对这些争权夺利的事情从来不上心，从小到大，就喜欢躲在炼金实验室和密室里，就算听到了，他也不会放在心上。”斯克利普斯满不在乎，“再说，你以为他真的不知道吗？我和阿斯特瑞家族到达赫尔墨提克的时候，我的宝贝儿子就明白了。他和那小怪物的关系你又不是不了解……哼哼，亏我当初丢下脸皮不要，把他的宝贝女儿嫁给那小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