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大隐隐于市
作者:我本俗人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54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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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央会所一事后,萧雨筠在经略面前明显收敛了很多,说话也很注意分寸,不过偶尔还是会顽皮一下。

在经略看来,萧雨筠就是一个额头上写着可爱,后脑勺上刻着顽皮的人,否则那就不是他所认识的萧雨筠了。不过事后萧雨筠对经略更多更加明显的关爱倒让他有点不大适应,或许这就是他所说的牛马命吧,受不得别人伺候。

其实对于未央会所的那件事经略没有太在意,如果这样一点小小的挫折能让他郁结很久的话,那他在小山村的二十年也就白过了,就不是村里人所认识的能伸能屈沉稳有余的经略了。不过不挂**并不代表他对此麻木,只是压在心里,也就是老爹常常所言的隐忍。

一切就像石子投入湖中的水花一样,有了涟漪,可终究还是很快的平静下来。

周末萧雨筠又来工地上看了一下经略,问他这个春节怎么过。

李济天带着工地上的人都已经回老家过年了,其实经略知道,李济天这次回老家,除了最后看一眼生他养他的土地,还有个目的,为自己找一处埋葬之地。

王大妈和天赐临走时拉着经略去山东莱芜老家过年,被经略拒绝了。

经略和一个临时聘请的老头留在工地上看工地。

其实萧雨筠是想拉着经略去她家过年的,可是她也知道仅凭现阶段连恋人都算不上的关系这个想法显然是不可行的。

萧雨筠也知道这个春节经略肯定是不会回家的。经略从未在她面前提起过家里的情况,她甚至还不知道经略来自何处。只是寥寥几次听到经略口中说过老爹这个字眼,她脑海中便浮现出一个相貌像经略,身姿略微有点佝偻,一辈子在田地劳作的老人家形象。

大半年的相处,她对经略的性格有了一定的了解。经略不说的,她不会刻意去问。她知道,只要自己真的进入了经略的心里。他会告诉自己关于他的一切。

她也知道,现在的经略,缺少直接和大人物对话的资本。身为南京大学经济学院高材生的萧雨筠当然知道创业最困难的阶段便是原始资本的积累。所以,看到现在恨不得把一分钟掰成两分钟用的经略,她不会没事拉着经略陪她去逛街,陪她吃饭,陪她散心。尽管现在学校里风传分析经济案例堪称火眼金睛的萧雨筠这次纯属看走眼的看上了一个普普通通的连工薪阶级都算不上的农民工,大家普遍哀叹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可她坚信经略这个其貌不扬的男人会按照他自己的脚步,终究有一天会一步步走出属于他自己的一片天。

而她只是奢望能够做这么样一个男人背后的女人,看着他一步步走来,仅此而已。

萧雨筠不会介意别人的看法,也不怀疑自己的感情和眼光,现在的她只是担心那个在南京也算一方大员的父亲的看法,和这么一个普通的年轻人交往,对自己一向宽容顺从的父亲会同意吗?

新年终于到来了。爆竹声中辞旧岁,街上门面早已关闭,大家都已回家团聚。

下午,听着门外零碎响起的爆竹声,经略正躺在床上看《狼图腾》,很好的一本书,写的是关于一个民族的狼性。

突然接到唐馆长的电话,邀经略过来吃年夜饭,说是老光棍找小光棍喝酒,共度新年。

经略想也没想便答应了。

大年三十,路上不好打车,当经略按照馆长电话里所说的地址来到天泽苑时,已是下午五点多了。经略按响门铃后不出三秒门便开了,门后露出唐馆长一脸和蔼的笑容。

“经略,快进来,快进来。”

馆长家不大,两室一厅,一间卧室,一间书房。客厅简单干净,一套沙,一个茶几,没有烟灰缸。东边的墙上挂着一幅书法,装裱精细,上书“吾之诸葛孔明”,笔锋大开大合,气势*人,难怪馆长会收藏并挂于客厅,只是没有落款署名让经略心生好奇。

“经略,要不咱先来一局?”唐馆长递来刚泡好的龙井,笑呵呵的问道。

“嗯。”经略点点头。

棋局早已备好,旧岁的最后一局博弈已然开始。

双方你来我往,一个防守沉稳有余,一个攻势凌厉;一个先制人,一个谋定而后动。

大战正酣,僵持不下。

“河界三分阔,智谋万丈深。一个楚河汉界,两边便是金戈铁马;一个小小的棋盘,却也融合了博大精深的兵法谋略,不得不佩服先人的智慧啊。”唐馆长语气平淡,子落,一记飞炮,吃了对方的车。棋谚云:一车十子寒,想必对方心疼的紧吧。

“象棋似布阵,点子如点兵。虽只是一局棋盘,与纸上谈兵却有着天壤之别。不似战场,却胜似战场。兵法云,不计一城一池之得失,弃车保帅也未尝不可。”经略也不抬头,丢了一个车也不心疼,手起,马踏飞象。

唐馆长凝视棋盘,眉头紧锁,倏尔,大笑,“好一个‘一车在中营,鸳鸯马上攻’啊,老朽棋艺不精,甘拜下风啊。”

本以为可以来个和局的,不想还是输了。

经略看着棋盘,摆动着棋子,将棋局复原,“我只是和您下了几局棋,略微知道您下棋的一些特点。”

“哦?”唐馆长讶异,只是下了几局棋,便知道自己的特点,这让自认为棋艺不错的他也不禁讶然。

“您偏爱用车,由己推之于彼,所以您心里自然也将对方的车看的很重。我以车为诱饵,诱您守宫马上前,您果然中计。您若是先吃相,飞马,然后回车,将军,我必败无疑。”

经略不断地摆动棋子,飞马,吃相,将军。回放着刚才的那局棋。

唐馆长看着不断点头,兵法云,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倘若棋路被对手知道,就好像底牌被对手知晓,输棋也就成了定局。

唐馆长更多的是惊讶于经略观察之细微,把握人心之准确。寥寥几局棋,便能熟知对手心思,而自己对他的棋路却无法把握,或者说,他没有固定的棋路,而是随着对手的棋法随机策应。

“我只是投机取巧罢了。”经略谦虚道。

常言道,字如其人,相由心生,和馆长下了几局棋,交流过两次馆长是个淡泊之人,对自己也很照顾,而且是打心眼的欣赏。经略心里倒也尊重这位长辈。

“《孙子兵法》曰:聚散军之众,投之于险,此谓将军之事也。投机取巧也好,剑走偏锋也罢,能赢得结果便是好棋。何况,依我看来,你这是重剑无锋啊。”唐馆长拍拍经略的肩膀,满是欣赏:庄敬自强,处变不惊,慎谨能断,帝王心思。

唐馆长越看越觉得经略像多年以前的一位故人。

餐桌摆在西北角。

酒是好酒,茅台。经略知道,这茅台和老爹藏的那茅台一样,年份也一样。

菜也是好菜,四个家常徽菜。巧合了,和老爹爱吃的徽菜也是一样。

“咱一老一少两个光棍今天不醉不归。”唐馆长笑呵呵道,只不过眼神里瞬间的黯淡还是被经略捕捉到了。

经略尴尬的笑笑,没想到唐馆长至今单身。光棍?经略脑海里萧雨筠的身影一闪而过。

经略低下头,吃菜,好吃!

馆长也不动筷子,端起酒杯,喝下一口。

“酒入豪肠,七分酿成了月光,剩下的三分啸成剑气。绣口一吐,就半个盛唐。好久没畅饮过了。”馆长脸色微红,双眼微眯,似乎沉浸在遥远的回忆里。

经略也不答话,静静地等着馆长的下文,他又何尝不知,这位馆长岂非凡人,中隐隐于市,谁说就没有隐于市井的大隐?

“我是在东北大兴安岭农村长大的,村子很偏僻,偏僻到十年浩劫也没有影响到那儿。全村人都靠着那片林子生活。家里原本有个妹妹,还在襁褓里便被狼叼走了,连名字也没有,所以父母格外宠我,但也不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那种溺爱,你知道的,农村不时兴那一套。父亲是个打猎的好手,腰上总是挂着一个装满烧酒的酒壶,打猎时总要喝上两口,他六百斤的野猪打过,黑瞎子也活捉过,唯独肚里有崽的畜生不打;母亲是个传统的妇人,不识字,也没出过那个山村,只知道缝缝补补,照顾一家人的生活。前十八年,我只知道大兴安岭的那片林子,以为世界就这么大;后来,上了大学,我是全村唯一一个考上大学的娃。上的是北大,第一届。在大学里做了个学生会主席,也算见了一些世面,才知道原来大兴安岭也就是巴掌那么大。毕业后了进了团中央,还不错,副书记。自以为一辈子就这么安安然然的过了,撑死了进入中央,偶尔能够在报纸上电视上出现一下我的名字,也算光宗耀祖了。后来,遇到了他,才知道,我仍然是个井底之蛙,看到的只是自己的那一亩三分地。”

唐馆长又灌了一口酒,经略站起身给唐馆长满上。看着面前儒雅的中年人,经略是如何也不能将他同东北林区出来的汉子重合在一起的。

“从那时起,我才现自己浑身沸腾,满腔热血;才感觉自己还是一个东北老爷们;才知道这个世界有多大。这些年,倒过爬过跪过流血过,唯独不曾流泪过,所以荣耀过。”

馆长看了一眼客厅东墙上的那副字,“吾之诸葛孔明”。

大哥,你可知道,我每天看一眼这四个字,是为了让自己不曾松懈。

大哥,你可知道,我至今未娶只是害怕家庭的幸福和亲人的牵挂磨去我那一直等待,不曾安逸过的心。

“这酒,是一个故人送的,藏了有二十年了。”馆长凝视着酒杯,不是不舍得,只是为了重逢之日能够举杯痛饮此酒。今日,看了眼前的年轻人,有种故人重逢的错觉,所以忍不住打开酒瓶。

经略早已放下筷子,聆听着这位长辈的每一句话。

“经略,男人的世界很大啊……”馆长暮光炬炬,早已不似刚才醉酒的模样。

经略重重地点点头,眼神坚决而火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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