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蕊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淡淡一笑，“在冷宫时，我看得出，你是真的关心阿妩，像阿妩那样的坏脾气，要包容，真的很不容易……”

元之靖也直望着她，嘴角微微扬起嘲讽的笑，“坏脾气又怎样？至少她活得比你我都干净！”

这一句话便狠戳到了阿蕊的致命要害！

都将自己献给了养父，献给了杀父仇人，她这一生也的确是不干净了……

抠她笑了笑，平静开口，“方才，我不是故意想要引－诱你，我不过想试试你，看你对阿妩有几分真心，若你轻易便受不住诱－惑，那我便绝不会将她交给你……”

“你要将阿妩交给我？”

元之靖震了震，随即又略显颓然，“你倒肯相信我！只是可惜，我在皇上那儿碰了一鼻子灰！他说了，不会同意我跟阿妩的婚事！”

枭阿蕊叹息，“国舅爷也是性子急，你同阿妩的事，怎可去皇上跟前明说！他是天子，自然要顾及颜面，又怎会同意这门乱了辈分的婚事！”

“他顾及颜面？”

元之靖倒也不怕会言语犯上，略带讥讽的，直接便道，“那他自己一连纳母女两个入宫又算什么？他那边诏告天下封夏丽华为孝献端敏皇后，这边又册你为皇贵妃！母女两个都与他是夫妻，这才当真是乱了辈分，成了天下最大的笑话！”

阿蕊冷笑，“他是天子，他想怎样都行，没有什么道理可讲！即便乱了辈分，乱了伦常，但只要他高兴，便没什么大不了！这一点，你的皇后姐姐便比你看得透，想得开，你是没听见，她唤我‘妹妹’时有多亲热！”

她叹了叹，明眸微闪，又道，“算了，说这些也没什么意思，我倒有桩秘事说与你听……”

“秘事？”元之靖皱眉疑惑。

阿蕊点头，饱有深意道，“过去教司坊有个新来的女子，因在家中便与人两情相悦，私定了终身，所以任凭秦喜怎样打骂，都不肯接客。

后来，眼看人都快要被打死了，教司坊中有善心的人实在看不下去，便出了一个主意，说是京都法华寺住持有灵药法宝，人一旦服用，三日内，脉息全无，身子僵硬如死，三日后，再灌以清水，便可恢复如常……”

元之靖顿时了悟，惊道，“你是说，让阿妩假死遁走？”

阿蕊咬唇点头，眼中渐渐有了泪，“你只千万记着，此事绝不可让你的皇后姐姐知道！事成后，你给阿妩一个新的身份，堂堂正正娶她过门……”

元之靖蹙眉似在认真考虑她的话，她却又蓦然开口，“你若愿意，这会儿便当着我的面发誓，此生，只要阿妩一个女人！”

而元之靖竟丝毫没有犹豫，望着她，声音干脆，“我元之靖发誓，若得阿妩，此生便绝不另娶，否则天诛地灭，万箭穿心！”

阿蕊听了这话，才松了口气。

她只希望，这回，她的决定没有错，元之靖真的会一辈子对阿妩好……

其实，仓促间，她也找不到比元之靖更好的人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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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只知道，皇后要杀阿妩，而她没时间多想，只要能让阿妩活下去，什么法子，她都要放胆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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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世间的事，人总是算不过天！

那边阿蕊正苦心为妹妹筹划将来，这边冷宫，阿妩心里想的却并不是元之靖……

淋了一夜的雨，向来柔弱楚楚的阿蕊竟没事，反倒是倔强要强的她，病倒在了榻上，全身发热，整个人昏昏沉沉……

恍惚里隐约见到了母亲，她想追上去再看看母亲的样子，却又忽然遍寻不着母亲的身影，四周一片黑暗，她像个无家可归的孩子，惶恐而无助地呜呜低泣……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不断有人唤她的名字，那声音极好听，仿佛还在哪里听过……

她睁开眼，看见了一抹世间最温暖的笑容，双眉不禁轻轻蹙起，“怎么是你？”

元清墨笑了笑，“若不是我，这会儿你恐怕病死了也没人管！”

他摇了摇头，“这冷宫里连个端茶递水的奴才都没有，你阿姐也真是狠得下心丢你在这里！”

“她不是我阿姐……”

阿妩声音虚弱却决绝，一句话却仿佛耗尽了全身的力气，喘个不停……

元清墨只是一笑，将她抱进怀里，宽大的手掌抚上她的额头，叹道，“怎么还是这样烫？”

他身上有淡淡沉香的气息，在病痛中闻着更觉清明舒适，仿佛是烈火焚烧中唯一的救赎……

阿妩记得，当初在教司坊，她被打得遍体鳞伤，也是这温暖的怀抱，救赎了她……

下意识的，她开始贪恋他身上的气息，在他怀里喃喃道，“烫就烫吧，我真的已经好累好累，不想再坚持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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