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嫁了 十
作者:青黛青山外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8372

作者有话要说:转机啊转机,汗汗的说偶写了这么久两个人的关系终于有起色了(写的较隐蔽,请大家自备放大镜)。

有个人说等两人的关系板上定钉的时候就给偶写长评,于是乎,偶终于看到曙光了,啦啦啦~~~

最后,祝大家圣诞快乐,虽然咱中国人不过这个节,但找个理由大吃大喝、与朋友聚会、收到人间蒸发了许久的老友的EG祝福短信,还有各种各样的祝福(包括一条鱼的祝福),意识到原来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如此重要,总是十分happy的嘛,祝大家节日快乐!

白色开肩印花上儒搭配粉绿齐胸宽摆下裙,裙角处两枝芙蓉,一枝含羞半放,一枝莲蓬饱满,都在千褶百纳中半遮了面孔,只待风吹裙摆,才得一睹真容。上儒外浅金绢纱半臂,领口开大至双肩,印花滚边质地厚硬,托衬得平直的锁骨,圆润的肩头更具骨形。青丝盘起,不饰金银,只在侧后别一大朵耦合色绢花牡丹;浑身上下无一珠玉,却在简洁中得华丽之真,于含蓄中藏妩媚之秀。

雪谣特意让侍女少点了几盏灯,那不甚明亮的橘色的光照在她身上,在分明与不分明之间。

一起一落的脚步,沉稳而踏实,木质地板发出独有的细碎声响,酥软了人心,雪谣知道,是花少钧来了。她斟了杯酒,又重新坐好。

花少钧远远的望见方几上盘挨盘,菜挤菜的丰盛晚餐,荤有龙肝凤髓,素有春笋冬菇,天上飞的南鸽北雁,水里游的蟹红鲈青,那些凉菜甜点干脆另加小几,摆在两边,再有一壶酒,两只杯。

想起子车灭夸张到“声泪俱下”的要把他劝回来休息,再看阴冷了半月的绾芳宫中,铜炉火热,华烛生辉,宫殿的主人不但换下了荆钗布裙,甚至□出莹润的肌肤、颀长的秀颈——她之前可一直都还保持着在玄都的习惯,只穿交领上衣。花少钧剑眉微蹙:明显是局!

可堂堂锦都王却还不至于怕了一个小姑娘,且看她有什么说辞。花少钧走过去,跪坐在雪谣对面,低头看了一眼面前的酒,没有饮。

一时间两人对坐无语,终于,雪谣先开口道:“在玄都的东北有几支蛮夷部族,合称九狄,他们精铸铁,擅火器,常偷袭玄都边境,抢夺粮食人口。玄都国力虽远胜九狄,却输在地利人和,多年作战皆只得优势,不得胜势,百年之中打打和和,终是不能将其歼灭。”

她边说边为花少钧添菜,看似闲话一般,十分随意。

“直到我哥哥登基王位,三年之内,攻克九狄之四,随后又兼并其二,至今九狄尚余其三,也是实力最强,人口最多,地势最险的三个部族。这些年玄都罢兵止戈,未曾征战,但却是日日操习,风雪无阻,所以我想,哥哥有收服三狄之心之志,早晚一日,他定会披坚执锐,为帝国开疆扩土。”菜夹好了,她也刚好说完,放下筷子,抬起头来,笑着看花少钧。

花少钧微微吃惊,他想不到雪谣竟会提起玄都与九狄的恩怨,但关于九狄,他知道的却远比雪谣要多:玄都建国之初周围部落大小不下十百,以后几百年,有些被吞并,有些自来归,最后只剩东北一隅负隅顽抗,打打和和相持不下。难道九狄当真是铜墙铁壁、固若金汤?其实不然,即便他们兵尖器利,又据高山以为屏,可在玄都铁骑面前却不过蝼蚁之微,是生是死只是玄都王动动手指头的事情。然而九狄的存在恰证明着商氏存在的价值,所以,没有任何一位玄都王愿意用这样的方式炫耀自己的武功,除了商晟,他似乎是个例外。可他在收服六狄之后,也偃旗息鼓了。但商晟又确实不同,雪谣想得单纯,但她有一点说的不错——商晟确有收服三狄之心,只不过目的却是扫除后患,志在天下!

提到商晟,花少钧心中略有不悦,似乎这位胸怀气度能容人不容,忍人不忍的锦都王单对商晟如梗在胸——毕竟商晟对常熙,是个威胁!

雪谣续说道:“哥哥每次征战,必冲锋在前,以为众将楷模,可凡他孤军深入,必有大军垫后,进可攻敌,退可自保;凡他阵前引弓,必有三元大将持枪执槊,护他周全,万无一失。人人称颂玄都王爱兵如子,可哥哥却说,‘兵无水则吾不饮,士无米则吾不炊,是将所为,而非帅所为’,你可知为何?”

好个厉害的商雪谣,花少钧不由暗赞,平日举止乖巧,言语不多,想不到这一问竟似一招漂亮的回马枪,且快且准且稳且狠,令人难以招架。他没有说话,因为他已然知道雪谣的意图,也知道她将要说些什么。

“只因战之成败,全军生死,系于主帅之身,是故为帅者需爱惜自己,不可遑逞匹夫之勇,以身犯险。”雪谣肃然,她强作镇定,心下却砰砰直跳。

花少钧望着雪谣的眸子,那双眼,根本就是商晟的眼!

“公主的意思,我是‘匹夫’了?”花少钧轻嗤。

这?……

忽被花少钧凌厉的目光一扫,雪谣心虚了三分,而听到他语气中的愠怒与不屑,更是失措,那一脸装出来的从容不迫、气定神闲即刻露了马脚。

“不,我绝无此意,只不过……不过我想当下的情形虽不是短兵相接,却是人与天斗,不输战场,你身为锦都王,自当是锦都臣民的主帅,所以……所以道理是一样的。万一你有什么闪失,锦都怎么办?璟安那么小,你就相信手下大臣全无私心,可以一心一意辅佐他?若他们不顾大局,争斗起来,那受苦的还是百姓,到时候他们又能求告于谁?……”自觉语无伦次,她已不敢正眼看他。

雪谣的慌张看在花少钧眼里,他的嘴角却扬起一个浅浅的笑,然而这笑只在一半便夭折了,因为雪谣的话,确有道理。

当他深陷险境之时,有人焦虑,有人窃喜,有人心急如焚救他脱险,有人却恨不能他死在山中,有权力的地方,就少不了勾心斗角、争权夺势,花明柳绿的锦都也不是净土。

有散布谣言、制造事端者,有左右摇摆、见风使舵者,有官*商*勾*结、囤货居奇者,有趁火打劫、利欲熏心者,这些见不得光的蝇营狗苟原本还都蛰伏在暗处,倒亏得他此次遇险,引得这些魑魅魍魉像是闻到了腥的苍蝇纷纷现身。

今天一日别的事情没做,净是处置了些中饱私囊的蠹虫、兴风作浪的官吏,免职的免职,下狱的下狱,杀头的杀头,锦都王虽温文儒雅,可杀伐决断之时却也是毫不含糊,只恨这天下的小人杀不尽,也不能杀尽。谁就没有点私心私欲?即便是花少钧手下的忠臣良将,在璟安面前也能保其节气吗?权臣欺幼主,自来如此,他若不在了,这锦都还真不知是什么样子,想来也确是后怕。

“我没什么别的意思,只希望你能爱惜自己、照顾自己,因为璟安需要你,锦都的臣民需要你,我……”她红了脸,“我也需要你。”

思及个中关节,花少钧不由一叹:是自己太任性固执,竟还不如商雪谣了。

“放心,我以后会爱惜自己的。”他道。

雪谣抬头望着花少钧,他在笑,很温和的笑。算是说服他了吗?她松了口气,也不枉她挖空心思憋出这套文绉绉的别嘴说辞,苦背了半日。

“刚才这些话都是你自己想出来的?”花少钧仍是疑惑,她劝他的这些话有理有据且文采不逊,竟能是一个十六岁女孩儿的见识?

雪谣也不瞒他,笑道:“我以前常听哥哥讲些大道理,可全没往心上记过,今天为了劝你,好容易搜肠刮肚的想出一点,死死的背了一下午呢。”

又是商晟?花少钧心道:你倒是把妹妹□的好啊。

“我们不谈你哥哥了吧。”

他商量的语气总让人觉得没什么商量的余地,雪谣只得点头。

花少钧看看桌上的菜,惋惜道:“可惜了这些菜,还是浪费了。”

雪谣慧黠一笑,“这些菜又不是给你准备的。”

嗯?花少钧狐疑。

“侍卫们随你出生入死,总该得到些奖励吧。”雪谣笑道。

“这算是收买人心吗?”——是商晟惯用的手段吧。

雪谣可不乐意了,说道:“以真心换实意,如果这也算是‘收买’的话,那人心也只能用来‘收买’了。”

“这也是你哥哥说的?”狡辩!

“不是。”意外吧?

花少钧略略吃惊。

雪谣续说道:“是我嫂嫂说的。”

花少钧忍不住翻下白眼,哼笑一声。

“你不喜欢我提起哥哥吗?”雪谣似乎感觉得到。

花少钧没有说话,他们注定是有你无我的死敌,他没有选择。

“我哥哥虽然看上去冷酷严厉、不苟言笑,可其实他是外冷内热,他对我对嫂嫂对王宫的侍卫侍女都很好的……”雪谣急急解释,她不想花少钧误解她的哥哥,他们,都是她最爱的人。

花少钧可以理解雪谣的心情,毕竟商晟是她的兄长,是她最敬最爱的人,可惜他们立场不同,再多的美言和解释都是无用的。他打断雪谣,问道:“你知道我今天抱你到床上的时候,你说了什么吗?”

雪谣茫然:她当时睡得人事不省,哪里知道自己说了什么。

“你喊了声‘哥’。”

是的,她把他当成了商晟,抓住了他的肩膀,使劲的往他怀里靠——不知怎的,雪谣对商晟的亲昵和依恋,当真令花少钧有些介意。

“是吗?”雪谣尴尬的笑了笑,急忙转移话题,“对了,我让人预备了热水和干净衣服,你先沐浴更衣,解解乏吧。”

“也好,”他微笑,见雪谣害羞的低着头,便问她,“你不帮我宽衣吗?”

宽衣?她抬头看着他,又惊又喜。

一个人坐在床上,雪谣心里甜滋滋的,这两日发生了很多事,心情也随之大起大落,可最终一切都好起来了。他刚才叫她为他宽衣,她的手指亲近的触摸他的身体,心疼着他的消瘦,却也心动着他的温暖……

雪谣还在胡思乱想的时候,花少钧已经回来,沐浴之后,脸色明显好了不少,他散着湿漉漉的头发,沾湿了白色的中衣。他躺在床上,长长的舒了口气,似是要将浑身的疲惫吐出。

躺了一会儿,雪谣有心事,睡不着,她侧头见花少钧也没睡,也是心事重重的样子,便坐起来,问他道:“少钧,你还有烦心的事吗?”

花少钧微微转头看着雪谣,乌黑的青丝恰垂在她雪白的胸前。他将视线收回,望向屋顶,害怕自己意动神摇吗?他有些自嘲。

“我在想安置在晚华殿的孩子们,他们大的十一二,小的才三两岁,无亲无故无依无靠,该怎么办哪。”他不是问她,只是感叹。

她却道:“这不难啊。”

“哦,说来听听。”有些意外,他起身,与雪谣盘膝对坐。

“这事我已想过很久了,大些的孩子可以留在王宫,既能保证他们衣食无忧,又能让他们学些谋生的技巧手艺,将来离开王宫也能自食其力;小些的孩子如果有殷实富裕的人家愿意认领,就让他们认领,还可以酌情免其赋税徭役,以兹鼓励;无人领养的,就该从库中支取钱粮抚养他们,不能让他们冻饿街头。不但是这次雪灾中的孤儿,从今往后,这可以逐渐因袭,形成定制,凡有孤儿,都可以采用同样的办法安置。”

形成定制?她竟有这样的见地!花少钧沉思。

雪谣本以为他会为这个主意叫好,却见他眉头紧蹙,也不说话,心里就没了底,小声问道:“少钧,这主意不好吗?”

“好,好,实在是太好了!”他激动的握住她的肩,“不过让我想想,还有一些细节。”说完即又陷入沉思。

雪谣看看花少钧扶在她肩上的双手,又看向花少钧,静静的,他的专注令她深陷。

不一会儿,他似是想通了,对雪谣道:“孩子和领养孩子的人家都要严格登记造册,防止有人借机拐卖孩童;还有,我要赐给每个孩子‘花’姓,拥有了王姓,在名分上他们就都是我的孩子,一来是威慑,二来也有律可依,以保证认养他们的人家都能善待他们。”

“对啊,对啊,”雪谣高兴道,“我想了那么久怎么都没想到这些呢?”

花少钧笑道:“你已经想到很多了,谢谢你,公主,你帮我解决了一个大难题。”说着,他就要下床。

雪谣起身拦他,“少钧,你做什么?”

“我想连夜拟一份草案。”他道。

“明天不行吗?天已经很晚了,又不是睡一觉就会忘了,你才刚答应我要好好爱惜自己的呀。”

看雪谣一副楚楚的模样责他食言,花少钧犹豫了一下,轻笑一声,道:“也好,那就明日吧。”又躺回到床上,神情已是轻松了不少。

雪谣见他显是心情不错,便趴在他身边,羞答答的开口道:“少钧,鹃子跟我说夫妻之间……,是要……”——其实她只是想说夫妻之间是要同衾而眠的。

花少钧心中苦笑:因为雪谣不懂男女情事,所以他们虽是同榻而卧,却未有夫妻之实;他知道她早晚会懂,她有理由要求得到一个女人从丈夫那里应得的一切,只是他没想到这一天会因为一个意外而来的这么早。

“公主,我累了。”他合上双眼。

“哦。”雪谣悻悻,她翻身躺下,望着屋顶,睡不着。

“少钧,你能给我讲讲虞嫣姐姐的事吗?”

没有回应。

“少钧?”

雪谣用肘撑起上身,却见花少钧已睡着了——这次,他是真的睡了。

她笑了笑,也好,他终于可以安安稳稳的做个好梦了,其实只是看着他在自己身边沉沉睡去,雪谣已经觉得很幸福了。他睡熟的样子——雪谣侧卧着,一手托着腮,痴痴的笑——真像个孩子。

“做个好梦吧。”

她轻轻对他道了晚安,也躺下睡了,她又梦见了那片花田,举着风车的孩子和穿着绿裙的女人,这次她看清了她的脸,梦里,她觉得那容貌熟悉的像在照镜子,却偏又叫不上她的名字。

……

雪花凋落,是花非花;往日梦回,是梦非梦。

十年前,十二岁的颜玉燕流落锦都,为琴师虞卓然所救,收为义女。卓然授业于锦都世子花少钧,玉燕因此出入王宫,与花少钧相识于次岁之春、梨花落时。豆蔻少女含笑抱琴立于树下,笑容贞静恬美,头上青丝化作三分细雨,眉间红痣点成心上朱砂。

三年,花少钧伴读太子常熙,居钰京时久而处锦都日短,往返匆忙之间总不忘留出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向师傅请教琴技。他在湖这边的水榭等师傅,她在湖那边的树下等义父,他总是早早就去,她却总比他去得还早。隔着一湖烟水,他弹得曲子,也不知她听懂了没有,听懂了多少。

……

颜玉燕,白凤的表妹,青羽的表姐,在锦都,她有另一个名字,叫虞嫣。

作者有话要说:转机啊转机,汗汗的说偶写了这么久两个人的关系终于有起色了(写的较隐蔽,请大家自备放大镜)。

有个人说等两人的关系板上定钉的时候就给偶写长评,于是乎,偶终于看到曙光了,啦啦啦~~~

最后,祝大家圣诞快乐,虽然咱中国人不过这个节,但找个理由大吃大喝、与朋友聚会、收到人间蒸发了许久的老友的EG祝福短信,还有各种各样的祝福(包括一条鱼的祝福),意识到原来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如此重要,总是十分happy的嘛,祝大家节日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