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方记的眼神再怎么怪异，林如烟依旧是笑意盈盈，稳坐泰山，一双凤眸平静的令人心惊，仿佛刚刚脱口而出的真的只是一句玩笑，而并非有动摇兰亭国之根本的奇耻大辱。

“飘渺将军，即使你在说笑，这可也是大逆不道的！”纵然阅人无数，方记还是有些拿不定这个将军的想法，不由的加重了语气暗示对方早点吐露自己的真实意图。

“方记，本公子从来不说笑话，而且呢，谁要是不相信的话……。”修长的身形瞬间闪过，林如烟嘴角上挑，依旧是一副玩世不恭：“那本公子，就让他变成笑话。”

方记微微一颤，看向林如烟的眼神却再也没有了之前的轻视，假如刚才他还认为飘渺将军只是一个没有智慧不懂章法的跳梁小丑，那现在，他已经不得不把这个对手提升到同等级别来小心对待了。

毕竟，自己脆弱脖子上架的那把剑，可没有人敢当它是假的。

“好一个软硬兼施，飘渺将军果然是人中龙凤。”方记镇定自若，神色不变的重重拍了拍手，看向林如烟的眸子也是毫无风波，语气带笑：“不知……将军要杀一个手无寸铁的人，是否会心中不安呢？”

“所以说方记你误会本公子的意思了，本公子久闻方记周游四国，才学过人，现在的意思只是让你鉴赏一下这把剑是否能达到吹毛利段的程度罢了。”轻松的收回了手中的武器，林如烟换了个角度把剑柄递了过去，声音低沉悦耳：“看来方记先生你，比较喜欢这样观赏，对么？”

“这把寒铁剑自然不凡，但是其真正的锋利程度，恐怕还是要使用它的主人才能知晓，在下还是不要不懂装懂了，毕竟，名震天下的谋士方记可不希望变成一个笑话。”甚至没有多看那把绝世兵器一眼，方记极为圆滑的藏好了自己的心思。

“做笑话自然是不好的。”满意的点了点头，林如烟温文尔雅的回到主位坐好，对着站立一旁的方记虚虚举了举杯：“那么我想，名震天下的谋士方记，还是有兴趣和本公子再谈一谈的，对吧？”

“身为使臣，和将军你谈判，这就是在下来此的使命，怎么可能这么快就不谈了呢。”压下心中的情绪，方记坦然而坐面不改色，只是那杯酒，却一直没有触碰。“可是飘渺将军的条件方记代表兰亭回复你，那是不可能的，兰亭足足三百七十二座城池，与紫金不过五城之差，这个差距，飘渺将军认为是否足以让一个兵精马壮的国家俯首称臣呢？”

林如烟表示赞同的连连点头，暗自赞叹这个谋士果然浪得虚名，若是可以挖墙脚到自己这边做事，那就大大的完美了……

“不知飘渺将军觉得是不是这个道理。”见林如烟光点头不说话，方记微微蹙眉，气得牙根痒痒，这个将军怎么这么难缠，明明年纪不大，却比朝堂上那些混迹多年的老家伙还要难以应付。

“哦……那也不一定么，比如我就知道一些小道消息，再比如我也知道兰亭国的女王陛下，似乎并不是很实贤能，再再比如兰亭国的一切其实都是由历代国师暗中掌控，但是手握大权时间长久了，女王陛下恐怕也不会完全信任，这就出现分歧了。再再再比如……。”板着手指极有耐心的一件一件说出兰亭国很据自己从小道消息中分析出来的秘史，林如烟很是享受的看着一直不动的方记额上冷汗淋淋，一口干掉了杯中已经微凉的清茶。

“够了，飘渺将军，就算你是紫金国的人，但也不能用这么随意的口气议论皇家是非吧？”方记眼眸一转，不着痕迹的打断了林如烟的比如，优雅的把茶杯放回桌子，浓厚的男音带着些许劝告的意味。

“可是方记先生可否告诉我，本公子说的这些可否是事实，在这样内乱的场合，若是真打起来，就算兰亭善于放牧，可那又能填几成胜算？”把玩着指尖并不很是昂贵的茶杯，林如烟目光专注，丝毫不在乎方记那边若有所思的神情。

抬眸扫了林如烟一眼，方记深刻的感到了这件事情的棘手，本来他打的主意接受的任务就是让紫金国吃亏一点，再保全整个兰亭，而现在看来，对方抱着的打算甚至是国师打算的好几倍，说是狮子大开口自然实在恰当不过。

“在下身为兰亭国臣，怎么可能枉论国事？飘渺将军实在是折杀小臣了，至于你道听途说的那些消息，也很有可能是有心之人故意散播，这王侯贵族之间的明争暗斗从有国家开始就从没停过，难道飘渺将军就可以保证紫金就是上下一心的么？”

“的确，方记你说的也不无道理，但是关于紫金君臣不合的流言，显然比兰亭是少上很多，无风不起浪，这句话相信不用我解释，凭你的智慧，也自然明白我的意思吧。”丝毫不介意在这场辩论中浪费时间，林如烟若有似无的朝帐篷外面望了一眼，这个慕容修靠在马车上还真是惬意，脑袋一点一点的好像睡着了的说。

“和飘渺将军您相比，在下的智慧不值一提。”没有任何谦虚的意思，方记深深地叹了口气，若有所思的苦笑两声，再来这之前他秘密召集了大批死士，虽说不到最后关头不会使用，但现在看林如烟的身手，这些精心培养的死士恐怕就如蚂蚁一样不堪一击。

“方记你太过客气，不知道本将军的提议，你究竟考虑的如何？对了，还有叫你手下的那些小子不要乱动，我那个车夫脾气可是大的很，你看，这不刚杀了一个打扰他打瞌睡的人吗？”

外面天空纯粹的蓝色染上些许血腥，带着青草气息的微风中夹杂着一抹奇特的甜味，慕容修戴着斗笠，很是愉悦的深深吸了口气，眸子深处显现出浅浅的绿色，隔着斗篷的黑纱细细的把那些黑衣人隐藏的位置瞄了一便，只等着林如烟下令好大开杀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