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堂回来，李文彬门前冷落，女孩都对他冰清玉洁，倒是林秋态度没有变化，但情愫虽有，却难花开，直到那个夜晚，两人间一捅就破的纸成了无形大墙。

贝贝想撸起袖管砸墙，开车时却很认真，林秋知她自诩孕身贵千金，于是问到：“你想肚里娃娃未来成为什么样的人？”

问题有点大，贝贝有点懵。

林秋不理继续“社会是金字塔，父母阶层决定孩子出身，人要凭自己努力哪怕仅仅跳上一格，都难上加难！所以你家晓磊才会这样拼命挣钱。”说完想到爸爸判决书送达那晚，大雨磅礴，妈妈牵着自己，抱着弟弟在厂长紧闭门前声嘶力竭嚎啕大哭。

贝贝小脑袋总算找到反驳词句“也不尽然，你这话太绝对，也有许多靠自身努力成功的！”

林秋笑笑，不值一哂“鸡窝里飞出金凤凰？既然都说是金凤凰，可见慨率之低。”

脑袋长期不用会生锈，贝贝除了保胎就是清宫剧，领会不了林秋深刻，大声喊冤“问你和方涵到底怎么回事？你给我东扯西拉都说的什么啊？”

林秋面无表情注视前方“有什么好说的，小秘书天使面孔，魔鬼身材你不是看见了吗？”

贝贝暂时放下李文彬“逃单”深仇大恨，手握方向盘，愤愤不平“那又怎样，今夜就叫他精尽人亡。

见闺密为自己不平，林秋莞尔，“你就这样胎教？”说完两人哈哈大笑，留下黑夜中一双尾灯闪烁。

刚用钥匙透开房门，林母就已迎上“小秋，回来啦？”

“嗯！”林秋淡淡回应，但心里警惕，以她经验，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果不其然！

“你大舅今天打电话来，想让每户拿出五千做公款！”

“干啥？”林秋浑身寒毛都立了起来。

“他说，一代亲，二代表，三代，四代认不到，想每户拿五千出来凑一笔资金，做做炒股投资什么的，利润就用作大家的活动经费？”林母谄笑解释。

林秋脑袋快，母亲娘家十兄弟，这就是五万，不算小数目，问到“钱谁管？”

母亲愣住，“应该是你大舅吧！”

林秋冷笑，果不其然。

笑完之后“你要交就交呗！”

“我就那点养老钱，林聪娶媳妇会割去好大一块，要不这钱你出？”林母试探。

“我没有！”林秋干净利落。

见林母眼带岔怒，林秋立即嘴上不饶“爸爸在时出钱旅游，去北京，去上海，去杭州，哪样好事他们落下了？爸爸出事了，谁管过我们？就你的大哥，我的大舅，当初怎么骂你的，说你不守妇道，我为读书找他借学费，不但不借，还教我去找那个厂长要！”

林母知道女儿其实牙尖嘴利。

“现在看我过得好点了，七大姑八大姨吹奉我有出息，变得可真够快的，当年躲我们就象躲瘟神，现在说要加强亲情了，可以呀，谁愿意当老大谁出钱，我敬谢不敏！凭什么你嘴里吃了一颗糖，然后说我嘴里是甜的，最后叫我买单！”

火星点点就着，林秋一改平日家中隐忍，林母已经气得哆哆嗦嗦，她依旧连珠炮般滔滔不绝“狼行千里吃肉，狗行千里吃屎，你们这帮人和一群土狗也差不了多少，平时抱团全暖，有了骨头又会互相撕咬，偶尔为同类兔死狐悲，仅此而已！”

“你说谁呢？”林聪见自己也被捎带上，暴跳如雷冲了出来，作势要打。

林母见儿子青筋暴起，怕出事，惊叫着在身后拖住儿子。

林秋依旧掷地有声“就说你们！”

林聪拳头挥出半道生生刹住，因为他见到一柄闪亮水果刀捏在姐姐手里。

林秋眼中不见一丝泪痕，满脸冷漠凶狠，象母狼镇住肥硕土狗。

姐弟对峙，林母被吓得噤若寒蝉，林秋满脑都是那个夜晚和那戛然而止的青春，掏出皮夹扔在弟弟脸上，低吼“在我钱包里偷钱就要有种认，满脑肥肠窝在家里混网游，你还是不是男人！”

林聪终究色厉内荏没了脾气，回身“啪”一甩门，再不出现。

林母这才气极而泣，“你这孽种，他是你弟弟！”

林秋森森冷笑，反唇相讥“谁是孽种谁知道！”

第二日上班，林秋居然精神百倍走入办公室，向王娟借出公司配给财务办事车钥匙，请假一天。

河堤两岸柳絮飘飘，春意盎然，林秋拿驾照不久，这丰田子弹头对她有点大，只好老实排行。到了蜀大附中门前，门卫见车档次不低，驾车美女衣着光鲜，不多盘问，慷慨就让她开了进去。

林秋停好车，问好路，深吸一口气敲开了校长办公室大门，见李为民两鬓斑白，周身儒雅坐在里面，心里暗暗庆幸，一来就把人给逮着！

几月后小升初，蜀大附中被趋之若鹜，关系户让李为民不堪其扰，刚参加新加坡研讨会回来，案头又铺满游说纸条，左右都不好得罪，正在寻思避开风头浪尖，再去上海参加一个教育会议，见林秋敲门进来，故人相逢难免唏嘘，心里却在琢磨，多半是为别人当游客来了。

林秋满脸春风，寒暄时稍显肉麻，将当年师生之谊渲染了一番。

李为民虽未拒人千里之外，但也没显太过亲热“我所教授与你专业南辕北辙，还算不上师生吧！”

求人心虚，林秋见他态度，庆幸没唐突把礼品提到办公室来，此地无银三百两说道“老师也不仅指授业吧，自己办完事，顺道来看看老师，没多余想法。”

见她窘态，时光倒回，林秋似一株小草甘受方彤光芒照耀，两人爱到实验室来帮忙，后者手法娴熟操控各样仪器时，美丽随着肢体无声流淌，常让自己记错实验数据，前者做完清洁，便怯怯一旁等待不再多言，眉宇间和现在很像。

李为民心软，主动打破尴尬“办什么事啊？还能顺道来看老师。”

林秋顺口一说“蜀大与锦江集团有个联合技改项目，她过来核实账目。”此话前真后假。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李为民神色一凛“你在锦江上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