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

0083意识到了。漫长而紧张的博弈终于到了快要结束的时候。其他的刺客已经都被排除掉了，虽然常备警卫团也损失惨重。

但是终于到了最后的时刻了。

六名穿着黑色制服的一脸肃杀的士兵，围住了前方的独栋房间。

最后一个刺客已经被他们包围在此处……只差结果他了。0083开始下达进攻的指派，谁和谁守住出口，谁和谁破开大门，而他自己悄悄从后方出手。

敌方的隐匿优势已经没有了，我方又在人数上胜过刺客。

胜利即将入他手中。

0083握紧了手中的手枪。胆敢袭击他所保护的人的家伙，就只有死路一条。

“够了。你们已经输了。”

主公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失望，“我已经‘死’了。”

什么？0083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密室应该是完全隐秘的才对……怎么会……怎么可能？

“看来是我赢了。”主公的父亲这样说着，拉下幕帘。那个人就是刺客小队的指挥者。是这场演习的胜利者。

“你做得很好。”但是他的声音里却并不能听出很多嘉许。他可能更加希望防守端获胜吧。

“0079，从今天开始你也归到他的指挥下。由你来辅佐我的接班人。”

什么？这家伙赢过了他，然后堂而皇之地进驻主公的指挥体系中。这不是……这不是好像，他压过了他一样吗？

“属下遵命。”

0079点头示意。同时看向他的对手：“你太专注于杀死刺客了，没有发现我的手下其实一直在找密室的位置。”

什么嘛，这股高高在上的……上过真正的战场很了不起吗？

0079伸出手。

“我下次不会输了。”

0083和他握手。

事实正是如此。从这第一次以后，0079再也没能赢过他。但是，无论胜过多少次，0083还是不能忘怀这第一次的失败。

也不能忘记他看着自己的眼神。那是已经参与过实战的家伙，看着只玩过模拟游戏的小鬼头的眼神。

朱昊睁开眼睛。掀开白色被子，拔掉输液装置。

“你的擅自行动给我们造成了损失。”0079毫不客气也不含糊地说。他摘掉眼睛，合上《论持久战》。以个人喜好来说，他更喜欢进攻性强的闪电战。但是军人总是应该什么战术都会一点的。

“你让他们发现了地道。我们已经失去了假肢的信号，也没来得及在失去信号前把它关掉。”

“那是你无能。”0083挣脱所有的拘束。但其实除了输液管以外就没有任何拘束了。他站起来，一举一动电光火石，带着火花与闪电。

“那具装甲我已经锁起来了。”0079也站起来。但凭气势是不会输的。

两个军人站着、对视着。

“不要任性了。”

“你有什么资格？”

“你搞搞清楚。”0079压低声音。他本来不想把话挑明的，但是他实在太过分了：“你以为，”他上前，“毫无功绩的你还能和我平起平坐吗？bishop大人只是做出你能制衡我的样子来让底下人看罢了……实际上，所有的指挥权都在我手里啊！”

“……”

能听见喘息声。

两个人的身高并不差很多。但是以前明明是完全一样高的。

“罚你七日禁闭。”0079不想和他多烦，“就地执行。”

但是至少他没有扑上来。心里还是懂得轻重缓急、是非事理的。然后他就转身离开了。0079的身影从禁闭室消失了。

只留下败者、弱者、无功劳者、未被选中者还站在原地。

现在无论做什么都变成无能狂怒了。是输家的无用咆哮。

败者的一切都毫无意义。

///

“为什么……下水道的水会发光……”

“谁知道呢。”王大力站起来。同时掏出棋子。底座上还是没有字。陈赞文也确认了一下，他的时限也还没有到。

要是遇见一些什么东西，只能靠枪支了。文明的火药啊。

“要想出去……这个地方是关键。”

“是啊。”

“没有女朋友的话，暗恋的总有吧？”“啊？为什么话题又变成这样了？”“只是无聊。”王大力向前走出一步。借着一旁缓缓流动的污水发着的青绿荧光，能够看清脚下的路。

“熄灭火把……是为了节省氧气吗？”

“不，是因为我想让你看清这光。我现在有点后悔了。”

“啊？”陈赞文拉下脸，“啥？”“拜托，我也是人，人就会犯错。我也不过比你大十岁好吧？”“啊……嗯……”陈赞文别扭地点点头。

他是为了让他意识到这个所以故意这样做的吗。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啊？”你认真的？

陈赞文有点难堪地看向四周。他们正慢慢地沿着水道前进。下水道里漂浮着各式各样的诡异的物质，从一般的垃圾污物，到……残肢断臂？

总之，不能仔细盯着看。

“有的。”

忸怩了一阵，陈赞文回答道，“我刚刚才意识到，不过……这很正常吧？”“意识到什么？”“没什么，请不要在意。”

意识到我大概是……大概是……呃……

怀着不太一样的心情。

“抱歉。就当我什么都没说吧。”要是戴着帽子的话，这时就是想把帽檐拉下的时候。但是很可惜，没有帽子。

“……我想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人。”王大力走在前面。哦，陈赞文只能看到他的背影，而王大力根本就看不到陈赞文。保持聊天还能让他确认他没有掉队。

“那结果呢？”

“你没有说谎。”

“嗯哼。”但其实陈赞文想听的不是这种话，而是真正的评价。有时候，在其他人眼中的自己和自己心目中的自己是不同的。即使想法再美好，行为不能与目标统合的话，也没有任何意义。

所以他还是挺希望能够听一听别人的说法的。

“啊。”

王大力停了下来。陈赞文下意识地去摸之前发给他的霰弹枪。

只要有了枪，就总是会想起它。

无论你想不想，总会扣下扳机的。

“我知道了，你只是一个小鬼。”

腹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