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如梦似幻忆中人
作者:fd诺影      更新:2019-09-22 10:44      字数:6027

昙花一现,只为韦陀,星光只是刹那,却足以烙入人心。随着曈镇的苏醒,星空在光影中渐渐暗去,只留下些许残余以彰显存在的痕迹。

似乎因为星河的消失,月色也落寞了几分,烟花依旧盛放,却少了衬托。

星河枯竭了,化作滴滴流水,再次流过干涸的泪痕,苏熙芸抹了把泪,转身,掠过徐尘雪,狠狠的扑到了徐尘凌怀里。

“尘凌哥哥,谢谢你。”

“喜欢吗?”

“嗯嗯,喜欢……”

徐尘凌兄妹没有靠窗,只能看到烟花,却看不到星空,所以对他们来说没有丝毫意外,一切都在意料之中,只是默默的陪着苏熙芸看完了这场花火星空。

随着最后一片花碎落,世界恢复了寂静,但今晚肯定不会宁静,从办学至今,华澜中学所在的曈镇从来没有过这么大规模的停电,好在影响不是太大,许多重要设备都有备用电源,可未知,都会让人恐慌。

……

躺在床上,苏熙芸朝天花板伸着手掌,窗外的灯光映照着室内,微亮的暗,依然可以看清掌背肌肤的纹路,虽然她看的不是手。视线透过指间,落在微光照亮的天花板上,那里仿佛映了一片星空。

“尘雪妹妹,你睡了吗?”

尽管搬了新房,可徐尘雪还是要跟苏熙芸睡在一起,说什么“有伴好睡觉”,其实徐尘凌知道她是害怕孤独和夜晚。小时候分床睡,徐尘雪死活不愿意,每次都是徐尘凌等她睡着后才偷偷去另一个房间睡的,甚至有好几天半夜醒来他都身边忽然多了个人。

“熙芸姐姐,怎么了?我还没睡着。”徐尘雪侧过身来,揉了揉惺忪的睡眼。

侧身与徐尘雪面对面,看着徐尘雪那雪亮的大眼睛,苏熙芸忽然觉得有些许不好意思说出口了。

“我,我好像……”苏熙芸不觉微微颔首,轻咬了下嘴唇,果然还是说不出口。

“好像什么?”因为沉默了好久,徐尘雪有些疑惑了,也迷糊中也没觉得有什么奇怪。

“没什么,哦,对了,这烟花……你们准备了好久吧?”

“嗯嗯嗯!”说到这个徐尘雪就来兴趣了,困意全无,“我哥那笨蛋,一点都不会讨女孩开心,明明想让熙芸姐姐重新笑起来,可是那榆木脑袋什么都不会主动去做,要不是我,就算他知道你想看星空也不会准备出烟花来呀~你说他笨不笨!”

徐尘雪说得行云流水,完全忘了这场烟花的目的是为了让她道歉准备的。苏熙芸没有插嘴,虽然徐尘雪说男孩笨,可她听着却很开心。

“对呀,好笨,可是我好喜欢他呢。”

不知哪来的勇气,苏熙芸不受控制的说了出来。当她意识到时,红润已经蔓至耳根了,如不小心被触碰的含羞草一般,瞬间缩到被子了。

心跳如打鼓一般,在这寂静的空气中,尴尬得有些难受,苏熙芸按住胸口,想要让心跳慢下来,可是根本没用,反而让心跳的声音更加清晰了。

浑身的燥热把山间的冷意驱散不少,不过空气中的宁静却让人觉得可怕,徐尘雪的反应出乎了她的意料,她甚至不知道被单之外的世界存在着的是天使抑或是恶魔……

“太安静了吧……”

苏熙芸偷偷露出眼睛看了一眼,有些疑惑,直接将头伸出来,可是,身边的女孩却不见了。奇怪,尘雪妹妹去哪了……该不会是去告诉……!!!

苏熙芸一惊,急忙掀开被子,穿上拖鞋就要往外跑。

忽然窗影晃动,微微变化的光影吸引了苏熙芸的注意,她侧头望去,不觉有些呆滞了。

不知何时,窗户和窗帘被完全拉开了,一个妙曼的身影坐在窗户上,翘着腿,右手托着下巴,支撑在淡蓝如月色般的长裙之上。在山风中,长裙如波纹荡漾,露出一段白皙以及两只精巧细致的白色高跟鞋,一只在空中摇摆,一只轻点在桌上。

一个完全不认识的女孩就坐在了窗上,淡淡的月色如长裙散发的一般,铺潵在地上。很美,可是这不是关键,关键是,她是谁?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苏熙芸反应过来,那美的画面让她止住尖叫的冲动,可是惊吓仍然使她慢慢退后,忽然心里一揪,跌坐在床上。

“你是谁?”苏熙芸终究还是鼓起了勇气。

“哈哈哈哈~”甜甜的笑声,开心的意味充斥其中,而笑声中也蕴含着不似她这般优美的身姿所处的年龄的音韵,如果不是小孩,那就是未经世事的少女。可从她的眼眸,看到的确是那么的老成沧桑,让人不解。

苏熙芸第一次觉得无法看清一个人,仿佛曾经因好奇而去学的心理学是天马行空的一般。失去了这般依靠,在加上之前的惊吓,苏熙芸的内心不自觉的把自己拉入了弱势地位。

似乎觉得这样不应该,窗上的女孩收住了笑声,眼睛微眯,充满笑意的看着苏熙芸,好一会才说道,“吾乃汝之女神~”

因为心理的弱势,苏熙芸下意识的选择了相信,不过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是梦吧?苏熙芸觉得应该是了,出于礼貌和形象,她也不好意思突然打自己一下。

“女……神?”保佑幸运胜利什么之类的女神?不过,看起来好年轻啊,应该不超过十六吧……苏熙芸接着想到。

女神看着苏熙芸笑而不语,看得她有些不知所措,也只好干瞪眼。按理说神出现自然有她的道理,急不来。

好吧,开玩笑而已,“你……”

忽然窗前的人儿消失了。苏熙芸眨眨眼,确认自己没眼花,然后又走到窗前朝外面看了看,依然是霓虹月色交汇的世界,没什么奇怪的。可当她抬头时,浩瀚壮观的夜空便映入了她眼帘。

星如漫漫海洋,点缀夜的画布;月如水晶吊灯,月上的凹坑湖山清晰可见,仿佛近在屋内。这月夜是不应该存在的……

“喜欢吗?”

苏熙芸一惊,快速回眸,可仿佛快不过时间,风吹起了长发,沧海桑田,枫不见了,山也平了……她,站在了空旷的草原上……

……

星海如一张大碗,罩住了这片草原,却一点也不让人觉得幽闭,反而空旷得让人窒息。苏熙芸仿佛站在草原的中心,四周尽是摇摆的青草,狂风的呼啸扰乱了草的话语,狂乱的吹散了她的头发,同时也带走心中的恐惧。

那种心的释放,仿佛逃离笼中的小鸟,翱翔在无限的空中……从患病那天被医生指定生存界限后,她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

莫名的流泪,可依然笑得很开心,梦想最终实现时的心情莫过于此。她知道,以后不会再有幽闭症了,但却会有更大的渴望,因为见识了这般大世界……

“喜欢吗?”

忽然想起了女神的这句话,她下意识的想起了徐尘凌,却很快又摇摇头。转眼四顾,尽是绿色的浪,没有狼嚎,没有人影……

苏熙芸不知道那所谓的女神会在哪里,所以她只好凭空大喊了声“喜欢”,也不知是否能听到,不过她却很开心。

“喜欢就好,这是礼物。”

顺着声音,苏熙芸抬起了头。梦幻的夜空,她就静静的悬浮在那里,以圆月为背景,淡蓝色的长裙仿佛融入月中,裙摆衣袖和长发在狂风中飘动,紧贴在身上,勾勒出完美的曲线。

真美,苏熙芸很羡慕,不过很快回过神来,注意到了她的话语。

礼物?她又联想起了刚刚徐尘凌兄妹给的礼物。那这个是她给的吗?等等,好像有些不对,她不是神嘛,怎么不知道我心里想的吗,那……算了,反正她也没害我。

“谢谢,那个,女神……”

“止步!勿往前。”

苏熙芸疑惑,不过还是没有再继续靠近,“您认识徐尘凌吗?那……”

“不认识!”她微皱眉头,嘟嘴说道。

苏熙芸本想问问今晚烟花之上的星空,是不是也是她做了。因为苏熙芸不相信她的尘凌哥哥有能力让整个曈镇都停电片刻,拉开星空的帷幕。

不过,很奇怪!

“不认识?”那更好了!“你知道喜欢一个人该怎么办吗?”

“喜则言于其……等等,你是说,你喜欢徐尘凌?!!”

“对啊!”嗯???她这话……

“不行!你不能喜欢!”

“为什么不行?”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女神有些恼怒,冲着苏熙芸嘟起了嘴,当她察觉时,楞了好一会儿,她都不记得多久没做这么幼稚的表情了。

“可我就是喜欢!”苏熙芸也杠上了,坚定的与女神对视着。因为这个神的形象已经在她心里崩塌了,而且还有违她内心所想。

月影下的女神忽然大笑起来,没有嘲讽的意思,因为苏熙芸能感受到笑声中的欢喜。也许是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吧?

喜怒无常!苏熙芸给女神贴了个标签。看着轻掩唇齿笑得花枝招展的身影,她心里忽然有些发毛。想起女神先前那般神通广大,连自己性命都能决定,何况意志?

苏熙芸有些后怕,身子忍不住向后移动。忽然撞到了什么,她像只炸毛的猫一样惊跳抖动了一下,身子便僵硬住了。

很温暖,像一双手。苏熙芸的睡裙比较宽松,领口挂在肩的两端,白皙的肩膀完全露在月下,她很快反映过来她不是撞到了什么,而是有一双手搭在她肩上不让她再后退了。

熟悉却又陌生的触感平复了苏熙芸内心的紧张。她抬头看了依然在笑的女神,有些奇怪为什么会有第三者。

或许是因为好奇,又或许是有那一丝的熟悉,苏熙芸竟没有再害怕,身微倾,扭头向后看去。

是一个瘦小的身影,披着斗篷,兜帽的阴影遮住了她想看的。不过稍微爱她高的身形却让人觉得很熟悉,再加上内心有温暖的感觉,苏熙芸觉得好像某人。她学过心理学,所以她也对内心的感觉很自信。可还没等她去证实,很快就被自己否定了,因为……

“姸儿,什么事笑得那么开心?”

“师傅,你,你怎么来了!”

有些慌张的语气!她怕他吗?还有,师傅?没听过他有这么个徒弟呀?所以应该不是他吧。

“我发现我好像变年轻了!连心都变得幼稚了许多……”女神见他没回答,便说道。

“或许受这身躯的影响吧?不过对于我们这类人来说,本来便是很年轻的。嗯,这个先记录着,之后再研究,现在还在其他事。”

“师傅,她……”女神看了一眼苏熙芸,发现后来的身影向她点了头,明显在说“我知道交给我就好了”,她微咬唇,最后还是轻叹息,飞到某处,就好像坐着什么一样悬浮在那里,双脚无所事事的晃动。

好奇怪的对话!苏熙芸再次想到的是,他们是什么人?!!看着那斗篷,她知道这是不会得到答案的。

“走吧。”不知什么时候,那身影来到了她侧边,拉起了她的手往前走。

苏熙芸没有抗拒的被拉着往前走,她觉得这温暖的手很熟悉,内心下意识的选择了信任。

不知何时,前面的出现了一个小斜坡,苏熙芸不知是不是先前没注意到还是后来才出现的。斜坡有些奇怪,像小丘陵,长满了草,走起来却有点像楼梯的感觉。

有些安心,苏熙芸甚至不看脚下的路,视线时不时在神秘人和草原风光中切换,眼里尽是好奇。

走下斜坡后没多久神秘人就停下来了,他示意性的朝空中的女神看了一眼,苏熙芸有些好奇,跟着看过去,刚好看到女神打了个响指,她甚至连声音都没听到。

不知何处来得风,有了些凉意,空气中也多了少许风声。苏熙芸的视力很好,捕捉到了天空中飘下的一片枫叶,正好奇为什么草原里会有枫叶时,大地忽然挂起了风,将她的睡衣和长发向上吹起。

一瞬之间,天空飘满了枫叶,如龙卷风一般盘旋,却慢慢落下,像被什么牵扯,朝神秘人身前汇聚。

苏熙芸惊呆了,如最初见到这片星海草原一般,静静站在那里不说话,忽然有一片枫飘过她身边时,她不知为何便伸出手去想抓住,可是那片枫叶却好像调皮的小孩一般灵活的躲过她的指尖,从她身边飘过。

有些失落,不过很快被更大的惊喜覆盖了。无数的蝴蝶从叶的背面飞出,扑闪着翅膀与枫叶跳一支舞,甚至有些在彼此嬉戏打闹。

月影下忽然传来了少女的哼吟,音律古朴悠扬,如竹林间清风,飘荡在叶与蝶间。那优美的嗓音让苏熙芸都有些沉醉,情绪被调动了。

枫叶一片一片叠在一起,竟化成了两颗枫树,如侍卫般矗立在神秘人两边,树的形状有些熟悉,如对着神秘人那般的熟悉,所以苏熙芸不能确定。

蝶也聚在一起,组成了一张彩色长椅,翅膀的张合使长椅如霓虹般绚烂迷人,没有绳索,就这样漂浮在两颗枫树间。

神秘人的另一只手托住了她的手臂。苏熙芸从呆滞中回复过来,感觉手上微弱的推力,便明白了他的意思。看着无数的蝴蝶,她有些许担忧,怕这长椅如儿时的梦一样容易破碎。

但最终她还是动了。手握在蝴蝶扶手上,没有正在碰到蝴蝶,而是蝴蝶煽动翅膀产生的风!风如实质一般,有些凉意,甚至还能感受到些许风在指间流过。

神秘人扶她坐好,便绕到她身后。苏熙芸似乎明白他想做什么,心不禁紧张的躁动起来,也不敢向后看,便抬头,刚好与女神的视线对上,女神马上嘟嘴将头扭到一边。

苏熙芸仿佛听到了“哼”的一声,她觉得有些好笑。吃醋了?至于嘛,我连他是谁都不知道,干嘛要吃我的醋,更何况我还有,喜欢的人……

想到这里,苏熙芸心兀的跳更快了,仿佛坐过山车时长长的上升预备结束,准备开始下落一般。

忽然她心一空,整个身子随着蝴蝶长椅飞起,毫无准备的她不禁吓得闭上了双眼。仿佛婴儿时躺在摇篮里,无忧的感受着重力的变幻,风在耳边呼呼,拍打着面庞,洗涤着发丝。这种感觉再熟悉不过了,因为那个人?肯定是吧!

苏熙芸想起了初次到枫山的那个夜晚,想起了在背后为她和小雪推秋千的那个男孩。

好开心!苏熙芸睁开了双眼,正好上往前的最高点,晃动的枫,浩瀚的星,梦幻的月,尽在眼中。这正是那天她最想看到却没能看到的景色……

半树枫叶半天星,清风拂泪月色朦!最是不忘忆中人,天涯何处寄情丝。

女神依然在晃动着双腿,坐在空中凝望着星海的尽头。神秘人默默的在背后推动着蝴蝶长椅,节奏有序如机械一般。风吹草动,星月落辉,如梦似幻的天地仿佛成了女孩的游乐场。

不知过了多久,月似西移了,女孩依旧觉得很开心,丝毫没有感受到夜的困意。可时光总是悄悄的,特别是在欢乐中……

“对不起。”没有丝毫道歉的味道,那淡淡的声音显得很突兀,女孩感到了心慌。

为什么要对不起?女孩不明白,她很想说出口,可是怎么也说不出来,仿佛,这不是自己的身体一般。

“过去的……不,未来的那个男孩做不到的事,现在弥补给你,迟来了很久的礼物,也许来不及了,不过还是希望你能够喜欢……”

神秘人坐在她身边,伸手摸了摸女孩的头。那无声的笑,在月光的照耀下,终于映入了女孩的眼眸。那精致的唇,是多么的让人心动……可是女孩却感到很难过,比刚买冰淇淋就掉到地上还要难过。

所以她想伸手掀开那可恶的兜帽,原本她以为身体依然不能动的,可是手却微微抬起了,虽然很慢,但似乎能做到!

但偏偏泪水模糊了视线,整个世界,包括眼前的人,都变得支离破碎,难过得要窒息一般。手最终没有碰到兜帽,无力的落回了长椅上。

女孩均匀了呼吸,静静的靠在了神秘人的怀里。神秘人看了一眼坐在城堡瓦顶边缘的另一个女孩,点了点头,以回应她担心与安慰的眼神。

他抱起了苏熙芸,离开枫间的秋千,踏步在空中,如走楼梯一般回到了苏熙芸的房间,将女孩放在床上,轻轻的盖上被子。

看了一眼睡在一旁的徐尘雪,神秘人摇了摇头,来到她身边,同样帮她把被子拉好,而后竟毫不要脸的在她额头亲了一口。秀发的清香混入鼻息中,那精致的唇竟不停颤抖着,似不舍离开那润滑的肌肤。

最终他还是直起了身,又看了苏熙芸一眼,走到她身边,低头,唇轻触在了女孩的脸颊,唇齿在她耳间微动。

伴随着女孩的一行泪,神秘人转身离开,消失在茫茫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