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只是苏熙芸没有接触过游戏，不明白在boss战中稍微的松懈都可能导致团灭。她不是不喜欢游戏，而是那种虚化的感觉她很排斥，因为不想活着虚幻的世界这一主观先入为主，导致她那么努力的想看看真实的世界。

但其实如果她一开始就喜欢上了，就没有从小的那股忧郁，也不会刻意的想逃离什么了吧？

所以，太过沉迷的游戏结果就是出了这样的车祸……这种事可不少，苏熙芸委实没有怪罪龙梳语的意思，在她想来他们飙车才是主导因素。不过，沉迷在虚拟世界里确实不好……

龙梳语避开了她的目光，虽然她很想说好玩的，可历经那次的事故后，再要她说，她可说不出来，毕竟她已经半年不玩了。

“还行吧。不过还是现实世界好，没有既定的程序，什么都有可能，开心也好，难过也好，都是生命的一部分呀。曾经我玩了很多游戏，游戏里也死了不知多少次了，那时想着，其实就算这样死去也无所谓啦，见识过这么多精彩的世界应该是没有遗憾的了。可黑色的车在我面前划过的时候，我惊恐的发现，脑海里一晃而过的，不是游戏里的什么，而是现实里熟悉的人，少的可怜却又让人难忘，就不忍心这样悄悄的死去了。”

苏熙芸发现，女孩的目光迷离，仿佛一只受伤的小兽，虚弱的趴在自己面前。苏熙芸忍不住搂了上去，默不作声的抱着女孩的头，淡淡的吐息温暖着彼此。

一分多钟后，龙梳语才恢复平日里轻松的神态，从苏熙芸的怀里出来朝她笑了笑。

“谢谢苏姐姐，我已经没事了，半年里我早就想明白了，如果会某一天突然死去的话，我想我应该是经历了很多不是游戏里的精彩，然后毫无遗憾的笑着闭上眼。”龙梳语说。

这种大彻大悟的话在一个花季少女嘴里说出来，苏熙芸觉得怪怪的，不过总觉得话题跑偏了。

“什么死不死的，说这些不吉利的干嘛，我只是问问你那时的情况，别搞得像是我来索命的一样，快点回到话题上。”

“嘻嘻，好哒苏姐姐。”龙梳语笑了笑，很快又回到了那种将鬼故事的严肃神态，“嗯，车子就在我面前划过……”

淅淅沥沥的雨笼罩了整座城市，洗刷着冬季的冷风吹得干巴巴的大地。这样下着雨的清晨有些冷，上学和上下班的人群早已离去，店铺也还没开门，一路上能见着的人少得可怜。也许是群山环绕的缘故，这座城市的齿轮转得一点也不快。

徐尘凌听着后座女孩们的叮呤，仿佛又回到了竹溪边，有时看书累了，也想这样靠在树下，听着溪水流经小石，什么也不想。那是他不为人知的偷懒时刻，不过他觉得那样很舒适，因为每当再次睁开眼时，身体又恢复了使不完的力。

车子靠边停下来，徐尘凌睁开了眼，看了一眼车前熟悉的天桥，便伸手切换了手动驾驶，目送着后座的女孩下了车，撑着伞在细细的雨中告别。

告别没有长篇大论，只是一个轻轻的拥抱，不过龙梳语并没有走，而是朝车子笑着挥挥手，直到徐尘凌降下车窗也跟她挥手告别时，她才转身离开，身影有些落寞。

学校很静，没有书声琅琅，大门周围也没有人，在这样压抑的氛围中独自一个人走向校门，难免有些不快的，毕竟是迟到了。

“看着别人要上学而自己却心安理得的逃课，那种感觉好刺激。”苏熙芸上了副驾，车窗还没关，便看着女孩的背影说道。

没想到历经过大风大浪的人还会为一点小事而满心欢喜，徐尘凌觉得好奇怪，虽然他很想回到，却不知怎么说，是附和还是反驳呢？附和的话对他这种喜欢学习的人来说似乎有些做作，而反驳的话又会扫了女孩的兴致。

他觉得两种都不好便也就不说了，便只是一笑，默默驱车前进。

苏熙芸总是喜欢说话的，即便身边的男孩只是偶尔才能说上几句她也乐此不疲，对于过分最求现充的她来说，学习和聊天是人生中的两大乐事，虽然旅行去看世界才是最大的，不过还没到那个阶段，现在退求其次接受着两大乐事也是可以的。

平日里徐尘凌觉得像听小鸟一样叽叽喳喳的话语，现在倒像是听溪流一样舒适了，因为这一路上，那个黑夜笼罩的夜晚再也不像无尽的海浪那般向他袭来。

“到了到了！”小鸟显得更欢快了。

朦胧的世界里，天空长出了枝叶，越近越繁盛。

故人山是城市里唯一的一座山，群山围绕了城市，而城市围绕了这座山，可想而知这山又多特别了。这是华斓大学的起源，所以在地价昂贵的城市里，华斓大学保留整整一座山了。

大榕树在故人山的半山腰上，雨中的山林氤氲了雾气，掩盖了这颗巨大的树。徐尘凌专注于开车和女孩的声音，如果不是天空中长出了枝叶，他都不知道这么快就到了。

雨下了有好些时候了，雾气也很浓，即便车到了树底下，很多枝叶也是笼罩在云里雾里。

“哇，真美。”苏熙芸赞叹。

这样的意境真的很美，可却不罕见，只是少有来，才觉得少见。徐尘凌不在这之列中，可他也和女孩一样觉得很美，就像那次背着女孩走在落日余晖下的青石板上一样。在那之前，他从来没欣赏过自己周遭的环境……

徐尘凌找了个地方停车，撑伞接女孩下车。雨很小，可淋久了衣服也是会湿的。

“走吧。”徐尘凌撑着雨伞向大榕树的小坡上走去。

细微的雨水落进苏熙芸的眼中，带着一丝清凉，干扰了她的注意力，漫天的水精灵肆无忌惮的飘在身边，苏熙芸有些不高兴的嘟起嘴，小跑跟上，微侧肩，一把撞在了男孩身上。

青石板虽然被踩踏无数次了，可岁月也没能将它们磨光滑，徐尘凌自然也不担心女孩会滑到，任由她打闹着。石上微积的水洼在脚步间四溅，甚是欢快……

推开精致的木门，温暖的气息迎面，驱散了周遭的寒气，苏熙芸不禁打了个哆嗦。

“真暖和，这里开了暖气吗？”苏熙芸说。

“是这颗大榕树树皮和木质的特性，通过吸热与散热，让树内空间保持在特定温度与湿度，有利于书籍的存放。现在外面阴冷潮湿，你自然感觉到里面暖气扑来了。”徐尘凌解释道。

虽然他知道原因，可却不知道原理，这颗大榕树本身的特殊已经超越了现在的技术了。

“这样啊，冬暖夏凉，真好，尘凌哥哥，以后我们每天都来这里学习怎么样？”苏熙芸脱掉了外套拿在手上。

“不行，太远了，带书出入也麻烦。”

“好吧。”听着徐尘凌简短的话，苏熙芸也只好妥协了，毕竟只是一时兴起，要真说每天花一个小时左右在路程上确实也是浪费时间了。

虽然被拒绝了，但苏熙芸也不难过，笑意依然溢于言表，因为她即将要开始履行与小金发的诺言了。诺言这种东西很奇怪，不同于平常的约定，那些郑重的话语，是刻在彼此心里的誓言，和梦想一样都是想要实现的。苏熙芸从来没跟什么人许过诺言，就算当初答应徐尘凌要活下去，那也只是约定，这是第一次许诺，她觉得此刻应该是很庄重的。

大厅依旧只有简单的木桌椅，半年了都不曾变化过。苏熙芸看着熟悉的桌椅，还想过去拍拍案板然后跟许久未见的剑灵打声招呼呢，不过看着徐尘凌径直走上楼梯，便想着剑灵是人工智能又没有真实感情，就放弃了，转身跟紧他。

“尘凌哥哥，你说我们能碰巧看到小金发的书吗？”

“也许吧，毕竟你们挺有缘的。”徐尘凌又撒谎了，他不想打击女孩。他来旧书阁已经快十个年头了，自认记忆力很好，可在他的记忆力没有一丝关于小金发的痕迹。小金发的书就像沧海一粟，他捞了十年都未见，苏熙芸真的就只能靠运气了。

“是吧，我也觉得。也不知道小金发会把我写成什么样，我们应该是在故事的最后吧，最后的压轴也应该是最精彩，肯定很好看，我就直接翻书的结局去找吧，啊，好像快点看到啊。”

“小芸儿，你这样也许会错过的，也许小金发归程还会遇到什么呢，也许她在后面写了很多感想呢，写一本书是要很久的，写书的每一阶段都是一种不同的体验，这些体验都会影响书的走向和结尾。况且你知道了书的结局，再从新去看这本书时的体验就没那么好了。探寻未知才是读书的乐趣呀。”徐尘凌侃侃而谈，对于这种专业的东西他还是很有感悟的。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苏熙芸小嘴微嘟，“这么多书真的要看完嘛，那怎么可能啊，也许我老了死了都看不到小金发的书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