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首歌曲完毕，声音收拢，只剩下水流声和细微的人声。
“嗯，好听。小雪，本来也想叫你去听听的，可惜那人走了。”
“哦，是吗，那可惜了啊。”徐尘雪本来装着什么都没听到的玩着手环的，可被点名了就没办法了。
“那支曲子你很熟悉的。”
徐尘雪一愣，旋即有些惊讶的说，“你是说……枫魂？”
徐尘凌点点头。
“这样啊，那是真的可惜了。”说完，徐尘雪不再说话，陷入了沉默。
徐尘雪很少听古筝的曲，就算徐尘凌偶有练习的时候她也没在意听，因为她在意的只有一首，熟悉的也只有一首。
“枫魂？那不是一本书吗”苏熙芸惊讶，这名字她太熟悉了。她借了那本书，还把书落在了大叔车上，搞得当初她去向师蓝坦白时还以为会因为进入华斓大学的黑名单呢。
“嗯，也许你没看到，在《枫魂》的最后一页，有一张曲谱，同用了枫魂为名。”徐尘凌说。
原来这样啊。枫魂，那本书她确实只看了前面的一点点，不知道原来后面别有洞天，曲谱，没看过没听过……她也觉得可惜了。
苏熙芸也跟着沉默，虽然直觉告诉她那个弹古筝的是女的，可她不想再问下去了，她从两人的表情就看出来，这里牵扯了一个悲伤的故事。
徐尘雪笑了，“没事的啦，回去哥你弹给我们听就好了。”
“我，弹不出真正的来，再次听过了也不行。”徐尘凌摇摇头
只有徐尘雪明白他的话，但她没有理会，只是问了一个毫无逻辑的问题，“哥，那人是女的吧？”
“是的，很美的女生。小芸儿，你也见过，在大榕树……”
“头发超级长的那个？”苏熙芸一下子就想到了她，因为苏熙芸觉得，在大榕树一起见过的人中，符合很美概念的只有两人，一个是人工智能，剑灵，还有一个就是只有一面之缘的长发女生。如果是剑灵的话，徐尘凌应该不会特别指明在大榕树了。
“对。”
“原来是她呀。”苏熙芸喃喃自语，连自己也没察觉语气中有些许不自信。
“哥，你觉得，她可能认识妈妈吗？”徐尘雪说。在她的认知里，曲子应该是来自妈妈的，而那人弹得那么好，肯定有什么不一样。
徐尘凌沉默了一会才说，“我也问了她，她说不认识。”
“哎，好可惜了……嗯？哥你问了她？怎么问的？”
徐尘凌不好意思说，可最终还是被逼无奈说了出来，所以在后来的音乐中，两个女孩的欢乐便多了几分。
浓郁的夜色随着音乐会落下帷幕，曲终人散，残余的灯光下，没有月色的池水也很美。降了温的水池上，还留着些人，三三两两的在池水中漫步，窸窣的话语荡开着脚底的水花。
三人越过池水，穿过廊道，来到了水云台。乐器被撤走后他们来才进来的，里面空荡荡的没了多少人，只有几排座椅，显得几分冷清，拾阶而上，楼层的装饰皆如一，没什么新奇的。
苏熙芸伸手接住了水帘，落下的水被掌心划开了痕迹。没了云，水云台就只剩水了，折射着散场后的余光和夜幕的漆黑，单调而无趣。
“没了云，这里的水显得，好普通。”苏熙芸原本想说孤单的，可这么说毫无道理，于是便换了词。
“是吧是吧，所以跟你说下次白天的时候再跟我来咯。”徐尘雪诱惑的说。
“下次不知道什么时候了，不过看着这水，大概也能想到云倒映在水上是什么样子的了，就像那灯光一样，缥缈迷离的不真切中，带着些许的近在咫尺，仿佛触手可及。”
“切，才没你想的那么诗情画意呢，还记得之前躺在楼顶上看天空吧？就那样，感觉自己面前就是广阔的天空。”徐尘雪说。
“你来过？嚯，之前谁说没来过硬是要拉我来看看的！”苏熙芸不怀好意的看着她。
“没有！我没有！”徐尘雪逃也似的跑下了楼梯，只留下两人。
“小心点，别滑到了。”徐尘凌在后面说。
“来过？”苏熙芸看向他。
徐尘凌摇摇头，“我不知道，也许小雪是跟她朋友来的吧。”
“你这做哥哥的一点都不称职。”
徐尘凌不可置否，“走吧。”
“嗯。”
出了水云台后，两人发现徐尘雪已经跑到出口的走廊了，也不等他们，挥了挥手便转身扶着栏杆，蹦跳着往前走，也不远走，总保持在徐尘凌的视野之内。
正因为看的到女孩，徐尘凌也不急，陪着苏熙芸慢走，如来时一把划着水走回去。
苏熙芸就在旁边，手指勾在身后，望着什么也没有的天空，可在她的眼角的余光里，西边望不见的山却多了一轮夕阳。
这样无忧无虑的走着，真像是又回到了那个夕阳下的操场，那是她转校来到华斓大学附中的第一天，也是他们相遇的第一天，在陌生的地方，与那个还不算相识的人走在一起，像是一个轮回。
“尘凌哥哥，好久没见你去跑步了。”
说出来后便觉着有些过意不去，相伴复习的这两个月里，她是真的从来没见过。如果因为自己而坏了他的习惯，她可罪该万死。
“你没看到而已，我每天去云溪边，往返都是跑步的。”
“这样啊。”苏熙芸拉长了语调，脑里不知要说什么。
“嗯。”
踢了一会儿水，苏熙芸才说，“尘凌哥哥你还记得我转校那天吗？你约了叫佟伟的那个男生去操场，后来怎么样了，你们打架了吗？”
“没有。他不敢来。其实当时你也不用特意去那里等的，当时我想打他也不算因你而起，只是我看他不顺眼而已。”
虽然是善意的解释，不过苏熙芸听着一点也不觉着高兴，好在没想到他还注意到了那天坐在长椅上的自己，嗯，勉强能抵消了吧。苏熙芸还是笑了出来，无声如脚下划过的水。
水池如操场跑道一样短，虽然走完了还有出口那一段走廊，可谁又知道什么又走完呢？很想抓住的，却是留不住的，苏熙芸指尖紧扣，生怕扣不紧手就会滑落，就会想要去抓住什么。
可如果伸手去抓了，又怎么对得起自己的梦想呢，因为她对自己说过，自己的梦想不在这里。如果有了爱，会被束缚在这座城市的吧？到时候就迈不开步伐去追逐梦想了。
走得很慢，可还是走完了，似乎只是转眼便走出了“枫水游”。
“啊！你们走得好慢啊！说，是不是谈情说爱了！”徐尘雪叉腰看着两人。
“徐尘雪！你还好意思说！让你骗我！”苏熙芸脸红，知道这丫头是故意的，伸手就要去拧这丫头。
“没有。”徐尘凌很直白的说。
“嘻嘻嘻。”徐尘雪明白他的话，虽然有点失望，不过也没表现出来，只是如森间精灵似的躲避着苏熙芸。
闹腾一阵后，三人都走下了楼梯。
苏熙芸回头望去，看着大楼顶部的“枫水游”，觉着有些不真实。今天早上想着这几个字有些突兀呢，没想到现在却觉着有些让人难以忘怀了。而且，原来时间就是这么轻易过去的……
“回去了。”徐尘雪伸了个懒腰。“走了，熙芸姐姐，你可不要走丢哦！”
这么怕我走丢吗？苏熙芸心里暖暖的，可她没有回答徐尘雪这句话，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这句话似乎变得很有分量了。
曲终人散，呵，天下宴席啊……连走在时间之外的大叔和小金发都可以“走丢”了，谁又能保证呢？
“嗯！”苏熙芸能做的只有小跑到她身边，多一些挽住她的手。
“啊，风好凉爽啊！”徐尘雪在她旁边蹦跳着，没被挽住的另一只手高高举起，胡乱挥舞着。
“小雪你喝了假饮料吧，还能发酒疯的嘛？”苏熙芸打趣说。
“我没有！就是太开心了，玩了一天太开心了，从来没有那么开心过！哦哦哦好开~呜呜呜~我不叫了~”徐尘雪叫着一半立马被苏熙芸捂上了嘴。
“嘻嘻，真的好开心啊，哥，以后你要好好学习，不能像今天这样偷懒啦。”
“好。”虽然是废话，可徐尘凌还是应和着答应了。
“哥，我不想坐车回去。”徐尘雪撒娇。
“好。”
即便是炎热的夏季，夜里的山风也总是凉爽的，吹着人有几分飘逸。在公园里，在山道上，他们搂着山风，踢踏着光影，嬉戏着追逐，原本的寂静，莺歌燕舞，没有星光和月色，路灯也够了。
……
龙梳语站在公路旁，扶着护栏，山风徐徐，吹着单薄的白色衬衫。原本的观景台坍塌了，不过在这加固后的公路边，还是能看到灯火辉煌的曈镇的。
龙梳语摆了摆脚踝，有些酸了，她也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了。
再等五分钟，不回来就走吧……龙梳语不知道自己第几次这样想了，可每次时间快到了又选择性的忘记了。
忽然，远远的有女声，很细微，可对龙梳语来说听得极为细致，她猜想这大概是车祸那晚她从死神那里挣来的。
徐家堡的灯光还是那么明亮，所以很容易看到出现在转角路口的三人。
徐尘雪看到了她，远远的打了声招呼，小跑上去，牵起她的手，“梳语，你怎么在这？”
龙梳语微笑，“我哥说打架了，问了也没说其他的，就来看看，小雪你有没有受伤啊？”
“没事没事，又不是我打架，”徐尘雪表情有些幽怨，“对了，你怎么不在前边等呢？”
“不知你们回来没有，没事就过来了，白阳说你们没回来，也不想回家，索性就在路边吹吹风了。”
“白阳也真是的，怎么不开门让你进去呢。”
“没有，是我不想进去而已，这里很安静，不像家那边那么吵，待着听舒适的。嗯，既然知道你们没事，我就先回去了。”
“梳语你等等，帮我带样东西给你。”说着，徐尘凌便跑回了徐家堡。
三个女生迎着风站着，面向城市的灯火。
“嘻嘻，梳语，今天玩得好开心呢，你没来可惜了。”徐尘雪拉着护栏摇晃着身子。
“没办法，今天要帮着看店铺。”龙梳语捋了捋鬓发。
“今天很忙吧？”风摇曳着苏熙芸脑后白色的发带。
“是啊，都是学生，好在老爸事先雇佣了机器人，不过还是走不开，要不是我哥回来了，我都不能出来呢。”
“诶，早知道就不强留龙泽去看舞会了！”徐尘雪抱怨。
剩下两人都是一笑置之，天马行空的聊着，甚是欢快，只是这般人间美景，能够欣赏到的人很少。
徐尘凌拿着一个小**子出来，**中水在路灯下晶莹剔透，此外便显得很普通了。
“朋友，送的。”徐尘凌忽然想到了大叔，觉着大概说是朋友他也不会有意见吧，“对外伤很有效，你拿回去给他吧。”
龙梳语没有拒绝，接过后说了声谢谢。原本她还想问他和自己哥哥的现在的情况，可生怕自己那好不容易缓和的关系也会被弄僵，便没说出口。
“凌哥，那我走了，小雪，熙芸姐姐，再见。”龙梳语转身，对于徐尘凌，她改了口，没有如原先称呼为“徐哥哥”了。
“再见。”
“明天见。”苏熙芸说。
龙梳语回头，看到的事那甜美的笑，她大概明白她的意思，“明天见。”
走了一段路后，身后传来徐尘凌的声音。
“梳语，你让他以后也别刻意迟到了。”
……
“切，一**白水，能有什么用？”龙泽不屑的转身，趴在收银台上。
“拿着！”龙梳语平淡的说道。
“好嘞。”龙泽迅速转身，乖巧的握住**子。
“他，有说了什么吗？”龙泽左看右看，没发现什么特别的。
“没有啊。”
“嘁，连声谢谢也没有！”龙泽以龙梳语能听到的音量小声嘟哝着。
龙梳语故作陈思，“哦，我忘了，哥，他让你以后也别刻意迟到了。”
“说得我好像愿意早起似的。”
“他还说到了大学迟到了要被扣学分的，学分扣多了，大概不能毕业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