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节

虽说，出家人不闻世俗之事，但是，司徒破晓的事情多少也知道一些。因此知道，他的朋友不多，自从司徒初明逝世之后，可以说除了琴再无知交。但从他刚才的态度看来，他对这个举止有些奇特的男子十分的在意。

“几个月前。”司徒破晓道，“说起来，大师也认识此人。”

“噢？为何老衲没有印象？”

“这个嘛……总之，大师认识便是。”

“既然司徒施主不方便之说，那切当老衲认识便是。”

“大师慈悲。”司徒破晓说完，便想着她对自己说的话。

没钱、没水、没食物，肚子饿、脚疼、想睡觉。估计我很久没有同时遇到这种事情了吧？

不，不对。以前是除了肚子饿之外，以上的事情都没有遇见过。而这肚子饿也是因为懒得去买东西吃，也懒得自己做，甚至懒得去拿那些零食。

本来，想去另外一个地方的，但还是算了吧！

现在，也该回宫了。

不过，回宫估计也没有安宁。有一些人，一定等着我的解释。如果解释不好的话，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我想，我真的可以去算命了。

找个地方换回了出宫时的那一套衣服，进了宫。当我走到永昶殿门口时，就发现一群不认识的宫女分别站在宫门。为首的人见我回来，上下的打量了许久，道：

“奴才律戒所主事律法参见穆侍屏。”

律戒所？一听名字就不是什么好地方。而来自不是好地方的人，也肯定不是什么善类。而且，无事不登三宝殿。此人，来者不善。

“敢问有何事？”

“听闻穆侍屏一夜未归，所以想前来问问是何事？”

“是要在这里问吗？”

见他们当着门口，就知道他们不可能在这里问，也绝对不可能到永昶殿里去“问话”。

“还请穆侍屏移动尊驾到律戒所。”律法貌似恭敬道。

“这样阿……”我暼了一眼周围，不见任何一个熟悉的宫人，“那么，还请律法大人带路。”

“大人不敢当，穆侍屏叫奴才律法即可。”律法道，“穆侍屏，这边请。”他指着右边的路。

就在律法一行人走后不久，四个人闪了出来。

“水言，即刻通知君后。”

“是！”水言答道，立刻朝与律法等人离开相反的方向离去。

“水色，前去通知荧惑，让他转告君上此事。”

“……是！”水色稍稍踌躇之后，应道，便急速离开。

“水绿，去调查一下怎么回事？我们应该安排得很妥当，足以瞒住任何人的视线。为何她出宫的事情，还是会被戒律所知道？”

“是，姐姐。”水绿道。

安排好了所有，水无转身准备走入永昶殿，却在前方看见有人注视着她。

“水皑，什么事？”

一袭雪白长裙，头发只束起一缕垂在左肩上的水皑一脸忧伤和不解。她看着一直从容不迫的姐姐，声音里带着淡淡的却怎么也融化不了的忧伤。

“姐姐，为何要管？”

水无只是静默的看着水皑一眼，似乎并不打算给任何解释。

“此事即使不须调查也知道，只有那些人插手，才可以干涉姐姐所安排的事情。”

“然后？”

“姐姐，现在不宜与他们发生冲突。我们的目的只是调查主人的真实死因，并不是为了保护她而停留。”

“我并没有保护她。”

“那么，姐姐为什么要派水言和水色去通知君后和君上呢？而且，姐姐，为什么不让普通宫女去通知，偏偏要通过那个荧惑？”

“你认为，普通宫女能见到君上吗？即使见得到，你认为他们能够使之得逞吗？”

“那也不必如此阿！而且，姐姐，水色她……”水皑微微皱起眉头，哀愁弥漫的眼中带着疑惑。

“荧惑是最直接的手法，现在耽误不起任何时间，只能尽量避免曲折手法。而我们十二人之中，只有水色可以找到荧惑的所在之地，也只有他能够应付荧惑的剑。”

“姐姐，你知道你究竟在做什么吗？”

“你认为呢？”

“既然如此，水皑就与水乐再去调查那一下件事。只不过，需要一些时间。”

“嗯。”水无淡淡道。

“水皑不在的日子里，还请姐姐您……多加珍重。”

水皑慢慢的朝前走，依然那副哀愁模样。在与水无擦身而过时，那哀愁更加的浓重，继而转换成一种幽怨。

朝阳宫花散里正斜坐在椅子上看着书，听闻敲门声，淡淡的应了一声，便见水言走了进来。

水言行色匆匆，呼吸也有些急促。

“参见君后。”水言匆匆跪拜。

“发生什么事了？”花散里放下书，微微抬起眼眸看着水言。

“禀告君后，穆侍屏被戒律所的人带走了。”

戒律所？！

这怎么可能？！

那不是已经被她……即使是花散里也面色一变。她恢复原本姿态，淡淡的问清楚了来龙去脉，便陷入了沉思。

水言一直跪地，静候着她的回音。

然而，就在花散里回过神来，正欲说什么的时候，敲门声再度传来。

“参见君后。”

来人身着木兰花纹裙，面容一般，但神色之间却有着与面容不符的神态。

花散里见到来人，一直含着温柔笑意的眼闪过一丝寒光。

“水言，下去。”

“是！”敏感的察觉到花散里变化的水言乖顺的答道，然后退出了房内。

屋内传来说话的声音，但是，说的是什么，她却无法听清楚。声音太小，无法靠得太近。从刚才那个人的脚步声看来，定是一个高手。

看来，这一边也被防住了。君后现在无用了。现在，只能看君上那一边了。

她们现在无法插手这一件事，只能从旁寻人帮助。

御书房正在批阅奏章的染羽见到未经传唤就出现的荧惑，心中起了不安之感。荧惑除非重要的事，绝不会未经传唤就主动出现的。

“主人，穆侍屏被戒律所的人带走。”

“戒律所？那不是被废除了的吗？”

荧惑沉默不语，这不是他的职责范围。

曾经，第五代君后花解语在制定了种种繁琐到苛刻的时候，在暗中建立了所谓的“戒律所”，用来惩处那些犯了规矩的妃嫔宫人。但是，在花散里当上君后之后，就废除了戒律所。

没想到，这戒律所居然还存在着！

“去查查究竟怎么回事？”

哼，居然敢在帝王头上搞这一些花样，那些人，看来真的是活腻了！染羽清冷的目光闪过一丝狠厉。

“是！”荧惑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自己的主人，消失在了原地。

染羽靠在椅上，沉思了片刻，起身朝外走去。

但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他刚到永昶殿，就问到了熟悉的味道。

心中闪过疑惑，他加快脚步走进屋内，见到本应该在戒律所的人却躺在软榻上，悠闲而慵懒的抽着烟。

我敲了敲烟斗，懒懒的站起身，对他行了个礼，又懒懒的躺在软榻上。

现在，我没有任何力气和他客套。方才戒律所那一趟，已经耗尽了所有的力气。若不是早知道这一件事会惊动宫里最大的两个人的话，而我似乎有义务与他们解释，否则的话，现在我应该早和周公下棋去了。

其实，律法那群人并没有对我做什么事情。只是，在带着我离开永昶殿所属之地后，就蒙上我的双眼，带着我在宫里七走八走。大约走了十几分钟之后，感觉自己被带到一间屋子里。

而屋子里，只有一个人。律法在带我进去之后，就自行的退下。

那人只是简单的问了我几句话，其余的并没有多说，甚至本来应该是此行的主要目的——为何离宫不回——也没有被问题，便叫来律法将我带走。

“你没事？”

“有，很累，很想睡觉。”我懒懒的撑住脑袋，有气无力的道。

“你觉得你像是无事之人？”

“君上，在下的确不像是无事之人，那也只是因为，在下很累。如果君上了解的话，那就行行好，让我好好的睡一觉，那么，一切都好了。”

“他们找你何事？”

明白染羽所说的是何意，我淡淡的笑了笑，道：

“没什么特别的事，只是被带去逛了一圈王宫而已。”

“逛王宫？！”

“是阿，只是逛王宫而已！”

我莫名的笑了起来。这样的理由，连自己都没办法相信。试问，谁相信，在那样的情况下被那些莫名其妙的人带走，怎么可能只是被拉去逛王宫呢？

“噢，此外有两件事情请求君上应允。”

“什么事？”染羽的口吻有些不好。但并非是因为她的那番话。

他深深的了解，这个人不屑说谎，即使说话也不会说这么拙劣的谎言。只是，有时候，真相比谎言还来得虚伪和难以置信。正因如此，他才显得更加凝重。

“第一，在下邀请了几个朋友来永昶殿做客，还请君上通融。”

“还有？”

“还有……还有能否请君上近段时日就在‘羽飞’休息，可好？”

“羽飞”乃是染羽的寝宫，平时染羽除了御书房就是在此处休息。

她的话十分的委婉，可话中之意十分的清楚明白。心中泛起的焦躁，十分清楚的告诉他自己心中的怒气。但是，一想到她最近所做之事应当都是为了他的寿辰。一想到此，心中那怒气就平息了一分。

“有什么需求的话，就派人前来告知即可。”

“多谢君上。”

我总觉得自己的运气很好，已经好到不可思议了。为了达成自己的那一个念想，决定做的那一件事。昨日到今日，都是为了准备这一件。其中，所需要的人，没有任何犹豫的答应了自己。而如今，最后的一件准备工作，需要身为君王的染羽的允许。本以为，要给他一些解释或者理由，谁知道，他竟然也如此的干脆。

真是想不明白，这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翌日，我早早的让水无去东门等候司徒破晓。大约一个时辰之后，水无领来了司徒破晓。

我依旧侧躺在软榻上抽着烟，一旁是还未从惊诧中回过神来的青衣和火炼，稍稍如同往日的就只有十六夜。

显然，司徒破晓也十分的吃惊。

司徒破晓不如青衣火炼，他早知道温柔会吸烟，而且是一个烟鬼。但是，他却没有想到，温柔的身份居然是……“你……又让我吃了一惊。”司徒破晓笑得有些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