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安可没注意到纪琮的小心机，等顾小叔和顾大哥回来之后，众人也就收拾收拾睡觉了。第二天一大早顾长安和顾家兄弟就出发了，纪琮和顾小六半睡半醒的被抱上了马车，躺下又睡着了。

“小五，你也去睡会儿。”顾大哥坚持把顾长安给抱进了马车，虽说都说七岁不同席，不过乡下人家倒不是很在意这些。

天都没亮，能睡个回笼觉也是一种享受，顾长安完全没有拒绝的念头。等到小食肆的时候顾长安才迷迷糊糊的醒过来，门口有几个老客在等着。邱城已经等了半天正担心要赶不及去学堂，转身要走呢，看到牛车就远远的迎了上来。刚冲到牛车跟前，却发现顾长安从前边的马车上跳了下来。

“邱大哥。”顾大哥三人连忙打招呼，顾长安也冲着邱城点了点头。

邱城笑呵呵的道：“还以为你们今天赶不上开门了，正想要走呢！前边倒是有不少老客等不及先走了。”

顾大哥笑呵呵的道：“也是我们大意了，有些老客没能及时通知到，倒是让人久等了。”

邱城大大咧咧的摆摆手：“昨天一早你们就开始通知客人说是今天要晚一些开门了，外边还贴着告示呢。有些人昨天没来所以不知情的，要么便是来碰运气的，跟你们可没关系。”

顾大哥笑了笑，没接话。他们是开门做生意的，做的事情自己心里有数是一回事，对外说话好听又是另外一回事。

时间紧凑，顾长安快手点了火，给邱城做了一碗酒酿荷包蛋。灌汤包子是来不及了，他们来的时候从家里带了邹氏包的荠菜肉包和笋干肉包，热了热给邱城送了四个。邱城要给钱，顾长安没收。邱城也就没坚持，想着顾家几兄弟也要入学了。虽说他们家中已经有两个秀才了估计不是太稀罕他的东西，不过转头他还是送一些书本过来。有些是上边有注释的，都是他特意找人借了抄下来的。不管如何，也是他的一点心意。

时间有些晚了，顾长安也干脆没再做包子。昨天走之前发的面不多，干脆都做了糖馒头和刀切馒头。糖馒头是用糖，添加了少许纪家拿来的干桂花做的。吃起来有种淡淡的桂花香，味道还不错。老客来买馒头的，顾长安一律都是一文钱一个给卖了。

等中午的生意结束之后，顾长安也没顾得上先数钱，而是将兄弟几人叫到一起。

“大哥，三哥，小六，明天你们就该去明山书院了。该准备的东西已经都准备妥当，你们也无需操心其他事情。食肆里我打算下午便是看一看，能买到合适之人最好，买不到我跟四哥先对付一段时日。”

顾大哥有些闷闷的：“我们早上和晚上都会帮你将东西都准备妥当的。”事实上，若是可以的话，他更想要留在家中帮忙。自己是长兄，却是要让年幼的弟弟妹妹在家里顶着，而他却可以去学堂。每每思及此，他心中都是难受的紧。

顾长安勾起唇角：“我不爱洗碗扫地，以后就等大哥你们下学回来之后收拾吧。”

顾大哥连忙应下了，面色倒是好看了一些。

又将邹氏和顾二姐特意做的书袋给拿了出来，这是顾长安画的样子。就是那种单肩包，带子比较宽，口子那儿有孔，又做了细细的带子穿插起来。将书本放进去之后，可以直接系紧口子。顾二姐还在天青色的书袋上绣了不同的花样。顾大哥的是竹子，顾三哥的是兰花，顾小六坚持要了一丛草。还有另外两个，梅花的是给纪琮的，菊花的则是留给顾四哥。他虽然不肯去学堂，可平时也得在空闲之余看书学习的。这一点是顾家人一致要求的，顾四哥虽然不大喜欢看书，却不会让家里人失望。

顾长安又去拿了几个荷包出来：“每人两个，一个里边装些碎银和铜板，在学堂虽说不一定有用得上的时候，不过总是有备无患。另一个专门用来装一些点心或是糖果，万一肚子饿了，也能稍微垫一垫。”上学的时候书包里装点吃的，这可是年幼之时的顾长安最为向往之事。只可惜她也只能想一想，等她能够给自己书包里放吃的时候，她已经不再向往了。

至于银钱，顾长安在每个荷包里都装了几十个铜板，三四两的碎银子。虽说还是铜板方便一些，却实在是太重了。

除此之外，衣服和鞋子也都是新的。顾大哥和顾三哥倒不是很在意这些，倒是顾小六高兴的很。

这些事情都安排妥当之后，顾长安几人便去找了徐二。牙行里也有人口可以买卖，买人不是小事，找徐二至少不会被刻意蒙蔽买了有问题的人。

顾长安揣了银子，先前已经跟徐二约过了，几人到的时候，徐二已经在牙行门前等着了。

“顾大少爷，顾三少爷，顾四少爷，五姑娘，顾小少爷，您几位可算来了！”徐二笑眯眯的打了个千儿，有些不伦不类的，却不会让人觉得厌烦。

顾长安将手中拿着的几个竹筒递给徐二：“徐二叔，这回又要劳烦你了。”

徐二也没拒绝，笑呵呵的接了过去：“是五姑娘您看得起我徐二，哪里当得起劳烦二字。五姑娘，人已经给您准备好了，还请里边说话。”

顾长安就喜欢徐二这不假客套的劲头，见徐二又笑呵呵的招呼了顾大哥等人，便一起跟着徐二进了牙行。

人并不是在牙行，不过从牙行后门过去的话要近上不少。那也算是一个小集市了，路两边都是可以买卖的人口。顾长安去过牲口集市，跟这里差不太多。相比之下这里甚至要更加压抑一些。

不止是顾长安，顾大哥几个脸上也有些凝重。倒是徐二神色自然，显然早就习惯了这些。

“五姑娘，您上回说最好是买一家子的，有两家拖家带口的还算合适。”徐二一边说着，一边在前边带路，领着几人到一处地方站住。

这边小间里站着一家三口，两大一小。男的大概三十来岁的模样，骨架挺大，不过整个人都是瘦巴巴的，面黄肌瘦，显然也是饿的。女的比他应当要小一些，骨架比之寻常女子要稍微高挑一些，不过同样也是干瘦的很。剩下那个小的是个男孩，四五岁的模样，比两个大的要稍微多点肉，只是依然是很瘦。脸颊上也没什么肉，突显的那双眼睛就大的吓人了。

看着小孩子眼底的懵懂和怯意，顾长安倒是想起最初看到的顾小六，心头也是微微一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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