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住在顾家的确是件让人身心愉悦的事情。吃食上就不用说了，顾家的女子和厨房的老陶两口子都是手艺出众之人，又都是爱研究的，做出来的吃食一样比一样美味。至于住的也是舒坦，顾家给准备的东西都算不得名贵，可每一样东西都会让人觉得舒服。
最让他惊喜的，则是顾长安。
顾大哥他们几个并不能一直留在家中，纵然是林大儒归来，书院那头也只是额外给了点颜面，让顾大哥他们请了两天的假期。也仅仅只有两天，而后他们便老老实实的去了书院。倒是纪琮不需要成日留在书院，时不时的还能来顾家一趟。林湛对纪琮并不反感，偶尔也乐意出言点拨几句。至于在书画方面，他倒是不吝啬。若是纪琮跟着顾长安一起练字作画，他在指点顾长安之时，也会顺带的提点纪琮几句。而纪琮也当真能静下心来，虚心的接受林湛的指点，哪怕林湛有的时候会将他贬的一无是处。看的出来，他的收获良多。
他这姿态，倒是让林湛高看了他一眼。
而顾长安在书画方面的确有些灵气，她练字也有三四年，写出来的字已经有些风骨。不同于大多数女子的娟秀柔雅，她写出来的字气势磅礴，极为大气。林湛喜欢她这种大气，尤其是这种大气中还透露出来的那点傲气，都让他赞赏不已。
“你爹和小叔就是活的太拘谨了，一板一眼的，跟木头似的。要不是看在他们在做学问上还有些天赋，秉性也不差，当初我都不想收他们当弟子！”林湛说起往事也是满腹心酸，当初他也是一时鬼迷心窍，居然收了这么两个蠢弟子！
光这长相，就完全不符合他的审美！别以为他不知道，京中不少人都在背后议论，说自打立国以来，唯独这一次的状元和榜眼长相最差。说的再隐晦，可不都是在嘲笑他眼光不成么？
思及此，林湛有些郁郁的看向顾长安，第九次升起一种“要是这小丫头是个小汉子就好了”的念头。倒不是他重男轻女，只是他教的东西到底是不大适合女子。
——不过要是事先认识这小丫头，说不得当初他还真会收了当弟子！
现在却是不成了，辈分摆在那儿，他总不能把父女两个都收了当弟子。好在这也算是自己的徒孙，他亲自教导也没什么关系。
顾长安对作画有灵气，不过走的都是野路子。有了林湛的指点，飞快的在进步着。她画人物的水准一般，不过在画花鱼鸟虫还算拿手。至于在山山水水上，逐渐形成了自己的风格。这自己的风格当中，又夹杂着一丝林湛的习惯。而且这一丝习惯并非是模仿，而是将林湛的东西，慢慢的转变成自己的东西。这让林湛愈发的欢喜，在他眼里，顾长安才是心爱的关门小弟子！
至于之前收的那两个，那都是一时脑袋进水犯的错！
简直丑拒！
顾二姐从不会嫉妒自家兄妹比自己得宠，何况她对这些也的确只是一般喜好。闲着无事之时练练字，作个画，那都是打发时间用的。相比之下，她更喜欢闲暇之余做做绣活。而且新近又开始学制作胭脂，还有小五交给她的香皂方子，再等过些时日也能用鲜花做些凝露之类的，放在书画上的心思就更少了。林湛本也不是独断的长辈，就是他林家本家的小辈若是不爱读书的，他也从来不做勉强。何况作为一个姑娘家，顾二姐的本事也勉强拿得出手了，她又有自己喜欢之事，他更不会强行要求她听从他的吩咐行事了。
所谓儿孙自有儿孙福，不外如是。
至于纪琮，林湛本就是看在顾家人份上才肯对他点拨一二。何况林湛对他的长安好，他高兴都来不及，又怎会有其他情绪？
而京中关于林湛林大儒入京，而且还住进了关门弟子顾家宅子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不过林大儒对外的性子算不上太好，说一句桀骜也不为过。他若是乐意见人，自会邀人上门。可若是贸然上门求见的话，说不得就会被林大儒直接给赶出门去。只丢脸的话倒也不算什么，反正这些年在林大儒跟前丢脸的人可不少。怕就怕林大儒厌烦了，日后再有机会求见的时候都被他被排除在外。所以，也就试探着往顾家送了点东西，而且都是不打眼的。林湛倒是没将这些都扔出去，也不是什么值钱的玩意儿。
不过他的臭脾气可拦不住金先生这些老友，尤其是金先生。一听说林湛这老东西居然在私下里倾心教导自己心爱的小弟子，哪里还能坐得住？急吼吼的赶往顾家，正好碰上林湛在点评顾长安的画，顿时气的眼睛都红了。
“老不死的，你，你，你……”金先生气的捂住胸口，要不是还有点理智，几乎都想要跟他这老友打一架了。
林湛起先有些懵，他教自家小丫头怎么了？碍着这老不死的什么事儿？不过林湛何等的精明？瞬间就猜到了一点端倪，最先还有些不敢相信，再一看老友气的要爆炸的模样，顿时忍不住得意的笑了起来：“老东西，我教自个儿的小徒孙碍着你了？你要是羡慕，自个儿回去教你的小徒孙去！”
金先生顿时被气了个倒仰，完全忘了还要遮掩一下，内心藏了许久的小秘密当下脱口而出：“什么徒孙？这分明就是我的小弟子，我的弟子需要你来教？”
饶是顾长安向来沉稳的性子，此时也是忍不住有些震惊。
小，小弟子？她什么时候成了金先生的小弟子了？怎么都没人知会过她？
倒是一旁的纪琮眉眼间多了几分笑意，连忙又掩饰了下去。金先生的心思很隐晦，之前他也只是有所猜测。没想到金先生居然还真想要收长安当关门小弟子！
纪琮忽然有点骄傲，他的长安果然很优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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