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悠悠把拇指从嘴里拿出来，在包里找了个创口贴凑活贴好，然后将手指弯折紧握在手心，用四根指头压着伤处。
她单手将创口贴的包装纸捏成小团，塞到兜里，正打算继续走圈，就看见向奚支开了会议室的门上，半掩着身子。
向奚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干嘛呢在这？一个人瞎溜达，走的还挺带劲儿的。”
“您怎么还在这？我看灯关了，以为人都走了呢。”江悠悠有些尴尬。
她抿着嘴，没敢直视向奚，暗暗扶额。也不知道刚才自己走神思考的时候，有没有自言自语，万万没想到竟然这么被暗中观察着。
“这么说，你是回来找人的？”向奚把门打开，懒懒地靠在门框，“如你所见，没别人了，就我一个。”
江悠悠脱口而出：“其实我就是来找你的。”
向奚颇感意外，借力直起身子，反手捏了捏脖颈的肌肉，问她：“找我？有什么事么？”
“额……”
江悠悠刚刚分析到，极有可能是艺人这边泄露了消息，刚刚排除了box三人的可能性，还剩下向奚。
可这也说不通，向奚没必要自己坑自己啊。
江悠悠开口艰难，五官都揪成一团。
没等她“额”出个所以然，向奚发话了，他说：“难不成是你漏了口风，觉得对不起我，来找我道歉？”
“当然不是！”江悠悠瞪大了眼睛，矢口否认，“我干嘛要搞这出幺蛾子啊？”
向奚没忍住，笑了一声，反手把会议室的灯打开了，转身对江悠悠道：“看把你吓得，我知道不是你，进来聊。”
“诶诶好的！”江悠悠跟着进来，拉开和向奚对角的凳子坐下。
向奚见她没有关门的打算，看了看门口。
江悠悠意会，解释道：“避嫌，避嫌。”
“你真是……”向奚摇头，轻笑道：“上一次见你可不这么社会。”
“人总是会变的嘛。”江悠悠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颌角。
向奚往椅背上重重一靠，仰着头：“是啊，人总是会变的。”
江悠悠听他的语气莫名带了些沧桑感，不明其原因，只得配合地应了两声：“不然我也不够格当人家的经纪人。”
“可偏偏有人从头到尾都没有变过。”向奚自言自语道。
“嗯？你说什么？”江悠悠没有听清，再次询问。
向奚坐直了身子，深深吸了口气，语气轻快地对江悠悠说：“你们也别多猜疑是哪个员工了。非要追究起来，应该是我把这事儿捅出去的，怪不了别人。”
向奚的表情轻松地好像在说与自己毫不相关的事情，仿佛事事都无所谓。
江悠悠觉得，他此时与苏景遭遇全网黑时的状态差不多，生怕向奚精神压力太大而黑化，不由得耐心劝道：“都是粉丝们胡闹而已，和你有什么关系。她们没个长性，也没什么良心，一个耳朵进一个耳朵出也就过去了。”
“嗯，我对被黑看得挺开的。毕竟也过了这么多年了。”
向奚把眼睛垂下，把套在手腕的一串珠子撸了下来，在手里把玩，“只是没想到，我这种人，竟然还能被人惦记。自己过得好好的，非要搅浑一滩死水。”
“你是在说谁？”
江悠悠敏锐地察觉到他话中有话，小心翼翼地提了一嘴：“贺铭玄么？”
向奚看了她一眼，没承认也没否认，只是自嘲地笑：“和谁都没关系，是我的锅。”
他说完，也没了继续聊下去的兴致，只是机械性地一颗一颗掐着珠子。
江悠悠接收了大半向奚话里隐含的信息，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心里烦闷的厉害。
如此看来，倒是和她的猜测对的上了。
向奚和贺铭玄年少相识，一起出道。年轻男孩们相处，难免会有摩擦，几年过去不知道会被叠加到什么程度。
更何况在这之后，还有著名的“不合”事件发生。
贺铭玄和向奚之间，应该存着许多历史遗留问题，尚未解决。
以江悠悠在kd工作的这段时间，听别人口中说的贺铭玄，也并不是一个多大气的人。
嫉恨记仇到非要把向奚扳到，也不是完全不可能。
向奚人好，对贺铭玄这个前队友也不会太过防备。
这日常对话一来一去，万一不小心说出口，被贺铭玄透给黑粉们也是不费吹灰之力。
更何况，向奚的黑粉构成，很大部分都是他贺铭玄的粉丝。
这就说得通了。
江悠悠有些心疼地看着向奚——被自己前队友背叛，这种滋味应该并不怎么好受。
她悄悄地去微博上面溜了一圈。
搜了“向奚”两个字，后面跟着的全部都是黑词儿，广场上也乱的很，带着黑话点名骂架的不在少数。
就是向奚的微博久不更新，三个月前发的那一条下面都是带着脏字儿的评论。
江悠悠看着向奚个位数的关注列表里，还留着贺铭玄，突然觉得有些难过。
好好的一个团，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就成了这样。
她的手此时抖得厉害。
虽说这段时间遵了苏景的命令，在坚持戒烟，一个礼拜甚至都抽不完一包，没什么瘾。
可现在，唯独觉得只有尼古丁能抚慰自己。
江悠悠把手伸进包里，突然被一个硬硬的东西硌到。
她把那正正方方的物件抽了出来，还楞了一下——竟然是一张fever出道专辑。
这才记起，这是她得知向奚做了box专辑制作人之后，专门揣到包里的，想着得空了让向奚给消消签个名。
“对了，说起你家粉丝。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有一个叫小筱的？”江悠悠没有立即把专辑拿出来，歪着头问向奚。
向奚缓缓睁眼，皱着眉思考了一会儿，迟疑地问：“是那个个子挺高，行程次次都到的那个举大炮的妹子么？”
江悠悠汗颜，也不知道消消听见曾经的爱豆是这么形容自己，会是什么表情，还是点了点头：“对，就是那位……”
“那我记得，这条腰带还是她之前在签售会上送的。”向奚向后靠了靠，低头不露声色地提了一下裤子，“她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