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庸，这可是你的不对了，猛哥武馆开业，这是头等大事，怎么不提前说一声？”孙国正佯怒道，他看得出来，吴庸和雷猛是真铁子，所以这种指责还是很仗义的，显得自己也大气。

“提前说啊？”吴庸笑笑道，“怕你不来。”

“骂人呢？”孙国正道。

“没有，前两天你打电话是正忙装修，这不才完事吗，我俩不腾出身子来将孙局长陪好，那才是罪过。”吴庸道。

“别扯了，再提局长这茬我跟你急。”孙国正道。

“两年没见了，晚上好好喝点。”雷猛道。

“必须滴！”孙国正豪气顿生，“当年不敢和猛哥挑战，这两年我励精图治，也算酒精沙场，看有没有的一拼。”

“我押猛哥。”吴庸、李茂、霍海峰三人一齐道。

五个人扯了一上午，中午随便吃了点东西，然后还舒舒服服睡了个午觉，到了六点多钟，孙国正打了个电话，一辆豪华商务车开了进来。

一看帝都的牌照，雷猛就知道，这是孙国正带来的司机，这级别也够格了，不过这小子才23岁，这个副局长也实在太年轻点了。

“我爸说我，游手好闲一曝十寒，成不了大事。”孙国正将自己塞进副驾驶的座位上唠叨了一句。

“所以你非得干点大事给他看看。”吴庸接道。

“是啊！”孙国正道，“老孙家这一代就我一个男丁，虽然没能如愿以偿进入军部，但监察系统也出能人的。”

雷猛给司机指路，让他开到大金城。他对这些声色场所不是很熟，只知道少陵大金城和皇家玫瑰两家会所比较大，但这时候去“皇家玫瑰”，明摆着不可能吃消停饭。

快到大金城时，李茂道：“后面有辆车一直跟着咱们。”

“看见了，没事，阎王好斗小鬼难缠。”吴庸道，他以为还是治安局的人鬼鬼祟祟。

“那车拐弯了。”霍海峰道。

“走吧，疑神疑鬼的。”孙国正道，“咱们是吃饭，又不是来砸店。”

六点四十三分，雷猛五人下车，进了大金城。

六点四十五分，皇家玫瑰会所，一个中年疤面男子躺在床上闭目养神，身下一个妙龄女子掩饰住疲惫的倦容，强打精神为这男子按摩。

“叮”的一声，男子手机响了，他一骨碌爬起来，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出门就往外走。敲响隔壁的门，出来了一个面容同样冷峻的男人。

“点子落定了。”疤面人道。

冷面男子回屋提出了两个皮箱，他两个一人提着一个，大步流星走出了皇家玫瑰。

六点四十九分，雷猛五人在大金城四楼落座，牛爷在一分钟后接到电话，微笑着告诉手下好生招待，再送几瓶上等的红酒过去。

七点十一分，疤面人和冷面男子提着皮箱来到了大金城五楼。大金城四楼是挑高大厅设计，这两人坐在五楼靠栏杆的位置，下面的情况一览无余。

他们将皮箱放在脚下，点了两杯鸡尾酒。

“刚开始，看架势没两个小时不能完事。”疤面人道。

“这距离，用撸子都解决了。”冷面人有点不屑这个任务。

“东爷说了，这小子扎手，一枪毙命才是正解。”疤面人提醒道。

冷面人皱皱眉：“空间太小，组枪需要时间。”他不经意扫视了一下，现在天色还早，五楼只有三桌客人，但皮箱里是拆解下来的克罗地亚rt20的零件，这玩意太扎眼，谁看见都不可能无视。

疤面人打了个响指，把服务生叫了过来：“待会有朋友过来，五楼包场，多少钱？”

服务员看了看那三桌客人，为难道：“先生，包场是要提前预约的。”

疤面人想想道：“这样吧，现在开始，五楼不接待客人，我按包场的价格结账，怎么样？”

服务员道：“您稍等，我要请示一下经理。”他转过身用对讲说了几句话，然后对疤面人道：“先生，包场的价格是两万四千元。”

疤面人点点头，点出五百块钱给了服务员：“谢谢。”

服务员不动声色将钱塞进裤兜，道：“那三桌客人是下午来的。”

做生意就这么回事，谁也不会和钱过不去，五楼一共十二张桌子，每台夜入两千几乎不可能，这个包场价格有点小黑。

楼下就数雷猛这桌最热闹，孙国正和雷猛真拼了起来，不到半个小时，每人喝干了两瓶红酒，第三瓶也擎在手中。

吴庸和李茂、霍海峰只是小酌，说是小酌，也是逢杯必干。

“猛哥，你绝对是做大事的人。”孙国正满脸通红，但其实丝毫没有醉意，对吴庸都敬着的人物，他丝毫不吝惜溢美之词。

“哈哈，你怎么看出来的？”雷猛反问道。

“我就有这个眼力，这就叫王者之气，别的不说，你这酒量在我们系统里，做院长都委屈了。”孙国正道。

“你们系统都是酒囊饭袋啊？”吴庸毫不客气。

孙国正嘿嘿一笑，厚着脸皮道：“你看我就知道了。”

“吴哥，你怎么想起来找猛哥了？”霍海峰刻意避开孙国正的气场，和吴庸聊了起来。

“你孙哥不是说了吗，王者之气，我对猛哥的敬仰之意如酒后尿崩，一发不可收拾。”

小毛子“噗”地一口喷了出来，呛得眼泪都出来了，咳嗽一阵连连摆手：“吴哥，我求你别这么搞。”

“当年你可是立志泡遍华夏美女的。”霍海峰道。

“唉。”吴庸故作深沉，“好男儿志在四方，谁为红颜？”

“酸！酸死我算了。”李茂端起酒杯来，“吴哥，啥也不说了，你和猛哥都是枭雄级的人物，敬你一杯。”

那边雷猛和孙国正已经丢掉了酒杯，直接拿着红酒瓶子吹了起来，看的服务员一阵阵心疼，这可是进价三千多一瓶的红酒，就这么当啤酒喝了，真是浪费。

第三瓶下肚，孙国正有了些酒意，扶着雷猛的肩膀，语声辛酸：“猛哥，你看我风光吗？”

雷猛点点头：“不错。”

“二十三岁的副局长，很少见吧？嘿嘿。”孙国正干笑两声，“实话和你说吧，基本到头了。”

“什么到头了？”雷猛问道。

“去年我破了个大案子，一下子揪出了三个下辖市一条黑金链，不然能升这么快？”

“好事啊！”

“博弈，权衡，交换，就这么回事吧。总之我爸和我说了，这次上去了，十年内恐怕再难动弹。”孙国正不甘心道。

雷猛摇摇头，他对官家的复杂内斗丝毫不感兴趣：“回头和奸人聊聊，我在这块儿是个白痴。”

孙国正偷眼看了看吴庸，又对着雷猛举起了酒瓶：“猛哥，我真佩服你。”

雷猛自然知道孙国正意有所指，笑道：“想复杂了不是，单纯点，一切都好说。对外勾心斗角我理解，对内你要掏心挖肺，不改本色，那才是哥们。”

孙国正一愣，本来已经涨红的胖脸颜色又加深了一层，他把酒瓶在桌上狠狠一顿：“猛哥说的是，我记住了！”说完端起来将剩下的小半瓶酒一饮而尽，再放下酒瓶时，好像轻松了许多。

“小吴，我和你干一个，敢不敢？”孙国正庞大的身躯站起来叫嚷道。

吴庸一怔，露出一抹笑容来：“靠，孙子才不敢？”

牛爷靠在沙发上，看着无声监控器里雷猛和孙国正斗酒，他不知道雷猛他们交谈什么，但看见孙国正忽而俯首低耳，忽而意气风发的模样，牛爷露出了慎重的表情，心里不觉暗暗感谢隋师爷，自己这一票，十有八九是押对了。雷猛啊，值得结交，哦不，现在看来，或许应该说值得攀附才更准确吧。

牛爷无事就坐在这里看酒吧里众生模样慨叹人生，来这里喝酒的人，两成是为谈正事，三成是为消遣，剩下那些多为诉出心中愁苦。有人借酒消愁，有人将情绪宣泄在这种喧嚣的氛围中，也有人将苦闷一点点咽下。

牛爷将视频切到五楼，听说五楼有人包场，不知道是群什么人。

一阵纷乱的雪花闪过，五楼的图像传了过来，两个不苟言笑的男子，正在一个角落里有条不紊地组装——狙，击，枪！

牛爷一下子呆住了，他大吼一声：“我操你妈！”然后就抄起了身边的电话。

手忙脚乱拨通了酒吧前台的电话，等待的那一刻，东爷几乎要疯了。

终于前台接起了电话：“您好，大金城——”

“五楼，去五楼，快——”

“啪！”话筒里传来一声清脆的枪声，一枪之后，紧接着又是两枪。这三声枪响穿透酒吧喧嚣的音乐和嘈杂的人声，送到牛爷的耳朵里，紧接着就是一片尖叫声。

手机滑落摔在地上，牛爷一下子瘫坐在椅子上，呆若木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