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玄墨认真道：“我说了很多次了，小五不必谢我。我所做的一切，都是我所承诺于你的，小五不必有太多的心理负担。至于单煜那边，我会替你讨个说法回来。你且放宽心。”

这个她还真不需要，秦五生怕因谢玄墨那到手的银子就飞了，急的不得了，将帕子塞进怀里，认真道：“进宫之前我曾听恒远公公说今年可能会有大雪灾，您是丞相，应当将精力放在百姓的身上。如果因为我的事情而有所耽搁，我又何德何能，能够面对天下人？谢哥哥这般，是陷我于不义当中啊。”

“小五，”谢玄墨眸底淌过潺潺温泉，“多年未见，以往那个只知道跟在哥哥身后的小姑娘，长大了。”

秦五露出一笑。

此时，从宫内走出一中年男子，他身形魁梧，络腮胡子灰白参半，一双经历多年风雨的眸子异常凌厉，扫了一眼秦五之后，朝谢玄墨拱手：“左相。”

谢玄墨颔首，“右相。”

朱隣：“方才阁内商议一事，诸多大人皆认为还有可再改进的地方，相约在老夫的府邸当中再进行一次详细的商议，即在此遇见左相，不如左相同老夫一同过去吧。”

秦五道：“丞相即有事要忙，民女就先行告退了。”

这人来的真是时候，根本就不给谢玄墨开口的机会，秦五撒丫子就跑了。

谢玄墨看着她奔跑的背影，张了张口，转身时，脸上已是往常那幅温和的笑意：“即如此，那便叨扰了。”

朱隣朝秦五的方向看了一眼，恰巧瞧见天枢撩开车帘让秦五坐上马车，他眼底闪过一道诡异之色，附和笑道：“请。”

……

马车之上，秦五掏出帕子，摸了摸料子，手感还挺不错的。

她摊开，正方的帕子角落处，用金线绣着一个墨字。

秦五双眼一亮，将帕子凑到眼前，眯着眼睛细细的盯着金线，伸手感觉了一把，秦五干脆撩开小车窗帘，拿着帕子对着光照。

此时他们正行使在较为偏僻的一条道路上，行人极少，真丝帕子的透光线极好，金线熠熠生辉，将近处的景物都映射了出来。

秦五看到一道身影闪了过去，她一顿，将帕子拿下，恰巧就见那人走到一打渔的老者身旁，低着头不知道说什么。

秦五盯着他的侧脸瞧了一会儿，忽然道：“天枢，停车。”

马车行使的速度慢了一些，天枢的声音从车帘前传了进来：“姑娘有事？”

秦五声音略沉，全无平日里的嘻哈打浑：“你还记得之前你们在湖泊遭遇刺杀吗？你们并没有将人全部抓住吧，我看到其中一个了。”

前世的时候她虽是一名医生，但也是一名军人，跟着老大在危险地带出生入死这么多年，现学的一项技能就是在任何时候，都会将敌方的身形样貌特别记住，这样哪怕是过了许多年，只要认出这个特点，那么她便能认出敌人来。

这是一项必须掌握的特能，关键时刻，是能救自己的性命的。

“什么，”天枢的声音里有一丝的诧异，但显然并不太相信她，遂迟疑道，“秦姑娘，你应该是看错了。”

秦五抿唇，“难道你没听过宁错杀一千也不放过一个吗，且你只是跟过去看看，情况不对，你再下手也不迟。可若错过，那可就真的再也无踪迹可寻。”

那日他们虽然早有准备，但依旧有漏网之鱼，就比如那时候主子去救秦姑娘的时候所遇见的那个跳湖的人。

莫非秦姑娘看到了那个跳湖之人的相貌？

越想越有可能，天枢将马车停在树边，跳下马架，仰头看着她：“秦姑娘，你在这里稍等，我尽快回来。”

他说罢从怀里掏出一细竹筒，递到她的面前：“拉爆这个，我们的人就会过来救您，不过不到万不得已，属下希望您不要乱用。”

“去吧，”秦五趴在小窗上，视线尽量不往打渔老者那边看，“就是在打渔老者身前的那个男子。我等你一个时辰，你未回来，我便自己回去，这里是京城，王府的路很好认。”

天枢抿紧了唇，此时，那在打渔老者前的男子突然戴上了草笠，神色匆匆的走了。

“那您自己多加小心，”天枢眸色微变，“从这里下来之后往西南方向的第三条小巷便是主街，随便寻个人问路便可。”

不待秦五回答，天枢转身便追了过去。

秦五将小竹筒放到袖口里，跳下了马车，环视一周。

这前后左右她还能分得清，西南方向是使哪个方向？

好在这里虽偏，但有人迹可寻，她运气又好，刚好拉到一个路过的砍柴的农夫，农夫随手一指，又急匆匆的挑着柴火离去了。

秦五认了半天，根本就不确定农夫指的到底是哪里，回过头来的时候，别说农夫了，就连打渔的老者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开了，只留下载她的马在静静的吃草。

…

“这人倒起霉来喝凉水都塞牙，出门的时候我就该看个日历！”南晋的京城就像是北京的四合院子胡同地，哪儿哪儿都长的差不多，偏偏她还越走越偏，之前还能偶然听见小贩传来的吆喝声，这会儿走的久了，连声音都听不见了。

好在周围的风景还不错，她就权当是出来踏青了。

四合院子大多是青瓦白墙，偶有富庶人家用红瓦，墙板雕着或繁华花纹或四角灵兽的浮雕，郁郁葱葱的桂花树枝从墙里头探出来，满院飘香。

天气阴阴沉沉，湖面冰冰凉凉，飞檐角挂着的铜铃声极其悦耳，江南烟雨的格调极易触发个人才艺。

秦五捻着桂花树枝，嗅着沁人心脾的香味，正准备感慨一把念首唐诗，冷不丁的就在这满腔的花香中闻到了一丝的血腥味。

宛如阳春三月陡然袭来的冷空气，让人遍体生寒，秦五打了个激灵，眉头轻蹙，忍不住探出脑袋。

在很多地方的古老建筑，有的时候为了美感，会筑一道墙，将两个离的比较远的院子连接起来，里面堆上德高望重的阁老钦点的名花贵草，吸引一些痴男怨女集聚在此，将彼此美好的祝愿红绳系于最老的的树杆之上，盼上天睁眼，赐一段美好佳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