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雪下了一整夜，牛一天的担心散去，下大了就不好办了，估计那老妇也是等老天的帮忙，幸好未能如她愿。
“嗯……”程梦瑶发出醒来的声音，蹬了一下腿，感觉到腿疼了，皱了皱眉头，便睁开了眼想查看伤口，忽地怔住了。
她看到一个看着窗外的男生转了过头来，不正是惹她伤心又让她忍不住想念的人吗？
牛一天微微一笑：“你醒了。”
“你怎么找到这里的？”程梦瑶恍然，“你是牛神医，你想找到我不是难事，昨天我还听到了很多人在找我，对了，那个奶奶说是过林鬼风……”
“那不是过林鬼风，那是发不出人声的。”牛一天道。
“那你们当时在找我？”程梦瑶疑惑，“为什么那位奶奶会说……”
“她想把你留下来。”牛一天的话使得她迷惑了，又道，“她缺个孙媳妇。”
“她人很好的，还是别开老人家的玩笑了，再说他孙子才不喜欢我，我们相互还嘲讽了。”程梦瑶道。
“你听……”牛一天忽然道，“听外面的声音，这个时候外面应该有村民的声音才对，为什么没有？”
程梦瑶道：“也许大冷天的，都赖在被窝里。”
“呵呵，村里的人就算不去地里，还有很多活儿要做，孩子们已迫不及待玩雪了，我们在的这家是在半山腰上，所以我费了好久才找到你。”牛一天讲道，“为此我要和她进行一场比试……”
“什么比试？”程梦瑶问道。
牛一天继续说着未说完的话：“我赢了，将带你走，我输了，你留下来，给她做孙媳妇。”
程梦瑶顿时气了：“你凭什么为我做主？”
牛一天说道：“他们救了你一命，有资格提这个要求，合情合理，如果你不离开牛角村，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你在怪我？”程梦瑶不禁叫道，“不用你管我！”
“那你就在这里给苏华生孩子吧，山村里的人不讲究计划生育，如果你只生女儿的话，那就做好一年生一个的准备，满院子跑的小孩子还让人有些憧憬。”牛一天淡淡道。
“牛一天！”程梦瑶咬牙切齿道，“我错了，求求你带我回去吧，我再也不跑了。”
“什么再也不跑了？”苏乙推门进来，“她不是你的病人吗？怎么吵起来了？”
“也许是不能接受治病的方式。”老妇道，“经过一夜的思索和查阅古籍，我也找到了解去伏白的方子，你愿意留下来让我为你治疗吗？”
程梦瑶连忙道：“不用了，不用了，我快好了。”
“全身赤luo，闺女，毕竟男女有别，就算是我也不会这样对待同性，就像城市里做按摩那样，在舒服中解了毒。”老妇说得很诱人。
如果不是牛一天刚才那一番话，程梦瑶怕是就会答应了，虽说牛一天不会全身扎针了，但难保不整出什么令她疼痛或难堪的治疗之法。
“不用了，牛神医说后面的治法不再扎针了。”程梦瑶看了牛一天一眼。
牛一天站了起来，突然感到双腿有点僵硬，坐得时间久了：“走吧，看看那个病人。”
“不急，我们先吃了饭。”苏乙道，“如果你们多呆些时间，给你尝尝我做的野猪肉。”
早上吃得就是平常老百姓吃的，小米汤、饼。
牛一天拿出一个瓶子在程梦瑶和他的碗里倒了点，问道：“你们来一些吗？”
苏乙问道：“那是什么？”
“御寒活血的，很有效。”牛一天道。
“是吗？”苏乙很感兴趣，他自然见识过这类药，想看看牛神医的有什么不同，“给我来点。”
老妇咳嗽了好几声也没有听到，她见牛一天又想给她倒，连忙道：“我不用了。”
苏华还想冷冷说一声不用，结果人家根本没有询问的意思，气得差点将碗咬掉。
“说实话，我现在体内确实有热气在游走，普通的甚至好的活血药，会冲撞得让身子感到一阵不舒服，这种摒弃了此弊端，实在是良药。”苏乙颇为感兴趣道。
牛一天笑道：“这个我可以送给你，谢谢你救了她。”
老妇和苏华都感到惊讶，能入苏乙法眼的，那自然不凡。
程梦瑶却不以为然，认为太廉价了，不符合她的身份。
在下山的路上，得宝的苏乙的赞声引得老妇思索——
“苏乙虽然甘愿如此生活，但未抛弃学医，他的水平就算在家族中称之为骄子都不为过，能得到他的赞赏，那这个少年实在不能小看。”
她再看满是嫉妒模样的苏华，心中一叹，又想到，牛一天一定不是靠自学成才的，背后想必有高人在教导。
牛一天在路上得知了要去看病的那户，原来是刘建国老人。
他是太老了，体内的机能都衰弱不堪了，患病是正常的，可解决不了根本问题。
“就是不知道老妇出的题，要求让治到什么程度？”
雪花有点大了，大部分村民都在村里，小孩在外头嬉戏玩耍，打雪仗。
程梦瑶蹲在地上揉了一个雪球，砸在了牛一天的脸上，哈哈一笑。
忽地周围的小孩都用雪球砸向了她，她吃惊地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躲在了牛一天身后避难。
“叫你扔牛神医……”
“叫你扔牛神医……”
小孩们的声音传来，程梦瑶才知道牛神医不是能轻易得罪的。
牛一天赶紧说正在和她玩，被她不小心袭击了，这就报复，也揉了一团雪，直接塞进了程梦瑶的脖颈。
程梦瑶一阵颤抖，好冷啊，连忙掏着，而一部分雪已化成水流经后背。
她又不由得欢乐起来，与小孩们互扔着。
这时路过的村民纷纷高兴地叫道：“牛神医，你来了……”
“她就是你找的病人吧，不要任性了，牛神医为你很着急，我们都回去了，他还不放弃寻找……”
牛神医，孩子他爸打到了一只獾，中午来我家吃饭吧。”
程梦瑶心中触动，不仅为牛神医大晚上冒着寒冷找他，还为这些爱戴他的村民，他是真心为他们。
老妇和苏乙、苏华被这一幕震住了，想不通一个少年怎么能有这么大的魅力，难道就是“神”的无私奉献？
牛一天告诉他们先给刘建国看了病，再来给他们看，到时候让人再通知。
可是没人走，反而越聚越多，刘建国家的院外都站满了人，呼出的哈气，雪似都落不下。
刘建国有一百零五岁了，参加过很多战争，抗倭战争等等等，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
到了老了，全身的伤以病的形式复发，再顽强的意志力也抵挡不住月岁的侵袭。
他在京城军区医院住了很长时间，直到医生无能无力，他便想回到出生的地方，静静地等待死亡。
此时的刘建国老人已不能说话了，尚有略清醒的意识，显然认出了牛一天，手颤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