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如青葱，手似玉笋，这根本就不像一个医生的手，或者说不像传统医师的手。

但柳真给牛一天的感觉，是来自纯正传统的医药家族。

而且她姓柳，还有那个苏羽，使得他联想到了柳叶春和苏乙，或许她学医，只是并不钻研。

只见手掌拍在后背，狠辣哥随即哼了一声，接着就是深吸了一口气，再使劲喘着。

狠辣哥惊讶道：“你是医生？我怎么会被推了一下，就感觉呼吸困难？”

“你平时是否有胸闷气短？”柳真问道。

“你怎么知道的，偶尔会不舒服，这不会是一种病吧？”狠辣哥道，“我上网查过，空气不畅，遇到不愉快的事情，或者与人争执都会造成胸闷。”

“胸闷气短呼吸困难的主要原因有，功能性胸闷与病理性胸闷，你查的是前者，这一般保持良好的心态和生活环境就不要紧了，不过还都需要带医院检查一下。”柳真道。

“但是我偷钱和收钱时，别人如果发现或者不给，我就很不愉快，就要和他们争执，遇到惹不起的人，又要担惊受怕，这该怎么办？”狠辣哥问。

“……”柳真道，“我劝你换一个工作。”

“你是什么医生？治不了病，就劝人换工作？我没有了工作，怎么养活自己？我八十岁的老母该怎么办？”狠辣哥道。

柳真受到质疑，并未慌乱：“女性的最佳生育年龄在23岁到28岁，超过了35岁就属于高龄产妇了，华夏妇女平均绝经期在49岁……”

“等等，我在问你我的情况，你说女人生育做什么，难道是想和我生孩子？”狠辣哥道，“我看你的拍后背挺舒服的，能不能给我按摩一下？”

柳真没理会他后面说的，认真道：“我的意思是妇女超过四十九岁就很难怀孕了，看你的年龄也就在二十三四岁，所以说你老母的实际年龄应该没到八十岁。”

“……”

“但凡事没有绝对，如果你是你老母将近六十岁生出来的，那是冒着极大的生命危险的，还要面对可能出生是畸形儿的风险，街坊邻里的闲话，这更证明了母爱是伟大的，她肯定不希望你在街头当一个混混，你很对不起她的生育之恩。”

“……”狠辣哥差点被说哭了。

牛一天暗自摇头，从中没有听到丁点高妙的诊断，但在后背拍的那一巴掌，却直接打通了他暗抵的淤积之气。

转念一想，治疗本就是力求从简的，这一点西医上确实要领先，中医太过中庸了。

柳真如果不是个新手的话，那就在医学上很成熟，这个成熟不一定是指医术，而是指思想，拥有后者才能跟快地向前者进取。

如果她的思想和医术都站在前卫，那就非常厉害了。

而且她那一掌还带着……暗劲，结合她走路微若轻风，还是一个高手。

这种家族子弟属于凤毛菱角还是常见？他偏居一隅，不是很了解这世界上的天才。

柳真没想到牛一天从她一个简单的治胸闷就联想到了那么多。

她也并没有说功能性胸闷严重的后果，转身拿上刚买的书说道：“牛哥，请你不要让他们打他了，会引起很大后果的，到时候我会说服苏羽不追究你们的麻烦，同时他对你造成的影响，我替他道一声歉。”

“谢谢。”牛一天也没有年轻气盛的说什么会怕什么，同样也没接受歉意，说谢谢也是不想今后被找麻烦，指着狠辣哥道，“你跟他们说别打了，那个人惹不起，你们这是在往火坑里跳。”

牛哥都说惹不起了，那他们肯定是不能得罪的，狠辣哥庆幸自己没有动手，连忙向刚才调戏了的柳真道歉，就去阻拦自己的同伙了。

另外几个混混也是鼻青脸肿的，他们想不到苏羽还会一些功夫，要不是带头那个混混在他脑袋上拍了一砖头将之打懵了，恐怕还降服不了他。

他们正抬着苏羽的四肢，叉开腿在电线杆上撞着，听到这消息后，顿时不知所措，其中一个慌得竟然揉起了苏羽的蛋蛋。

苏羽本来对于挨打就气愤难耐，杠自己的二弟更是十分羞耻，这下就好像被侵犯了一样，疯狂道：“给我滚开！滚，滚……”

混混们都站在他的边上，牛一天和柳真刚出去，苏羽便投来怨毒的眼神，弓着身瘸着腿跑了，他没办法以这狼狈的模样出现在喜欢的人面前。

“唉。”柳真叹了口气。

“怎么了？”牛一天问道。

“苏羽会报……”柳真想说苏羽会报复他的，她应该拦不住了。

“他会报复我吗？”牛一天问。

柳真点点头，讲道：“他出身世家，平常人对他恭恭敬敬，从没受过欺辱，为人心胸不算宽广，一点小事都会迁怒与人，得罪他的人更不会有好下场，我可能说服不了他了。”

牛一天笑笑道：“那个混混被推了一下就胸闷气短，难道不算严重，不该吃药或者进行治疗？”

柳真诧异他惹上了大麻烦，竟然一点也不在乎自己的安危，还是回答道：“他是突发性的，挺巧合的，所以看起来严重，其实问题不大。”

“急性病是能要人命的，这突发的也算一种急性症状吧，如果他因此死了，你不会自责吗？”牛一天这问题故意带了责怪的意味，想看看她怎么回。

柳真以为他和狠辣哥带着关系，所以能理解，也因为刚才的不礼貌才对他客气和耐心解释。

她没有进行思考便道：“我提醒过他换工作和到医院检查了，我救人只救该救之人，一个救不了的人会影响你救很多人。”

“救人只救该救之人？”牛一天沉默了。

她这个思想与他的思想在某种程度上是相背离的，同时又对他产生了很大的影响，从而使得他很矛盾。

就比如在书店内，刚才一群混混进去，都没能影响到那两个孩子，他俩直接进了内屋了。

“谢谢，我会注意避免打击报复的。”牛一天说道，他的谢谢是对引起他思索的回复。

柳真笑了笑，就好像一块千年难见的白玉石，她心想这县城里的人还是不了解世家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