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可以叫你妈妈吗？”天地之间宛如只有这一个声音。
来来在说这句话时，带着可怜，带着小心，好像生怕她不同意。
程梦瑶的泪腺如同决堤一般，怎么也止不住。
她完全没想过来来这么问的目的，她被这句话击中了，整颗心在翻涌，擦了擦泪，搂住来来的肩膀，看着她。
“女儿……”
“妈妈？”
“不认识我了？”
“……”程梦瑶一阵沉默。
“在这过了一个月，性格都变了？也是，这里枯燥乏味，不像梦城，难为你了。”一个衣着不凡的美丽中年女人从大门走了进来，疑惑道，“你哭了？那个牛神医欺负你了？本事大的人脾气怪一点，你也不用太往心里去，这不可以走了？对了，你的毒去完了没有？”
程梦瑶仍是一语不发，忽地感觉到手臂被一只小手拿开了。
来来眼神充满陌生地瞧了张美嘉和门口的黑衣大汉……以及程梦瑶一眼，就跑回了东房。
张美嘉这才注意到女童的存在，对她的漂亮惊异了下，不过没说什么，一个农家小孩而已。
程梦瑶使劲眨着眼睛，不想再让眼泪流出来，这一刻仿佛又被空虚占满了。
“你怎么不说话？”张美嘉示意两个提着箱子的保镖走过来，“牛神医呢？”
“他在后院看药草，”程梦瑶道，“你别去打扰他了。”
“牛神医在家？”
“那个年轻人不是说他被群狼咬死了？”
围在院门口的村民们惊讶地互相看着。
“他怎么不告诉我们他还活着？”
“害得我白掉了几颗泪。”
当这些村民看到这一行人，不禁想到郭巧玲的形容——“电视里的大老板”。
他们来找牛神医，可惜他死了，没人前去告诉，生怕触碰了这个霉头。
村民们感到生气，牛神医有些过分了。
“现在牛神医是有什么都藏着，就像造的那个游乐园，光让一个其实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的妹妹玩。”
“是啊，生活了这么多年的人反倒不如了。”
“不知他怎么变成这样了，以前还没那么大的脾气，现在让不少人都难堪了。”
“亏得我们还想着为他造雕像。”
齐建民在一旁越听越气，忍不住喝声道：“你的泪有多珍贵？掉不掉对牛神医一点好处都没有，只有你的良心过得过不去！你还有脸提游乐园，难道没让你们的孩儿玩？你们是怎么做的，让自己的孩儿占住，不让来来和笨笨玩，说他们没有父母，还有牛神医自己还活着，凭什么告诉你们？！”
一些村民立时不说话了。
其中一个说道：“我们只是关心牛神医，不想让他变了。”
其他人跟着点了点头。
“对，就是这个意思，听王老汉说牛神医的存款只有五百块钱了，现在没什么人找他看病，时间长了怎么养活自己，他这样，我们怎么帮助他，给他钱？”
“……他现在这样，也是你们一步一步得寸进尺逼的！”关于游乐园，齐建民也是听王大娘说的，当时就很愤慨，如今又听到他们说‘不想改变，怎么养活自己’这些没良心的话，怒问道，“牛神医有需要过你们帮助？除了少数治病时收了钱，其它时候有主动要过钱？是牛神医亏欠了你们，还是你们亏欠了他？！”
“……”众人再无声。
这时村长刘金水走出来，摆手道：“建民，没有必要说得这么严重，都是一个村的，又不是仇人，计算那么清，伤感情。”
齐建民不言语了。
程梦瑶和张美嘉都听见了门口的说话。
张美嘉没想到牛一天在村里的“人缘”似乎不怎么样，又疑问道：“他还遇到过狼群？这是怎么回事？”
程梦瑶脑海闪过他将自己压在身下，忍受群狼撕咬的画面，不禁闪着明亮的眸子。
“妈妈，有一个值得一生回忆的故事，里面的主人公勇敢、无私、学识丰富，能为一个……毫不相干的女孩付出生命……将来，我会讲你听。”
“这个故事有点老套，关于山村里的故事也不会精彩到哪去，”张美嘉判断，又道，“不过是我的女儿讲的，我一定会耐心听的。”
程梦瑶笑笑，问道：“妈妈，你带钱了吗？”
“那不？”张美嘉伸了下白皙的手，“牛神医不是挽救了你的生命？这是我的承诺，为他带来的五百万现金。”
“五百万现金？”院门口的村民亦能听到里面的说话，瞬时爆燃了。
这救人一命，虽然多少金钱都无法报答，但五百万却是很多人、甚至很多家庭奋斗一生都赚取不了的。
“这一下成了百万富翁了……”
“五百万，够我花好几辈子了。”
“唉，也怪我当年没有坚持医学这条道路，嫌挣得钱少，跑到工地搬砖，一年到头风吹日晒，也赚不了几个钱。”
黑衣保镖打开了一个箱子，当红色的钞票出现他们面前时，眼睛更是发出不同的色彩。
程梦瑶双手从中拿了一摞，走到几个环臂的村民面前，道：“你们想给牛神医多少钱？有这么多吗？”
“没，没有。”几个村民脸火烧一般。
“那有多少？没数吗？”程梦瑶平静道，“还就是嘴上说说而已？”
“有几百……”一个村民想说几千，又怕她让拿出来。
“几百块？”程梦瑶讽刺道，“几百块钱就想充当大佬？你们这么看不起大佬？”
“……”几个自取其辱的村民都不敢正眼看她了。
程梦瑶将这一摞钱放进刚来的王有竹怀里，道，“王大爷，刚来时语言上对你有得罪之处，希望你能原谅，牛神医确实如你所说的那样了不起，这是十万块钱，如果没有你的带路，晚一分钟，我就多一分危险，这是你应得的。”
王有竹是跑来的，他担心有不好的事情发生，毕竟牛神医死了，那个治疗的女孩也失踪了，就想“凭借”曾带过路的关系，劝来人不要迁怒于大熊和来来。
却出乎意料的看到了那个女孩，又在周围人的口中听到牛神医还活着，这让他感到无比高兴。
蓦地，当这沉甸甸的十沓红色钞票放入怀里，他的心砰砰砰的，剧烈地跳动了起来，呼吸急促，身体的重心变得不稳，险些栽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