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子砚摆了摆手，“行了，那种俗人的聚会，我就不参加了，我嫌闹得慌，不过呀，你生了个千金，我怎么着也得有所表示。”
说着，一回头，向后面的一个侍卫招了下手。
那个侍卫马上拿出一个锦盒双手递到赵子砚的手上。
赵子砚说：“这是我幼年时，我母皇送给我的生日礼物，是一对翡翠镯子，原本呢，我想亲自给送到府里，可是呢，我又怕让别的人多想，这不，今天正好在这儿遇上你了，就送给你家千，以示祝贺吧。”
说着，把那个锦盒交到牛峰的手上。
牛峰双手接了，“多谢公主。”
赵子砚突然说道：“牛峰呀，我听说前面有个刚开的不错的馆子，要不要去去喝几杯呀？”
赵子砚这个人生性孤傲，不愿意与人交往，更不愿意做那些吃喝请客的事，她现在邀请牛峰去喝酒，牛峰怔了一下，但是马上说：“能陪公主饮酒，不胜荣幸之至，公主请。”
赵子砚说：“牛峰呀，既然出来喝酒，就没什么公主了，你叫我赵公子就好，省得让别人大惊小怪，搅扰了咱们的酒兴。”
牛峰连忙点头，“还是公主想得周全，啊，不，还是赵公子想得周全。”
赵子砚转回头对后面的四个侍卫挥了下手，“你们几个回去吧，我要和牛……牛公子一起吃几杯酒。”
四个侍卫似乎是有些不放心，不肯走。
赵子砚嫣然一笑，“怎么，你们不放心呀，那你们四个加一起是不是牛公子的对手呀？”
四个侍卫面面相觑，她们当然知道就算她们四个加在一起，也不是牛峰的对手。
赵子砚又挥了下手，“行了，你们回去吧，有牛公子保护我，足矣。”又回过头，意味深长地说：“怎么样，牛公子，你可以保护我吗？”
牛峰马上抱拳道：“公……公子放心，只要有牛某在，必定是万无一失。”
赵子砚又回头对那四个侍卫说：“听到了没有，只要有牛公子在，必定是万无一失的，行了，你们回去吧。”
四个侍卫见赵子砚这么说，只好调回头走了。
赵子砚和牛峰重新上了马慢慢地往前走。
街道的路是青石板铺就的路，两匹马的马蹄子踏在上面有节奏地响着，街道两旁是一栋栋青瓦白墙的建筑静静矗立。
赵子砚带着牛峰走进一条僻静的小巷。
小巷中很宁静，没有多少行人，偶尔走过的行人也是悠闲的，懒散的，并不是很急促。
两人在巷子最深处的一间廊柱褪尽了油漆，窗格镂花得古色古香的酒楼前停下了。
牛峰抬头看了看，酒楼的匾额上写着三个字“无白楼”。
牛峰看了赵子砚一眼，“无白，是什么意思呀？”
赵子砚莞尔一笑，“往来无白丁嘛。”
牛峰扁扁嘴，“老个刁毒的老板，开着破馆子还起这么刁钻的名字，这不是瞧不起人吗，怎么着，到这儿喝酒得只能是读书人，像我这种没怎么读过书的就不让进来吗？”
赵子砚指头放在唇间，“嘘”了一声，“你可别让这里的掌柜的听见了，听见了，他可不让你进去。”
“哦？这个掌柜的这么牛吗，整个小宋国除了皇宫之外，我们飞鹰营的人哪里不可以随意出去呀？”
赵子砚白了牛峰一眼，“哦，我说牛公子，你现在的身份不是什么飞鹰营的总管，你是普通百姓，好吗，能不能不到处摆你飞鹰营的谱呀？”
牛峰马上收敛道：“是是是，公主……啊不，赵公子说的是，牛某丢言了。”说着向酒楼的门口做了个“请”的手势，“赵公子请。”
赵子砚抬腿进了酒楼，牛峰跟在后面。
一楼是几张散座儿，没有一个客人，连个掌柜的也没有，只有一个店小二倚在一旁在打瞌睡。
赵子砚带着牛峰上了二楼。
一见二楼见一个老学究模样的掌柜的正在柜台上写书法，客人来了，连眼皮都不抬。
赵子砚走过去拱了下手，“吕掌柜的。”
掌柜的抬了下眼皮，“哦，来了，坐吧。”
马上有一个店小二上来招呼着赵子砚和牛峰窗口的一张桌子旁坐下。
店小二给拿来一壶茶，两个茶杯，各自倒上了茶，分别看了赵子砚和牛峰一眼，转身下去了。
牛峰“咦”了一声，“这个店小二怎么也不问问咱们吃什么菜呀？”
赵子砚向牛峰挥了下手，示意他小点声，然后说道：“这里呀，得人家掌柜的说了算，人家做什么菜，咱们吃什么菜，不能问，也不敢问，一问，掌柜的要赶人的。”
“啊？这掌柜的也太牛了吧，简直比……”牛峰不服气地向掌柜的那边瞅了一眼。
赵子砚在桌子底下踢了他一脚，生气地说：“你这人怎么回事呀，告诉你别瞎说，别瞎说，你真想让人家赶咱们走呀？”
牛峰只得不作声，端起茶杯喝了口茶，茶是好茶，初入口微苦，再一口满余香，咽下去神清气爽。
牛峰不由得点了点头，“嗯，茶不错。”
牛峰刚要再喝一口，一个人走过来劈手夺过他手中的茶杯，是那个老掌柜的。
老掌柜的冷冷地看着牛峰，把茶杯中的余茶倒在地上，不咸不淡地说道：“这不是飞鹰营的牛大人吗，牛大人来了，怎么能喝这种茶呢，老朽另有好茶请大人品尝，这茶可是老朽自己饮的茶，别人是无福享受的。”
说着一挥手，向旁边一个正在擦桌子的小伙计，喊了一声，“给这位大人沏壶好茶来。”
那小伙计应了一声，去了后面。
赵子砚见了，忙站起来，向老掌柜的拱了拱手，“吕掌柜的，牛……牛大人他是们武人，说话不讲究，多有得罪，请吕掌柜海涵。”
老掌柜的摆了摆手，非常客气地说：“赵公子请座，既然牛大人来到我这个小店，我不给拿出点好茶来给牛大人喝，显得我没有尽地主之谊呀。”
赵子砚只得讪讪地坐下，用一种非常怪异的目光看了牛峰一眼，似乎是在怪他自找麻烦，惹是生非。
不大一会儿，那个小伙计拿着一壶茶来了，第一次拿来的茶壶是一个非常精致漂亮的紫砂壶，这次的茶壶是一个非常丑陋的泥壶。
那小伙计一脸的怪异，刚要给牛峰倒茶，老掌柜拦住他，“牛大人是什么人，飞鹰营总管，见官大三级，你侍候不周，人家杀了你都没有人敢管，还是糟老头子我来亲自侍候牛大人吧。”
说着，接过小伙计手中的茶壶，给牛峰续了杯茶，做了个“请喝茶”的手势。
牛峰看得出来这位老掌柜的不是凡人，目光炯炯，神情倨傲，虽说白发苍苍却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
牛峰浅浅地抿了一口，这茶又苦又涩不说，还有一股土味，这哪是什么好茶，这分明就是没有人喝的茶叶沫子。
牛峰马上意识到这个老掌柜的是在消遣自己，把杯子往地上一摔，怒视着他，“老家伙，你胆子不小呀，敢消遣本官。”
老掌柜的淡然一笑，“牛大人，老朽愚钝，实在不知道大人何出此言？”
“何出此言？”牛峰气哼哼地一指地上的残茶汁，“你说这是你自己喝的，别人无福享受的好茶？”
老掌柜一脸无辜地摊了摊手，“是啊，老朽平时就喝这茶的，不信，这位赵公子可以替老朽作证。”
说着，转过脸看着赵子砚。
赵子砚拉着牛峰坐下，向那老掌柜的陪着笑脸说道：“是是是，我可以作证，这茶的确是老掌柜您自己喝的。老掌柜的，牛大人出言无状，请老掌柜的看在我的面子上，饶他这一回。”
老掌柜的这才冷哼了一声，说道：“年轻人，出门在外，行走江湖，不可出言无状，否则吃苦头的只能是你自己。”
说完，拂袖而去。
牛峰还要和他理论，被赵子砚硬拉着坐下，小声地说：“我告诉你别乱说话，别乱说话，你就是不听，现在让人家消遣了，你就受着吧。”
牛峰气哼哼地问：“这个老帮菜到底是什么人呀，怎么这么大的谱呀？”
“他是小宋国的三代元老，战功赫赫，是我小宋国唯一的一个异姓王，不要说你，就是我母皇在世时也敬让他三分。”
牛峰失声道：“他是吕四海？”
赵子砚点了点头，“除了他之外，还会是谁呀？”
这个吕四海，牛峰在小宋国的一些文件档案里见过，知道他是小宋国三朝元老，赵子砚奶奶赵素平在位时任太保、骠骑大将军、枢密使，立过赫赫战功，赵海宁在位时也立下了汗马功劳，实在没有什么可封的，只好封他为勇亲王，世袭罔替。
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有一天，他突然找到赵海宁辞去所有官职、爵位，在这里开了这么个酒楼享受人生。
他辞官的原因没有人知道，有人说跟赵海宁有关，至于是有什么关，似乎所有人都讳莫如深。
牛峰小声地问：“公主，这个老帮茶当年为什么会突然辞官呀？”
赵子砚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我曾经问过我母皇，被我母皇臭骂了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