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来得及吗？”他苍白的唇跟着翕动，声音低小得几不可闻。他想说：来得及，无论你何时转身，我都会在原地等你。只是，你真的会转身么？这不过是我自欺欺人的梦境罢了。

“求求你，不要再闯进我的梦里。我也是有尊严的……”他咬着牙，一双墨绿色的瞳仁里布满血丝，恨恨地望着她，“你再出现，我对不起白蛉……”

“四哥……”她低低唤了一声，眉心拧起，悄悄走近他的身边。

抚着他受伤的额头，对上他失神的双眸，优璇的心底似乎有千万根毒针在穿插，心疼地难以呼吸。她不敢再出声，因为她每说一句话都会引起那个痴情男人的呓语。

他坚毅的侧脸在烛火下越发柔和，其实他失神的样子很惑人，他薄削的唇紧抿着，隐忍着，眉心蹙起……她似乎能感觉到他的痛苦，整个身子跟着他一抽一抽的难受。

“我是七妹，你看看我，我回来了……”她握紧了他冰凉的十指，双臂环住他的腰身，柔软而温暖的身体轻轻闯入他的怀中，温暖着他早已冻僵到毫无知觉的身躯。

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一波一波的热浪划过她的脸颊，顺着他的发梢，滴落在他的手背上，惊得身下的男人怔怔地抬起头，对上她温柔如水的双眸。他的目光飘忽不定，他拂着热气的唇毫无预警地压上了她的唇角，细长的舌尖一点点探进去，轻轻撬开她的贝齿，扫荡着她的每一片净土，末了，他突然低笑出声，失神的双眸弯成了心型，嘴角微微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这梦，真美……”

优璇愧疚地说不出话来，是她亲手将他折磨成了这个样子，她好狠的心！

“四哥，你醒醒！这不是梦！我回来了！我真的回来了！”她用力要换着他的额头，却发现他的额头像火烧一样烫人，那样的高温几乎可以灼伤她的肌肤。她吓得眼泪断了线，不停地往下落，摇摆着他的肩膀，最后扑入他的怀里，低声啜泣，“四哥，我错了，我知道错了……你不要这样折磨我，我难受……”

她捂着胸口，左侧的胸腔一阵揪心的痛。

“你看，这真的是梦……如果不是在梦里，她绝不会为我伤心流泪的。我毁了她的亲白，她杀了我的挚爱，像我们这样的两个人，注定要痛恨对方一辈子的……”他茫然望向头顶，黑压压的一片砖瓦，压得他喘不过气来。明明知道这只是幻想，可怀里的触感却那样真实！他狠狠地咒骂自己，“占南宸，你个混蛋Ｓ然意淫自己的亲妹妹！”

“四哥……”优璇有些恍惚，似乎明白他在说什么，双颊蓦地一红，烧得火辣辣的，周遭冰冷的空气，火速升温，她明明很降，为什么这时候居然有种难以喘息的感觉？

啪——

占南宸狠狠一巴掌打向自己的左脸，然后接着又是一巴掌准备甩上自己的右脸，他不停地诅咒自己：“占南宸，你混蛋！你醒醒！她已经被你毁了一次，你还想再毁她一次么？Ｍ算是在梦里，也不许你再有这样肮脏龌龊的想法！你还不如趁早被冰魂折磨死！冻死总比热死的强！”

“你这该死的淫蛇，你八百辈子没见过女人么？！”

“……”

后来，他骂得越来越离谱了，几乎要把蛇的祖宗十八代都骂一遍。

似乎看出了什么猫腻，优璇尴尬地放下环着他的双手，转身就要离开，却被他一把抓住，轻轻一带，重重撞进他的怀里。他呵着热气，在她耳畔低声轻吟：“再也不要走了，好么？”

“好。”优璇傻傻地答，她从来不敢想象那个凶残狠绝的四哥居然也能够温柔至此。

“那就让我再亲一下，好么？”他明艳的眸子突然闪烁起来，扬起的脸上布满了幸福的味道，微弯的嘴角居然有一丝倔强的笑意。

优璇又羞又恼，狠狠将他推开，指着他的鼻子怒气冲冲道：“四哥！你别玩了！我知道你是装的，你的演技要不要这么差啊！”

说着，她的眼泪居然又跟着簌簌往下掉。再差的演技，她都会信以为真，因为她是真的被感动了。她赶忙背过身去，伸手擦了擦眼角，不让他看到她在流泪。

他也不问她为什么突然选择回来，只要她回来就好了，那些过往有什么好在意的呢？他不是没有嫉妒过苏若，只是……想到这里，他的脸上早已挂满了笑意，只是现在应该是苏若嫉妒他吧？

“让我抱抱，就一会儿……”他温柔地搂住她的双肩，下颚亲昵的抵在她的耳畔，这样的姿势像一对相恋已久的情侣，这样的风景美到不可胜收。

怀里的人儿有些不安分地动了动，她挣扎着转过脸来，清眸流转，胜过漫天的繁星。她抿了抿唇，而后不好意思地缩进他的怀里，小声道：“四哥，我有个消息要告诉你。也不知对你来说，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她想告诉他，她怀孕了，而且极有可能怀了一肚子怪胎！

“那这个消息，对于你来说，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占南宸优雅的薄唇抿成一线，默默地注视着她，“如果，对你来说，它是好消息，那么对我来说也是；如果对你来说，它是坏消息，那么在我看来它便是坏消息。”

心底有甜滋滋的感觉漫溢开来，她喜欢这样煽情的表白，她就是矫情，她喜欢那些甜言蜜语。

“对我来说那是好消息……”想了想，她低声回答。就算生出个怪物，她也会好好疼爱这个不合时宜的怪胎。

“那究竟是什么消息？”占南宸勾了唇角，有些期待她的回答。

优璇笑了笑，刚想回答，恰当此时，白塔外面一声巨响传来。紧接着是碎石轰塌的声音，地震一般，整栋白塔都跟着摇晃起来。

“苏若，谁准你现在就死了！你不许死！你给我回来……”这是襄儿在哭喊。

再后来，占优璇听到了海棠的呼救声，隐约可以听出是苏若出了事……

心中似乎有什么东西牵引着，她越发不安起来，她慌慌张张挣脱占南宸的怀抱，想要出去看看情况，双手却被他紧紧扣住。

这些日子的折磨早已使得他精疲力竭，他幽幽地望向她的眼底，低哑着声音问：“你这是又要离开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