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花的香味幽幽弥漫，冷冷的香，透着残酷的意味。

是呀，陷得这样深，他自己又何尝想到，会深到那条他原本早就确定的路，有了瞬间的质疑。

明明知道早就无路可退。

“发什么呆呢？”温柔含笑的女声拉回飘散的神思，君绛瑛回眸，见得似笑非笑的人儿。

拒“安先生说了什么？你这样失魂落魄的。”梨雪指尖自然抚上他的眉心，撇嘴道：“我最不喜欢看你这般的模样，以为皱眉很有性格，难看死了。”

君绛瑛眉心舒展，唇边漾开笑意，“这样行了吧。”

“这还差不多。”梨雪轻笑出声，想到了什么，“咦？今天不上朝。”

蓄“祭天大典忙坏了，父皇让我休息几天。”君绛瑛伸手握住她的手，轻轻一牵，她跌入他怀中，暖暖的气息随即在她耳畔吹拂开来：“还疼吗？”

梨雪耳根子迅速红透了，脑中不能抑制想起昨晚的某些情景，头埋在他颈间，慢慢摇了摇头。

一时间两人没有说话，他拥着她，她依偎着，微暖的阳光斜斜洒落进来，空气中有种静谧的安详，过了许久，君绛瑛轻笑打破了安静：“要这样一直下去吗？我今天可是有一整天的时间。”

“有何不可？”梨雪嘀咕出声，过了一会儿，忽然抬起头来，眼神晶亮：“一整天？”

“是，一整天的时间都属于你。”君绛瑛忍不住捏了捏她的鼻尖，语带宠溺：“不是一直想去游湖吗？今日去如何？”

梨雪哪有不应，猛然点头，笑容盛放。

半个时辰后。美人湖。

美人湖是帝都秋日里的一大盛景，湖边随处可见的美人蕉，因其而得名。泛舟湖上，青天碧水，湖岸两旁的美人蕉盈盈摇曳，醉人心智。

梨雪自登上舟子就被映入眼中的景色震动了，每处都是盛景，目不暇接，今日天气晴朗，湖上游船众多，热闹非凡，宛心随同而来，连连惊叹。

君绛瑛只含笑立在船中，看着那抹娇俏的身影，阳光极好，湖面上空笼罩了蒙蒙的水雾，碎金子般的阳光透过水雾照射，幻化成七彩的微光，笼罩在那抹身影之上，今日她着了一袭鹅黄色衣衫，暖暖融融的，盈盈含笑着，手中拿着一朵方才采来的美人蕉，大红的美人蕉，衬得整个人明亮鲜妍，眼底是清晰可见的欢喜和明媚，如同最美最纯的梦境，让人只想用力守护，半点儿不忍去打碎。

觉察到他的视线，她转身朝他招了招手，声音清脆婉转：“绛瑛，过来呀。”

唇边的笑意加深，君绛瑛提步向她走去，紫眸幽动，眼睫暗影下，隐隐有着某种哀凉转瞬即逝。

梨雪只觉得秋天来从没有这般的可爱过，她一直不喜欢秋天，代表秋天的凉寒，枫叶，中秋佳节……因为各种原因，她统统都不喜欢，而今却觉得怡人，空气是芬芳的，阳光和和煦的，所有的一切都让人让不住想要微笑。

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不用回头，梨雪眸光一动，直接放开抓住栏杆的手，身子向后倾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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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么开心。”君绛瑛接住了她，顺势拥住。

“当然啦，这可是你第一次全心全意陪我出来玩呢。”梨雪坦诚，是陈述事实，语气并无半点抱怨之意。一面迎风闭上眼睛，喟叹道：“最喜欢这样无拘无束的环境了，随心所欲，不用顾虑任何规矩。”

“这就是你时常偷溜出府的原因。”君绛瑛指尖一顿，语气如常：“不喜欢呆在府中？”

“我哪有时常偷溜出府？只有几次而已。”梨雪不依更正，这才摇了摇头道：“不是不喜欢，只是府中的气氛有时太沉闷了。”说到这里，她不解地皱了皱鼻子，道：“府中的仆人们每次看到我都是一副小心翼翼的紧张模样，我有那么可怕吗？”不等他回答她又立刻自顾自想通了：“哦，我明白了，怕我是妖会害他们。”

“现在不会了。”君绛瑛安抚道：“如今他们崇敬还来不及呢。”

想起今天府中人明显的转变，梨雪不解，恍然想起了件重要的事情，“对了，那天御花园后来发生什么事了？我完全没有意识。”

发生了什么事？

君绛瑛眼睑微垂。

是正午时分，阳光这样绚烂，几近刺眼，他半响才说出话来，声音轻柔：“发生了好事。”他用力拥住了她，仿佛借此证明着此刻的完整拥有，“他们看到了真实的你。”

梨雪恍然明白，难怪坊间的传言会陡然全都变了，她觉得有些好笑，笑着笑着，心底突然浮起一个问题，她转过脸来，想要问出口，如果那日她是妖呢？他会怎么做？

君绛瑛心跳微滞，澄亮的眼眸，那眼底浮起的疑问，他知道那疑问是什么，而他的答案——

“如果——”那疑问转瞬即逝，梨雪眨了眨眼，忽然饶有兴致看向他：“你在紧张吗？”

他没有说话，只是更加用力拥住了她。

“如果……没有如果。”梨雪轻笑出声，既然是假设性的东西，不存在的一面，又何必问出口呢，平添烦恼。

君绛瑛微怔。

梨雪只调皮一笑，又转过身去看四处的精致。

君绛瑛呼吸渐渐平复，然而心底的某些东西，却无法随之平复。

他没有忘记，那晚经历过的无能为力。

（第三更六点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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