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美丽的神话
作者:人间五月天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20255

波斯高原(伊朗高原)的冬天是非常美丽的,就如同波斯吟唱诗人一样唱地一样:“美丽的波斯利亚啊,美丽的波斯利亚弥漫在冬天薄薄的雪里,如同薄纱后面的美丽少女一样。在美丽中动人,在美丽中夺人神魄。

一点点的小雪慢慢地从天空中飘落下来,给整个波斯高原轻轻地敷上了一层薄薄的雾纱,黄色的大地顿时变成了一片淡淡的白色。

现在在这片白色的高原上充满了寂静。一只只羚羊在静静的雪原上四处分散着,它们恬静地用前蹄刨开雪层,找出下面嫩草来。

突然,几只羚羊警觉地抬起头,四处地张望,似乎发现了什么危险向他们逼近。一会儿,更多的羚羊抬起了头张望四周。这时,隐隐约约地从远处的传来一阵马蹄声。

马蹄声越来越响,似乎将整个大地都震动了,羚羊顿时四处逃散,仿佛世界末日到来一样。

这时,一队慌慌张张的骑兵从远处直奔过来。他们身穿典型的大食服饰,大约数十人,他们挥舞着手里的马鞭,拼命地鞭打着身下的坐骑,希望跑地快一些,至少要跑得比自己的同伴快。

在他们后面的不远处,是一支黑甲骑兵,他们兴奋地呼啸着,策动自己的坐骑,向不远处的波斯人追来。

大秦骑兵翻飞的马蹄踏碎了地上的宁静和积雪,他们射去的箭夺去了一个又一个大食人的生命。大食人惨叫着纷纷从马上摔落下来,鲜红的血将白色的大地染得点点猩红。不一会,所有的大食人都倒在了地上,白色的大地上满是黑色服饰的尸体。

“快,迅速打扫战场!”一位二十多岁的大秦陆军上尉骑在马上,沉静的脸上只看到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在放出光芒。他一身的黑甲,还有那脖子上围着的红围巾,映得他更加精神。他座下的战马站立在那里,始终安静不下来,不是撩撩蹶子就是轻轻嘶叫几声,喷出几口白气来。

“连长,数字统计出来了,射杀敌人数量前三名是第一、三、四排。”一个值日中尉拍马上前报告道。

“好的,大家听着,最后两名的二,五排挖坑埋尸体。三、四排附近休息,一排警戒。”年轻上尉高声下令道。

他的话刚落音,四十骑迅速向四个方向跑去,嘀哒的马蹄声伴随着溅开的雪土,从远处传来。

在另两排战友的注视下,杀敌比赛落后的第二、五排的骑兵翻身下马,收集了挖土工具,然后极不情愿地抡开膀子开始挖起雪土来。

而两个排的战友们不时地交头接耳,坐在马上指指点点,不时地爆发出一阵哄笑着。在挖坑的大秦骑兵开始愤愤不平,不就比你们少干掉两个人吗?用的着这样吗?要不是我今天状态不好,挖坑的就是你们。

一个多小时后,挖坑的骑兵的头上都冒出了浓浓的白气了,一个大坑终于挖好了。

挖坑的骑兵放下武器,把早就摆放好的大食人尸体丢进大坑里,然后填上土,垒成一个大土包,最后立了一块长木牌插在前面,上面用汉字写了十几个大字:“八十七名大食战士战死于此!”

看到收拾得差不多了,年轻上尉一挥手,大声喊道:“回营!”

在地上的骑兵迅速翻身上马,策动坐骑,很快地按照班、排列成了队形,在他们的后面,多了几十匹大食人留下的马匹,而四个传令兵朝四周迅速跑去。

看到自己的队伍集合完毕了,而且估计传令兵也差不多把命令传到了,上尉向前一指:“出发!”

顿时,高原上又响起了一阵急骤的马蹄声,上百名骑兵向北疾驶而去,在前进的过程中,三队十名骑兵从不同的方向驶来,像流入大河的小泉,立即融入大队骑兵中。

在落日中,这队骑兵迅速消失在高原的北边,消失在茫茫的雪地中,剩下一片狼藉,血痕累累的空地在漫漫的雪中。不一会,这些经历生死的地方又被盖上了一层雪,又和其它的地方一样,充满了宁静和安详。

经过一夜的赶路,这队大秦骑兵在早晨的薄雾中跑进了二百多里外的大秦东路军大营里。

早晨的大秦军营异常繁忙,早起的大秦骑兵开始给自己心爱的坐骑喂养草料,后勤部队开始准备数万人的早餐。派到各地的骑兵小分队也陆陆续续回来了,马嘶人叫声,口令交谈声,加上冒起的团团火烟,让这个大营充满了勃勃生机和朝气。

站在大帐前的王忠嗣看到年轻上尉率领自己的队伍回来了,走到自己所属团的值日军官那报到,不由地点点头,一脸的紧张很快就变得轻松起来。

“王老将军,早。”萨里王国的王子罗克定(原名罗斯洛.贾多拉.克斯贾)走了过来,恭敬地向王忠嗣打招呼道。

“王子来了!”王忠嗣点点头,随即又转过头去了。

罗克定随着王忠嗣的眼睛看去,也看到了那年轻的上尉。“哦,大王子殿下回来了。”罗克定在王忠嗣耳边轻轻地说道。

王忠嗣笑了笑了,不再言语,指指大帐,直接走了进去。

罗克定摇摇头,也随即跟着走了进去。

罗克定认识刘远平是非常偶然的。

在打败大食吉巴勒(意思是群山,即古代米迪亚,后来叫做波斯的伊拉克(al-‘Irāqal-‘Ajami),主要的城市有哈马丹(即古代的埃克巴塔那)、赖伊、伊斯巴罕(伊斯法罕))总督后,大军翻过库赫鲁姆山,向法里斯(大食的波斯行省,以设拉子为省会)追击时,部分萨里军开始哄抢四处逃散的从伊斯法罕逃出来的大食贵族和商人的财物及女子。

萨里国军经过大秦多年的培训,作战风格学象了,但是纪律的严森却没学透,那种荣誉感更是天壤之别。

带队路过的大秦骑兵上尉刘远平刚好经过这里,看到萨里军士兵追鸡捉狗,抢钱分财,搞得是不亦乐乎。他们也是在大秦军的支持下,年年来波斯打劫,都养成习惯了。

看到此情景的刘远平不由大怒,扬起马鞭对着跑到身边的萨里国士兵劈头盖脑地就是一顿猛抽,然后指着这数百名吓呆了的萨里军士兵大声骂道:“注意你们的素质,素质!王将军早有令,此次进军严禁私自掳掠。你们还有军法军纪吗?你们是谁带的兵?”

这时闻讯赶来的罗克定看到这个场面,不由深恨自己的部下不给自己争气。人家大秦军队只要一声令下,要抢东西,比流氓还流氓,比土匪还土匪;不准抢东西,比绅士还绅士,比贵族还文明,整个一个让人看不明白的变色龙。

待罗克定下令将上至带队的将领,下到小兵,统统一顿暴打后,来到刘远平的身边,还没开口,堂堂一个萨里国王储殿下就让一个大秦陆军上尉狠狠给训了一顿。

“军令如山倒。军纪是一个军队的灵魂,军纪不好,战斗再强也是一支乱兵!”

被训的脸红耳赤的罗克定一句话都说不来,在他看来,对面这位坐在马上的大秦年轻军官充满了一种不怒而威的气质,那张年轻而肃穆的脸让人信服。

“请问你的职务。”罗克定问道。

“大秦陆军第七骑兵师第五团第四营第二连上尉连长刘远平。”刘远平沉声答道,然后让罗克定还来不及说什么,就挥挥手,策马带着自己的部队走了。

罗克定转身就跑到自己的老熟人加老师傅王忠嗣那里,他不是去告状,而是请求王老将军借调这名上尉到萨里军里,担任军法官一职,协助自己整顿萨里军的军纪军法。

王忠嗣听到罗克定说出“刘远平”这个名字,立即全身一抖,当即把头摇得像拨郎鼓一样。

罗克定奇怪了,这个师傅对自己一向照顾有加,只要是对萨里军有益的事情,他几乎都是有求必应,但是这次这么大反应就有点奇怪了。

“王老将军,难道这位军官有什么忌讳吗?还是有什么牵连?”罗克定问道。

“王子,这位军官的确与众不同,他牵涉到我们全体东路军呀。”

听到王忠嗣说的如此严重,罗克定不由地呆呆地看着面前的这位白发苍苍的尊敬长者。王忠嗣在这些年里和自己相处的极好,可以说互相把对方当成了家人,所以罗克定觉得王忠嗣下面就会向自己解释的。

“你知道刘远平的真正的身份吗?”犹豫了一会,王忠嗣决定还是把话说清楚。

“他是大将军和王后的大儿子,也是我们大秦的大王子。”

罗克定知道在老一辈的大秦将军口中,他们都习惯地把曾经和他们一起浴血奋战的大秦国王称之为大将军,也在心里早早做好了承受一切出人意料消息的准备。但是这个消息还是让他震惊了。

大秦国的大王子,罗克定非常明白这个身份的尊贵。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位年轻但是看上去还算普通的大秦军官竟然是这个身份。

“你知道这次穆甘宁平原上的事吗?”王忠嗣说道。

罗克定点点头,他当然知道这件事,要不然他也不会和十几万人马站在这里。

“大王子刘远平和长公主刘惠平以前就是这个烈士师里的军官,曾经还跟随这个师的一部参加了埃里温战役,大王子还因此而负伤。王后听说后立即要我把他们调离回建昌。幸好王后殿下当机立断,要不然穆甘宁平原上的阵亡名单就……,那样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罗克定听完王忠嗣的话后,也不由地出了一身冷汗,要真是那样,大秦不但会愤怒,还会疯狂的,那这个世界又会怎样呢?

“这次远征,大王子和长公主极力要求随军出征,大将军也是极力支持。王后没办法,只好把大王子从亲卫军调出来,同长公主分开,交付给我照顾。”王忠嗣缓缓地说道。

罗克定明白了,大王子和长公主都是王后所出,而王后在老一辈将领官员中的威望极高,而且这还隐隐牵涉到大秦王位继承人的问题,这可就是一个深不可测的漩涡了。

看到罗克定在那里沉默不语,熟悉他的王忠嗣自然知道他的心思:“王子你不必太顾虑了,对于大秦王位继承人的问题,大将军不开口,谁都不会去胡思乱想的。不过你要记住,大王子的身份只能你我知道,明白吗?”

罗克定点点头,把这个秘密埋在了心里。

走进大帐的罗克定看到王忠嗣站在那里,正在仔细地俯看桌子上的地图。

“王老将军,我们什么时候对设拉子发起进攻呀?”做为五万配合大秦军作战的萨里军统帅,联军的副指挥,罗克定是有资格问这个问题的。

“还早,现在的大食法里斯总督怕遭到我军的全力打击,就把他的手下分散开来,现在我军以营、连为单位的分散打击计划已经施行了大约一个月,结果越来越明显。在这种以乱打乱的战略下,单兵素质不如我们的大食在小部队的缠斗中明显处于下风。”王忠嗣站在那里,沉声说道。花白的头发和充满沧桑的脸让人感到无比的信任。

“大食的法里斯总督还没有死心,他的部队损失还没有让他心痛,只有把他打痛了,他才会集中军队同我们决战,我们才能把大食人在波斯的势力连根拔起。”

说到这里,王忠嗣的眼睛里突然射出严厉的目光,语气也变得凝重起来,“罗克定王子,这次经略波斯的战略和以前的完全不一样,你要好好地约束一下自己的部下。大秦军法处的人正在四处巡查,你是知道这些人的,狠起来连我的面子都不在他们眼里,你和你的部下要好自为之。”

“是的,我明白。”听到军法处的人,罗克定的心里也不由地出了一阵冷汗。

“好了,我还有些事情。”王忠嗣最后说道。

“是的王老将军,我先告辞了。”罗克定马上知趣地退了出去。

刘远平在自己的营中四处巡看着,士兵们都在整理军械马匹和物资,为下一次的作战做好准备。

已经是第三个月了,自从和父王的西路军在九月份呼应出兵后,已经是自己跟随东路军到波斯高原的第三个月了。在近十万大秦军和五万萨里军面前,在波斯的大食人几乎是没有还手之力。

自从艾卜•穆斯林死后,波斯的大食人再也没有一个人能统领全波斯了。

而曼苏尔哈里发为了防止艾卜•穆斯林的追随者们反抗哈里发的统治,把波斯分成了几个行省(这种行政划分很早就有了,在本书里就姑且认为是曼苏尔哈里发划分的),任命了好几个总督分而治之。而其实大食人都明白,巴格达的哈里发早就在实际上抛弃了波斯。

联军从德黑兰开始往南出击后,大食人除了逃跑几乎就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在遥远的东方,在波斯的东边,这个几乎被遗忘的地区,大秦的属国北宜国和印度国正在向波斯的莫克兰(包括现代的俾路支,一直延伸到下临印度河流域的高地)和锡吉斯坦(也叫锡斯坦,今伊朗东南地区,以萨兰只为首府)发起进攻。

在伊斯法罕,联军击溃了吉巴勒总督为数不多的军队后,就陷入了一场游击战中。开始的时候,联军还不适应这种打法,让大食人得手了几次。后来王忠嗣派出以连、营为单位的小部队,以游击战对付游击战。很快大秦的单兵素质、团队战术以及机动优势很快就体现出来了,在拉拢当地非大食人的政策开始见效后,大食人地头熟的优势也被压制了,围剿大食人的行动也一天比一天有成效了。

站在风中,刘远平觉得一阵温暖,丝毫没有一点寒意。难道是因为我处在火热朝天的军营里?刘远平在心里不由地暗暗想道。

“你已经干掉几个敌人了?”

“两个。”

“我已经干掉三个了,这一战打完估计我的军功会升一级,到时复员了也好分块好地,再用复员费讨个老婆,安个家,这日子就完美了。”“

“是啊,老子仗也真刀真枪地打过,军功也立了,回到家再过上个小日子,添几个小子,这辈子就没活了。”

听到自己手下士兵的谈话,刘远平不由地宛然一笑,一个男人,过完这样的日子,真是该心满意足了。

自己呢?刘远平不由地一阵苦笑。父王从来没有给过自己压力,他只是墩墩不倦地告诉自己几个兄弟姐妹们,不要被王位给束缚住了,去努力过自己想过的日子,比当一个责任重大的国王要舒服的多。自己想过的日子是骑着战马,跟随着无敌的大秦陆军,走遍马儿能走到的地方。可母后和外公等一些老臣就没这么想过,唉。

休息几天后,正当刘远平和几个士官在切磋“武艺”时,团部的一个传令骑兵策马过来,送给刘远平一份命令。

“连长,团部下什么命令了?”几个军官和士官等刘远平把命令看完后,纷纷围了上来。

“各排各班做好准备,明天我们连随同我们营前往巴瓦纳地区,清剿那里的大食骑兵,注意,这个地区离设拉子不远,危险性很高,大家要有充分的准备。”

刘远平的话刚落音,营地里顿时响起了一片欢呼声。

第二天一早,在别的部队羡慕的目光中,刘远平率领他的部下,牵着自己的备马,载着自己的装备,从东段库赫鲁德山麓下的营地里向南进发。

经过几天的潜行,刘远平率领部队来到了巴瓦纳地区。他找了个隐蔽的地方把自己的部队隐蔽起来,然后派出侦骑去寻找猎物。

到了下午,侦骑迅速回报,一支大约三百人的大食人骑兵刚刚袭击了附近一支马尔迪人(波斯高原古老民族的一支,半农半牧)的祭祀队伍,掠走了大约数十名女子,正往这边走过来。

刘远平展开该地区的简易地图仔细一看,发现这里几乎没有什么好打伏击的地方。这里是一片高原地区,只有看不到边的草原和沼泽。不远处一个丘陵看上去是埋伏的最有利地方,它位于大食人必经的大道旁,而且居高临下。

刘远平率领自己的连队来到这里后,发现一个严重的问题,这里的地势实在是有点勉为其难,只是比大道高上那么一点点。不要说骑马,就是人站在丘陵的后面都看的到晃动的人头,怎么埋伏呀?

思虑一下的刘远平想出了一个好主意,他先命令将连队的备马安置得远远的,然后命令连队的骑兵骑在马上,连人带马的卧倒在丘陵后面,这样站在大道上,远远地看去,一点迹象都看不出来。

不过连人带马站起身来是一个很大的问题,这需要人和马的动作协调,才能让动作连贯、突然,一气呵成,达到突袭的目的。

刘远平和他的部下连练了好几次,这些精于马术的大秦骑兵们才大略地掌握到其中的诀窍。

快到黄昏时,侦骑快马来报:“大食很快就要到了!”

刘远平一声令下,全连两百号人马全部卧倒在地,而刘远平和一个班的骑兵细心地掩盖掉曾经有骑兵在这的痕迹。

刘远平沉声下令道:“所有的人不准发出声音,他的坐骑也不准发出声音,否则军法从事。”然后一同连人带马地卧倒在地上。

半个小时过去了,三百多人的大食人排成一个稀稀落落的队伍走了过来。还没有感觉到大秦骑兵威胁的大食人,高声地交谈着,嘻笑着,在这中间不时传来女人的尖叫声。

听到大食人的声音越来越近,仿佛就在自己的身边一样。卧倒在地上的大秦骑兵不由地都紧张起来,如此近的伏击敌人不是没干过,但是这种伏击方法倒是第一次用。

在远处用望远镜监视敌我双方状况的骑兵发现大食人已经进入大秦骑兵的伏击范围里,立即向这边射出一支哨叫的响箭。

听到响箭发出的尖叫声,卧倒在地的大秦骑兵立即崔动坐骑,站起身来,向大食人发起进攻。

随着一阵马嘶叫声,在大食人的目瞪口呆中,大秦骑兵仿佛从地底下钻出来的一样。他们发出赫人的呼啸声,从不远的丘陵高处直冲下来。

如暴雨射来的箭迅速地把大食人唤醒了,他们在此起彼伏的惨叫声中,已经没有任何斗志了,只想拨转马头逃命去了。战斗很快就成了一场追逐战了。

“我叫奥马罕•帕慕克.布兰,是马尔迪人族长的女儿,这次跟随族人去塔赫特贾姆希德(也就是波斯波利斯)拜祭真神阿胡拉•玛兹达(英明的主,即善神),结果路上碰到了该死的大食人。多谢你们的搭救之恩,我仅代表我的父亲和族人邀请尊贵的英雄们到我们的部落去做客。”

看到面前的波斯少女,刘远平突然感到心跳加快,砰砰的声音仿佛在耳边震响着,他不知从那里涌起一种害羞感,迅速把自己的脸变红了。

看到面前窘迫的刘远平,波斯少女不由地宛然一笑。

刚刚还在为脸红而郁闷不已的刘远平顿时在笑容中变成木头人了,他感觉到自己不但心跳地如此急骤,连呼吸也变得困难起来。

旁边的翻译官不由地在那里发笑,这位一直自律冷静冷静再冷静的年轻军官竟然变成如此模样,真是不是不到,而是时间未到。

到了马尔迪人的营地里,族长奥马罕•帕慕克.木沙合为自己族人和女儿的救命恩人们举行了一场盛大的篝火晚会。

在熊熊的篝火中,木沙合和族中的长老们竞相向刘远平敬酒。酒量不大的刘远平很快就有点晕晕糊糊了。

这时布兰举着酒杯来向自己的恩人和英雄敬酒,刘远平看着在跳动的火光中的布兰美丽的脸庞,不由地一阵心迷神痴,一把抓住了布兰的手,而这时红色的火光掩盖了布兰那绯红的脸。

刘远平接过布兰的酒,一饮而尽,顿时觉得一股从未有过的激情从心底涌出,不由地大声唱起来:“

美丽的姑娘,

请在顿河边上继续等待我;

等待你在远方战场上的心上人。

无论面对如何的困难和死亡,

我对你的爱,

依然如那奔流不息的顿河,

永远流淌在我的心里,

我的血液里,

我的灵魂里。

愿天主的眼睛能洞悉我的爱,

能把我赤诚的爱带到你的梦里,

你的身边。

也愿天主能保佑我,

保佑我从战场上回到顿河边,

回到我们分离的地方,

继续我们从未停止的爱情。”

听到这首大秦士兵爱唱的情歌,刘远平的战友们都在火光中溢出隐约的泪光。而听不懂的波斯人从刘远平那高亢的歌声中听出那美丽的爱情故事。

布兰在火光中呆呆地望着正在纵情歌唱的刘远平,那一刻,她仿佛觉得自己的心已经融化在这个年轻的异国男人身上。

第二天,布兰带着刘远平去参观他们族人的祭祀的地方,塔赫特贾姆希德,一个充满神话的地方。

在路途上的闲谈中,刘远平知道了布兰的族人马尔迪人和波斯一半多的原住民一样,依然信奉有上千历史的琐罗亚斯德教,只有一百多年的穆斯林征服者暂时还没能夺去这些人世代的信仰,他们宁愿交纳一定数量的人头税,也要保持自己的拜火教。

而这个塔赫特贾姆希德,有上千年的历史,它是古代波斯阿契美尼德人帝国的行宫和灵都,兴建于伟大的大流士一世。当希腊来的亚历山大大帝征服了波斯后,烧毁了这座美丽古老的城市,布兰的祖先,古马尔迪人曾经为了保护这座伟大的城市,遭到亚历山大大帝的打击。

走进塔赫特贾姆希德,令刘远平惊叹的是它的石雕。

沿墙与石阶的众多浅浮雕图案表现了贵族、各国使团要求觐见国王和进献贡品的场面。浮雕刻画的各国使者服饰各异,有的手持珠宝,有的手牵骆驼。在波斯贵宾厅的台阶两侧,刻着两组规模巨大的人物浮雕,内容是庄严隆重的仪仗队。列队中人物一个个衣冠楚楚,甚至透过浮雕人物的衣衫可以看到人体的结构。侍从的脸部也被刻得很细致。宫殿门道两壁有兽身人面浮雕石像,还有吼狮、公牛的浮雕。

布兰根据先人的传说给刘远平解说道,大流士先在塔赫特贾姆希德-帕尔萨的拉赫马特山(‘慈悲山‘)山侧对面整出一块宽阔的台地基础,高18米,长530米,宽330米,然后才开始台地上的建设工程。

首先建起的是一对宏伟的楼梯,作登台地之用。然后是一个巨大的接见厅,其雪松天花板用36根几乎高达20米的柱子支撑。这个可以容纳几千人的公共集会场所就是著名的‘阿帕达那厅‘。大厅有三条柱廊向外开放,其中一条柱廊可以俯瞰下面的平原。大流士在阿帕达那厅后面又造了一幢较小的宫殿,叫‘塔沙拉‘,通常在那里举行国宴。

他的后继者,尤其是他的儿子薛西斯(公元前486-465年)和孙子阿尔泰薛西斯(公元前465-424年)继续进行建筑工程。建设工作在波斯波利斯从来没有停止过。台地上渐渐布满了建筑群:柱廊、会议厅、接见厅、内苑和金库。阿契美尼德人王朝的君主们有意要把波斯波利斯变成一座建筑城,以表现他们的伟大。

这时,布兰指着一处高台对刘远平说道:“听说,大流士就是在这里观看自己最宠爱的妃子跳舞。”

刘远平看着布兰粉红的脸,心中不由一动:“布兰,你能在这里给我跳个舞吗?”

布兰的脸一下子变得通红,但是她没有拒绝,轻轻地走上了高台。

在微微的风中,在美丽的塔赫特贾姆希德,布兰转动她美妙的身姿开始为心爱的人儿跳起舞来。

布兰在舞台上轻盈地跳动着,转动着,轻曼的衣服在舞动中飘飘而动。在刘远平的眼里,布兰和这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形成了一道最美丽的风景,而自己却完全融入其中,包括灵魂在内。

在刘远平的世界里,布兰如同一朵随风摆动的牡丹,大秦最美丽的花,在波斯高原上盛情地绽放着。

正当布兰跳动时,朵朵的雪花慢慢地飘落下来,渐渐地如同一层薄纱一样笼罩了布兰。更为美丽的布兰增添了娇媚。

刘远平再也忍不住,跳上台去,一把抓住布兰的手。

两个人就这样对视着,就这样站立着,在漫漫的飘雪中,在他们自己的世界里沉醉中。

布兰站在营地的高地上,看着刘远平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毕竟刘远平是一名军人,还有自己的任务。

刘远平向布兰坦白了自己的身份,并且发誓道,这一战之后,他立即向自己的父王要求,来娶布兰为妻。

布兰不管刘远平是什么王子,她知道刘远平现在已经占据了自己心里所有的空间,她已经不可能失去他,如同她不能失去自己的家人一样。

在布兰后面,一双嫉妒的眼睛在注视刘远平远去的方向,他就是马尔迪人的大祭祀呼克安多,一个四十多岁,死了老婆,却一直垂涎布兰的人。

十几天过去,在马尔迪人的部族大会上,许多人发生了激烈的争吵。原来大食人派来使者,带来大量的珍贵的礼品和称诺:尊重马尔迪人的宗教和自由,并给予马尔迪人足够的自治和权利,邀请马尔迪人一起攻打外来的恶魔,大秦人。

两派各持己见,一个说大食人不值得信任,一个说大食人总算是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总比不知根知底的大秦人要好。

最后,无法作出决断的族长木沙合只好按照古老的习俗和惯例,请大祭祀领取神的旨意。

“真神指示我们,信任邻居远好过信任远方的人。”在经过一番仪式后,呼克安多大声地宣布了神的旨意。

布兰感到一阵晕眩,她早就从呼克安多那嫉妒、怨恨的眼神中看到了结果。布兰无力地向阿胡拉•玛兹达祈祷:“真神呀,保佑我的族人吧!不要让他们被安格拉•曼纽(代表罪恶和虚伪的神)夺去灵魂。”

在设拉子西边的巴特伦,大秦、萨里联军十万余人团团包围了大食人的五万人马。这些由大食人、各族波斯人组成的军队,在大秦军暴风骤雨般的打击下,没能坚持过一个上午,便土崩瓦解了。

刘远平做为参战人员,一直冲在最前线,敌人的血染红了他的铠甲,敌人的尸体几乎让他手里的宝刀卷刃,追击敌人的冲锋几乎让他的坐骑累趴下来了。

占领了设拉子,意味着西路军第一阶段的战略目的达到了,现在下一步是越过扎格罗斯山,去和巴格达的刘镇宇大军会合。

刘远平带着部下,兴冲冲地策马来到马尔迪人的营地,但是迎接他们的是满营的愁意和哭声。

通过翻译刘远平知道了,马尔迪人在呼克安多欺骗下,失去了上千名男丁。虽然族人们用石头将呼克安多活活砸死了,但是这一切依然不能阻止马尔迪人失去亲人的痛苦。更让刘远平吃惊的是,布兰失去了她的父亲和哥哥,他们都是被刘远平或者他的战友在巴特伦杀死的。

刘远平睁着惊恐的眼睛四处寻找布兰,但只找到布兰父亲、哥哥的尸体,还有她亲人凄惨的哭声。

最后一位好心的马尔迪人悄悄告诉了刘远平,布兰去了塔赫特贾姆希德。

刘远平在雪中拼命地抽打着自己的坐骑,往塔赫特贾姆希德赶去。

在那座高台上,刘远平看到了那熟悉和让他心动不已的身影。刘远平没等马儿停稳就翻身下马,三步并作两步,向高台上走去。

“布兰!”刘远平紧紧地抱住了布兰,他发现怀里的人儿是那么悲伤,她的脸上满是泪水,柔软的身体是如此的无力。

“布兰,我的布兰,我…”刘远平几乎说不出话来,看到自己的亲人死在自己所爱的人的手里,这个打击对深爱自己也深爱家人的布兰来说,无疑是世界毁灭。

布兰睁着迷湿的眼睛,使劲地盯着刘远平看着,似乎要把心爱的人刻在心里。布兰无力的手轻轻地划过刘远平的脸,如同春天的风儿一样。

“布兰,跳舞。”布兰的脸露出了一丝笑容,说了一句。听明白意思的刘远平轻轻地放开了布兰,慢慢地走下了高台。

布兰在高台上跳着那天的舞蹈,在雪中美妙的舞姿充满了叹息和悲哀,刘远平边看边流着眼泪,不一会,眼中的泪水和漫天的雪花一样迷糊了。

夕阳照在这座逝去的城市里,显得是如此的凄美,而布兰的舞姿在凄美的城市里显得是如此的令人心碎。

突然,布兰这朵随风飘动的花朵一下子凋谢在地上,她的身体无力地附在地上,如同已经远离春天的鲜花一样。

刘远平和身边的战友立即跳上了高台。“她服毒了!没办法救了。”翻译检查一下说道。

刘远平一把抱住了布兰,哭喊着:“布兰,你为什么要这样?”

“刘,你们杀死了我的父亲和哥哥,我的族人是不会允许我嫁给你。如果我们不能在一起,我不如去找我的父亲和哥哥。刘,你还有你的梦想,还有你的亲人,好好地活着。我会变成一颗小小的星星在夜空里祝福你。”

听完翻译翻译过来的话,刘远平不由地泪流满面:“不要这样,布兰!”

布兰费力地伸出右手,轻轻的抚摸着刘远平的左脸,充满泪水的眼睛呆呆地看着刘远平。慢慢地,刘远平感觉到怀里的布兰越来越冷。最后,刘远平感觉到布兰那温柔的手从自己的脸上无声地划过,无力地落到了地上。

“布兰!”刘远平抱着布兰,一阵悲痛欲绝的男人的哭声回荡在塔赫特贾姆希德这座古老的城市。

两个月后,随着大军来到巴格达的刘远平见到了自己的父亲。知道一切情况的刘镇宇抱着自己儿子的头,轻轻地说道:“放声哭吧,我们都有脆弱的时候。”听到这句话,刘远平再也忍不住了,在父亲的怀里放声痛苦。

“我的孩子,有时候爱情就像那美丽的神话一样。”刘镇宇喃喃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