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运筹帷幄
作者:郊区菜农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5672

孙先生此次重回广州感慨万千,国民革命几度功败垂成,给他留下不可磨灭的伤心记忆!如今革命圣地失而复得,当务之急是尽快组建国民政府,调动一切力量以守护成果,壮大革命声势,要让三民主义的旗帜稳稳地竖立在这块圣地上。

对于陈炯明的败后通电,孙先生深怀戒心:陈炯明此人骨子里就是个独霸一方的封建军阀,对于国民革命一直口是心非甚至不择手段背叛打击,势力雄厚之时便挑起战火、急剧扩张,势力削弱之时就左右摇摆、以退为进,今此人虽败但家底忧存,手下啸聚者众大有卷土重来之迹象。不得不防啊!

对于反复无常的沈鸿英,孙先生极其愤慨:四月十六日竟然通电驱我离穗,随后宣布就任北京政府授予之职,如今在我革命军之迎头痛击下始从水、陆两路向广西撤退,沈部并不足惧,但对其身后之直、皖军阀,就不得不慎之又慎了。欲向北伐、统一全国,首先必须统一两广!以目前形势看来,结束广西军阀混战的局面,只能寄望黄绍竑、白崇禧和刘存这几人的“广西讨贼军”了!

四月下旬,沈鸿英部溃败退至肇庆,革命军第一军军长梁鸿楷率属下李济深第一师、郑润琦第三师尾随追击,第二师则北移威慑北方援军。沈鸿英急忙四处招揽各方势力,数次派人前往容县招抚黄绍竑部,许诺只要尽快前去协防梧州,要枪给枪要饷发饷,黄绍竑大喜之下将计就计连声应承。

此时在广州,白崇禧看完黄绍竑的回信,欣喜的大叫一声“天助我也!”,立刻招集刘存和陈雄商议回程事宜。刘存提出迅速向中山大本营申领无线电台,并要求派遣技术人员随行。白崇禧连声赞同,陈雄更是二话不说转身就赶往大元帅府。

随后,刘存用最快的速度写好两封信,叫来李定略、杨勇军这两个忠信机敏、技艺初成的下属,郑重地对两人说:“定略、勇军,你二人均是我军中的佼佼者,半年来勤奋刻苦、赤胆忠心,朝夕相处彼此推心置腹、情如兄弟。如今形势紧迫我等需尽快赶回梧州,经研究我们想让你二人驻留广州‘广西讨贼军驻粤办事处’,不知你二人意下如何?”

望着刘存、白崇禧信任与期待的目光,李定略和杨勇军非常激动。半年来的朝夕相处,他们五个下属都为刘存、白崇禧的人格和才智所折服,彼此之间建立了深厚的感情。在两人的影响下,他们有了自己的理想,明确了自己责任,牢固树立了为国为民赴汤蹈火的坚定信念,如今又身受重任怎么不令人激动?两人毫不犹豫就坚定地回答:

“坚决服从命令!”

白崇禧和刘存非常满意,白崇禧对两人说:“你们要严格遵循所制定的各项纪律,尽快熟悉广州军政情况,密切注意广州乃至整个广东的各部军事动向,秘密建立与租界之联系,所有情报要准时向军部汇报,你们任重道远啊!”

看到两人充满斗志的表现,白崇禧点点头接着说:“同时要求你们努力发展壮大情报系统,活动经费我们将予以优先支持。你们是我军中的第一批专职情报人员,可以说是情报战的先驱,因此,我们经过慎重的研究决定:你们五位情报人员的职务,全部授为上尉营长,直接由刘存长官亲自领导,任命在军部备案后立即颁布。希望你们不要辜负了大家的期望!”

李定略和杨勇军立刻表示要用生命来捍卫自己的忠诚!刘存随后将两封信递给李定略,吩咐送交美国医院的比尔.杰拉德医生,并让他与杰拉德保持联系。李定略牢记心里,收好信即前往租界。

五月四日早上七点,陈雄、白崇禧、刘存以及中山大本营派驻的一名无线电技术人员,携带两部电台登上梧州码头。

中午十二点,已移师苍梧、顶着沈鸿英“桂军第八旅旅长”头衔的黄绍竑以及夏威、韦云淞等原广西模范军的同僚,赶到陈雄等人所在的梧州城内黄绍竑堂兄的住所,离别一年有余的众位兄弟又终于重新聚在一起!这次相聚,拉开了广西统一战争的序幕,标志着桂系军政集团的建立迈出了历史性的第一步!

※※※

众人脸上重逢的喜悦尚未消退,黄绍竑立即向白崇禧和刘存通报了目前的情况:

“沈鸿英主力在北军的策应下已退回八步,目前有其部邓瑞征旅和刚收编不久的冯葆初旅驻守梧州,冯葆初旅士卒混杂多为乌合之众,因此不足为患。但邓瑞征旅久经征战、装备精良,据守要地兵力充足,我等甚为头疼。”说完示意夏威打开梧州驻防图。

白崇禧和刘存仔细观看良久,就在白崇禧将要说出对策的时候刘存抢先开了口:“观此情形,仓促之下作出决策难免存在遗漏之处,大家是否各自考虑一番然后再汇集商议?”

白崇禧闻言随即会意附和,黄绍竑虽略感意外,但见白崇禧和刘存一行风尘仆仆疲态未消,于是连忙吩咐大家将军务后放摆酒洗尘,

一时间欢声笑语连绵不断,酒过三巡黄绍竑笑逐颜开的大声说道:

“分离一年有余,今日我们众位兄弟又欢聚一堂同舟共济,定当开怀畅饮以慰情怀。健生兄素来饮酒小酌即止,兄弟们就相让一二吧,倒是伯庸今日万万不能令其徇私。”

众人听了大声起哄纷纷举杯相对,刘存大为头疼连声推辞,哪知夏威走到身旁声如洪钟的喊道:“伯庸岂能相拒!当年在百色军营酒酣之下,拔枪便射连中空中两鸽,吓得李秀明面无人色差点失禁,军中谁人不知?今日不一醉方休众兄弟怎能放过你!”众人一阵大笑高声附和,直到刘存被连灌三碗气喘吁吁才算暂且走过。

刘存一觉醒来已是黄昏,他头重脚轻地走到院子的水井边,脱得只剩一条内裤,抓起吊桶接连打上七八桶凉爽的井水迎头浇下,这才大声喘了口气找来香皂洗起澡来。见他换好衣服走到客厅,黄绍竑、陈雄和白崇禧都忍不住捧腹大笑,刘存脸带愠色走到八仙桌边,旁若无人地拿起桌上的一杯茶水仰头就喝,陈雄阻止不及只好无可奈何地为自己重新倒上一杯,见此情景黄绍竑和白崇禧更是笑得差点直不起腰来。

黄绍竑止住笑对刘存说:“伯庸是至情至性之人,众位兄弟无不感到亲切敬爱,多敬几杯亦情有可原,望伯庸勿要介意。”

刘存忙回答:“季宽兄哪里话?伯庸只是略感不适,怎会介意!”

黄绍竑道:“今日多得伯庸提醒,毕竟大庭广众之下商讨机密计策的确有失谨慎。并非信不过众位兄弟,只是人多口杂难免百密一疏,季宽在此先谢过伯庸了。”

“自家兄弟,季宽也不用太过客气,还是先商议对策为要。”白崇禧一说,大家都笑了笑接着展开驻防图。

“目前我军只四营兵力,而邓瑞征旅为三团九个营,多我一倍有余,因此,唯有趁其不备、全力一击方可成功。”白崇禧慢慢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但尚有一虑,邓瑞征旅驻屯于城区各要道高地,城东外围又有冯葆初旅千余士卒驻防,若无牵制恐邓瑞征败退之后二人合兵一处再做反击,我军能否守住既得之地却是未知之数。”

黄绍竑点头同意:“健生兄所言极是!冯葆初虽是绿林出身,但此人善于笼络巴结,属摇摆不定、趋炎附势之辈,很有可能如健生兄所言与邓瑞征合兵一处。如此一来我军实难应付。”

白崇禧想了想说:“季宽能否请李德邻发兵相助?从郁林到梧州朝发夕至,如有援兵则胜算大增。”

黄绍竑神色凝重的回答:“此事实无把握。先前我两次去信与他商议响应孙先生革命一事,他回信虽语气委婉但从不提及商议之事,反而劝我勿涉险地、静观其变。如今他又应陆荣廷之号令更名为‘广西陆军第五独立旅’。唉!还有一事,去年我军初回容县与之联合,他叹服以行(黄旭初)管带约束之能,说其部下均为行武之将却无策划参谋之才,以行实乃其梦寐以求之人故多次向我请求,以行颇为感动,我也只能忍痛割爱了!”

“哦?以行如今在他那任职?”白崇禧十分意外。

黄绍竑难过地说:“是!任参谋长一职。”

四人一时均沉默不语,白崇禧看到刘存手托下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连忙开口询问:“伯庸,你有何对策?”

看到大家关切地看着自己,刘存就将自己的想法毫无保留说出来:“既然以行兄在李德邻处,就意味着借兵一事尚有可为。以行兄历来开阔明智、重情重义,与健生兄甚是投缘,健生兄与李德邻亦是故交,若亲自前往晓之以理,示之以利,兼请以行兄在一旁撮合,此事大有可能如愿。”

大家都满怀期待看着白崇禧,白崇禧点头同意。于是刘存接着陈述:“其次,中山先生第一军已兵临肇庆城下,破城指日可待,德广兄何不速去李师长济深部与其商议,令第二师贴近沈鸿英老巢八步(今贺州),沈部必然不敢南下增援梧州,第一师与第三师攻克肇庆之后迅速逼迫梧州,肇庆至梧州路途平坦大可朝发夕至,介时冯葆初部岂敢轻举妄动?就连邓瑞征也只有逃串一途可走!我们就按原定的作战计划行事,我即与中山先生大本营联系,待肇庆破城之际,就是我们行动之时。至于李德邻部,来援最善,不来又有何不可?”

众人一听愁容尽散、信心百倍,黄绍竑抓住刘存的肩膀感叹地说:“伯庸才智令我汗颜!原先只觉伯庸文武双全、带兵有方堪称将才,今日方知伯庸眼界之宽智谋之远非我等所能及,与你和健生兄一同共事,我辈何愁大事不成!”

刘存连忙站起谦虚地说:“各位兄长只是一时关心过甚,稍后定能想到计策!况且中山先生早已答应增援一事,伯庸只是先行说出罢了,季宽兄所赞伯庸受之有愧!”

一席话说得大家心怀舒畅的同时,也对刘存的心胸赞赏不已。大家就在这融融的气氛中制定最后的作战方案,按部就班、从容不迫地完善了整个作战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