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授人与鱼永不如授人与渔
作者:蓉城秋雨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9635

郭凡听到脚步声,暗道不好,强忍着下部剧痛,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半弯着腰踉踉跄跄回到自己座位坐下,作为掩饰。(逝去手打 shouda8。com)

他心底暗自惭愧。

刚才袁可琴慌乱间手摸过来的时候,他明明可以出声制止,可不知是压抑太久还是什么原因,他一声未吭。在对方小手轻轻揉摸的时候,他下部感觉到一种剧痛与快感交织的兴奋,竟然产生了强烈冲动。

虽然他对袁可琴并无别样想法,但这件事他确实理亏,一时却来不及解释。

耳听得其他人赶过来,他心底非常紧张。

在国内政坛上,在导致干部下台的各种因素中,九十年代中期以前,生活问题名列首位。在九十年代后期公布的干部双规罪名中,生活问题逐渐让位于**,但也仅是退居第二位,仍然是可以对外公布的主要错误之一。

他这事有些巧合、有些个人主观因素,男女问题本就解释不清,越是解释越是容易让人猜疑到不好的方面,如果如实向其他人说明,后果很可能非常严重。

他坐在椅子上,忍着下部依然传来的剧痛,脸上装作若无其事,但心里十分紧张。

看袁可琴到现在还在尖叫,一幅没有从惊吓中清醒过来的样子,他都感到有些束手无策,不知道她是否会把事情全部兜出来。

高建云就在隔壁办公室,第一个冲进了会议室。

“怎么回事?”他没有问袁可琴,而是先看向了郭凡。

他虽然喜好戴高帽子,做事也有些冲动,但不是没脑子的人。男女同志独处一室,袁可琴又尖叫出声,很容易让其他人产生不好的联想。这种事他也见得多了。他看向郭凡,就是想看看这事是否与郭凡有关,如果真的如此,他决定不顾外人猜忌,立即关闭会议室门,与袁可琴沟通完毕再放其他人进来。

不管袁可琴是不是**,不管她有没有受委屈,保住郭凡是他的首要选择!

郭凡苦笑着朝他摊摊手,指了指袁可琴,让他自己去问。

看着郭凡的动作,好像很坦然,高建云有些拿不定主意了,不知道这个时候关门,会不会产生掩耳盗铃的效果。

“小袁,发生什么事了?”他听见其他也快到了,顾不得安慰袁可琴,急忙追问原因。

“老鼠!这里有老鼠,刚才一只老鼠从我的脚背爬过去,把我吓死了!”袁可琴及时停下尖叫,心有余悸地说道,脸上还是一幅后怕的样子,红一阵青一阵,“我现在还能回想起刚才老鼠在我脚背上爬的感觉,太恶心了!”

原来是老鼠!

高建云放下了心,笑起来:“我们这里以前是农村嘛,老鼠本来就多。再说,城里也不是没有老鼠啊。”

高新区临时驻地还真的有老鼠,老鼠还不少。

这里一年前还是农田,房前屋后、田地里到处都是老鼠洞。后来平地的时候,推土机挖开了许多的老鼠洞,还翻出了被老鼠藏在里面的大量粮食。但还有许多老鼠洞,只是被简单地填实。一年来,这些老鼠在逐渐适应新的生活环境,满世界乱窜寻找新的食物来源,活动非常猖獗,白天都能看到它们四下乱窜。

高建云又看了看郭凡感觉对方很镇定,再看看袁可琴,脸上怒气依然,还带着后怕,似乎实情就是如此,放心了。

其他的人后脚赶了进来,听到了袁可琴后半截话,不由得都笑了起来。

他们都是乡村干部,谁没见过老鼠横行的场面,半夜被老鼠爬过脚面的事情,他们都遇到过不知道多少次了。[ 小月手打]农户们家家养猫就是为了抓老鼠,只不过现在高新区建设以后,农户们养的猫少了,老鼠也要为生存挣扎,就显得稍微多了些。

只有袁可琴这种出生在糖罐子里,没有经过风霜雪雨的**才会有这种惊讶吧。

明白了事情原委,大家也不好留在这里继续看袁可琴的笑话,各自散去,她被老鼠吓得尖叫的事情,也成为了高新区政府工作人员的笑谈。

等到其他人离去,袁可琴脸上的惊吓表情顿时一扫而光,看着郭凡,冷哼道:“你还要在那里坐多久?人都已经走了,你还装什么装?”

想到自己为了怕丢丑,吃了亏还要装傻瓜替郭凡隐瞒实情,她就窝着一肚子火。

看着郭凡大大咧咧地坐在那里,她对郭凡的好印象全都不翼而飞,感觉这个人虽然有能力,可是为人实在龌龊下流!

她一回想到刚才手上握住那玩意儿的感觉,就觉得恶心,不等郭凡说话,便匆匆离开会议室,决心去多洗几次手,把可能残余的体味都给洗干净。

郭凡看着她气哼哼地离开,心中又是惭愧又是无奈。

他那话儿到现在还是痛得厉害,袁可琴之前向前冲顶那一下,力道太大了,尤其是右边那颗蛋,一阵一阵的抽痛,感觉比平常肿胀了许多,肯定是出现了水肿。

蛋痛啊蛋痛!

这次可真的是蛋痛了!

他又在位置上坐了十多分钟,才感到疼痛感不那么强烈了,支撑着身体小心翼翼地站起来,走了几步。

走动的时候,如果注意一点,大腿根不夹住蛋,倒也不再痛。但这走路的姿势,就太别扭了,别人一看就知道有问题。

郭凡把会议室桌椅整理了一下,小步挪到门口,吸了口气,大步流星走出来,快速走回到自己办公室。

就这么一小段路,蛋蛋又被大腿狠狠地给夹了十几下,痛得他额头上冒出一阵冷汗。

人说十指连心,他感觉都是扯淡。

人最痛苦的莫过于什么?莫过于蛋痛!

他关上门,为了避免碰到痛处,一条腿拖着把办公室收拾了一下,打开办公室门反锁以后,又用正常姿势快速下楼,冲一般来到停车场,打开车门钻了上去,刚摆正坐姿,嘴里就一阵阵地倒抽凉气。

太痛了,一定要去医院看看,这可真没法活了!

他发动汽车来到门口,发现袁可琴从楼上追了下来。他停下车,袁可琴气喘吁吁跑过来,拉开他车门质问道:“不是说你工作时允许我旁观的吗?怎么一声不吭就要走?”

郭凡苦着脸道:“大姐,我是去医院!”

“谁是你大姐!我有这么老吗?”袁可琴下意识地反驳道,随即吃惊道,“你,你那儿真的受伤了?不是骗我的?”

她回忆了一下,自己洗手洗了半天,回到办公室还在咒骂这个混蛋,时间不短。郭凡这么长时间一直在会议室,可能真的是被顶伤了。

这么说,自己吃这个暗亏,不是他有意欺骗?

她上下看看郭凡,见他一个劲地倒抽凉气,大腿别扭地向旁撇开,不敢夹紧,可能确实是痛得厉害,心中也有些内疚。

看来真是误会他了。

“好吧,我陪你去医院,这个医疗费就算我的好了,免得你唧唧歪歪。”她心底内疚,但嘴里还是很强硬地不肯认错。

“你有驾驶执照么?”

“什么?”袁可琴莫名其妙地反问。

“我问你会开车么?如果会,换你来开。我实在是痛得厉害,稍一用力,就……”郭凡一脸痛苦地说道。

“那换我来开吧!”袁可琴二话不说,推开车门,从车头绕过去。

她看郭凡在车里艰难地挪到副驾驶位置,两个膝盖尽可能地向两旁分开,叉着腿的姿势,再看到中间那鼓鼓囊囊一堆,脸上忽然飞过一团红云,又是好气又是好笑,默不作声地发动汽车,按照郭凡的指点向省医院开去。

开了一阵,她感觉两人都不说话,气氛很不好,有意问道:“刚才在会上,你让主管劳动保障的上河乡党委书记宿强,去统计一下十四家国企退休职工的数据,和他们现在的生活情况,是出于什么考虑?”

“我打算把退休职工这一块,从企业剥离出来,以后归入政府劳动保障范畴。”郭凡拧着眉,忍着下部阵阵抽痛回答道。

“从企业剥离出来?”袁可琴本来是随便找的话题,听他这么说有些惊讶了,“退休职工不是由单位负担吗?你为什么要揽到政府身上来?政府能够负担得起吗?”

“政府揽过来,是因为企业已经负担不起了!”郭凡感觉说说话,还能分散注意力,痛楚似乎也要轻一点,便详细说道,“刚才会上你也听到了,十四家企事业单位,在职职工两万六千人,退休职工就达到了三万九千多人,足足是在职职工总人数的一点五倍!

企业创造的效益,其中有绝大多数都被工资、福利,还有退休人员的医疗开支给消耗掉了。现在我们在市里的默许下,好容易才把以前人浮于事的原企业领导撤下来,经过重整以后,企业算是恢复了一些活力。

可是如果再让企业背上这个沉重的包袱,没有钱来更新设备、展开职工培训,甚至连鼓舞职工士气的奖金都发不起的话,企业的活力也会迅速消失,再次恢复到原来死气沉沉的状态。

至于说政府如何负担……”

郭凡停下了话语,默默地思索该如何回答。

他的沉默,引发了袁可琴的关注,她从中央下来,是想做一番事情、区的晋升资本的。国企老大难,一个是上级钳制过度,企业失去生机;第二个是三角债缠绵不清,企业债务缠身很难复起;第三个就是企业承担着政府的社会职能,从医疗、卫生、教育、水电服务,到社会治安,一个大中型国企,就是一个小型的封闭社会。

从中央到地方,都知道要给企业减负,把许多附加给企业的包袱给卸下来,这是中央计划派和市场经济派,都一致的共识。

双方争论的焦点,是这个包袱该如何卸!

在这个问题上,中央计划派和市场经济派的争论非常激烈,但中央计划派基本处于下风。原因很简单,中央计划派学的是苏联那一套计划经济,对于市场经济现在恶补也来不及,并且抱着书本和经济学研究出身的市场经济派争论,本身就是被动地在对方的阵地交锋,先天就有所不足,很容易被对方问得哑口无言,从而失去话语权。

中央计划派核心思想是马克思主义的公平社会原则,但只有哲学没有经济手段的辩论,在对方如何保证公平、又能激发企业活力的质问中,找不到一点理论指导依据。

袁可琴个人是一个中央计划派倾向者,坚持应该由国家控制资本,而不是资本控制国家。但一直以来,她的观点和派内其他同志一样找不到可以实施这个观点的办法,纯理论的论点,没有实例支撑都是苍白无力的。

她下到基层,就是想要在基层试着推行国家控制资本,并保持健康高速发展的经济政策。

至于该怎么做,她其实心中并没有一点底。

就在这个时候,她发现了高新区。

高新区从列入市里议事日程,到筹备到现在,整个发展过程没有向市里伸过手(实际上是伸过,姜凯为了要钱曾经转遍了市里的各大局处,只不过他不名誉地被调走,大家都有意将其淡忘),所有的开发建设费用,全靠自筹。

经过一年的建设,高新区已经有了一个雏形,各个厂矿的改造也基本完成,选出了符合职工要求的新企业领导班子,经过了一段不算短的专业管理培训,他们拟出来的企业管理、发展规划书,日前正在国有资产管理公司董事会进行评定。

在袁可琴看来,高新区在政府外成立国资公司,对企业进行宏观管理、微观放手的管理模式,非常完美地实现了政企分离原则。

同时,国有资产并没有流失,依然掌握在国家手中,创造出来的利润也能为国家所用,支持人民群众的社会文化、物质精神生活改善。

这就是一项了不起的成就!

国企老大难,高新区已经从框架上大致解决了第一个问题!

第二个老大难问题,三角债方面高新区似乎暂时没有去触碰的意思。这个很好理解,因为这个问题不是一个地区政府能够解决的,它需要的是一个完善的经济秩序框架内,众多职能管理部门、企业同心协力,共同来抵制三角债,才有可能得以解决。

她挑起这个退休职工问题,就是想从郭凡这里听到,他是怎么来看待这个问题的。

她现在已经清楚,郭凡就是高新区一切行政措施出台的最终制定者,是高新区无可争议的大脑、灵魂!

高新区今天所取得所有成绩,都是来自于他的智慧!

这不是引来了多少个外国投资、建成了多少厂矿、修建了多少公里道路、促成了多少人就业,这样一个个具体的事件,而是在他的调动促进下,高新区用各种看似杂乱无章、东一榔头西一棒地解决一个个看似孤立的个案,最终拼成了一个宏伟的建设蓝图,形成了如今健康、有序,前途无量的发展格局!

身在局中的人很容易忽略,但袁可琴从头至尾调阅了高新区的全部发展资料以后,对郭凡简直佩服到了五体投地的地步!

这是一个有见识、志向高远、布局深厚的政治家的胸怀!

最令人震惊的,领导实施这一切的,竟然是一个年仅二十四岁出头年轻人,近距离和郭凡接触,看着他依然光溜溜的下巴、青春润泽的脸庞,实在很难让人把他和高新区这一年来翻天覆地的变化联系在一起!

这些,真的是他构思出来的吗?

她迫切想要听到对方,以坦诚的方式,向她叙述真实的执政思想,以此作为判断依据。

“据我了解,目前退休职工大多数是五十年代、也就是新中国刚成立时加入工人队伍的那一批人,部分是六十年代参加工作的,随着时间流逝,这部分人也会越来越多。

他们这些人,应该说是新中国建设的最伟大的奉献者!他们才是新中国取得今天成绩的实际缔造者!

可是我在今天会议上,惊讶地了解到,高新区在发放生活补足的时候,并没有把退休职工例如补足对象!

领到生活补足的人,只有在职职工!

为什么,为什么对这些为新中国作出了杰出贡献的老同志,这么苛刻?这是我无法理解,也无法沉默的!”

她侧过头,怒气冲冲地对着郭凡,狠狠地瞪了一眼。

郭凡面对她的怒视,毫无愧疚,坦率地回答道:“因为我们没钱!”

袁可琴一时语塞。

“我们高新区没有依靠市里面的财政支援,我们的财政收入,只有很少一部分是来自于农业税收――但这个数量少到可以忽略不计!连扬汤止沸都做不到!

我们的所有收入,全部靠的是小区开发建设。

我们与省建二公司、三公司还有双环公司合作,采用同时开工的形式,同时建设数十栋小区楼房,每月有四到五栋居民楼建成对外销售。

每个月收入一千三百万到一千五六百万,可是去除成本,只剩下一半,六七八万。这六七百万,按照协议,有一半属于省建二公司、三公司和双环公司。

可是算一算,我们每月负担两万六千名在职职工――这些在职职工现在还不能创造一分钱利润,全靠我们养着!

因为物价上升,对于每个在职职工我们的生活补足提高到了一百五十块,一个月的花销就是三百九十万,三百九十万啊!

为了高新区的开发,我们还要修路、还要整地、还要投入水电设施建设、还要建造工厂、办公楼……,这么多地投入,我们就是把所有钱都投进去,都不够每月耗费的!为了支持高新区建设开发,我们的余主任每天和协作单位应酬,每天都喝得酩酊大醉被人抬回家……,你根本不知道,他其实是胃溃疡!这么做等于是自杀!

他为了什么?

不就是为了能够把应该分给省建二公司、三公司、双环公司的钱给截流下来,用于支持高新区的建设?

在这个艰难的时刻,哪怕那些退休职工为国家做出了再大的贡献,我只能硬着心肠,把所有的钱都用于支撑在职职工的基本生活需求!

我算过账,这些在职职工其实多数都是顶替那些退休职工,上岗的子女。有了这笔钱――虽然数量不多,可是已经够他们一家老小,维持最基本的生活开销。

在这个艰难的时候,每一个人都必须咬紧牙关,挺过这一道难关!

在保证大家生存的基础上,我必须要以高新区决策者的眼光来看待事务,我必须铁石心肠,将部分本来可以补贴退休职工的费用,用于高新区建设!我始终认为,授人与鱼,不如授人与渔!只有将高新区建设成熟,企业软件硬件统统改造完毕,并利用区域网络实现供需双方点对点接触,最大限度地提供企业生产业务,才能保证这些人从困境中彻底走出来,并在蒸蒸日上的企业中获得最大回馈!

这就是我一切执政手段的基础所在!”

吱!

袁可琴一个急刹车,将车停在了路边,震惊地看着他,仿佛是第一次真正地认识眼前这个人!她感到内心,似乎有一根弦,被拨动了!

她看了很久,嫣然一笑:“说这么多,不觉得痛了?那我们就不用去医院了!”

郭凡被她盯着,看得浑身不自在,一听说不去医院了,猛然从下部传来一股剧烈的疼痛,被分散的注意力瞬间集中在下面,顿时脸色惨白地叫了起来。

“啊!你为什么要提醒我,痛痛痛!快去医院,我忍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