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后，张灵光也把所有的事情都交代了：

2008年6月，我到东北去考察。期间，我们与几家企业达成了在新乐设立分厂的意向。我们专门搞了一个答谢宴会。我是在那次宴会结束后的舞会上认识了张雨。她主动邀我跳舞，那个晚上，她再没有跟第二个人跳过。我们完全沉浸在优美的乐曲中。借着闪烁迷离的舞池灯光，我仔细地欣赏着她大而有神的眼睛，尤其是那长长的眼睫毛，看起来毛茸茸的，太让人喜爱了。我就这样看着她，偶尔抬起头的一瞬间，发现她也会看着我微笑。我特别喜欢看她笑，她的一颦一笑，都钻进了我心里，让人全身感到兴奋。后来的几曲，她慢慢地把头轻轻地靠在我胸上，身体紧紧贴在我身上，她吐出丝丝热气，然后通过衬衫直涌向我的心里。我双手紧紧地抱着她的腰，然后从腰部慢慢滑向高高翘起的丰臀。最后，我们相拥来到下榻的宾馆……

最后，她才告诉我她的身份。我惊奇地看着她，我不敢相信，她竟然是一个只有25岁的董事长。我开始佩服眼前的这个女子了。

第二天，我们互留了电话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面。但从那以后，她总会时不时地给我打电话。我们会在电话里亲热好长时间。

直到去年冬天的一个晚上。她突然打电话说自己在新乐，我异常兴奋地在宾馆又和她缠绵到了一起。然后我把她住的地方改在了碧箩山庄。自此，碧箩山庄的套间就成了我们大行云雨之欢的地方，除了吃饭就是做爱。后来，她才告诉我这次来新乐的目的。

那时候廖海荣很信任我，所以让我负责整个工程。当时，我第一次把张雨介绍给廖海荣的时候，他怎么都不相信如此年轻的女子会有如此大的能耐。我在廖海荣面前拍了胸膛，保证没有任何问题。廖海荣为了工程能顺利完成，也就没再说什么。

于是，我就把整个工程都交给她做……

年关临近，省委决定新乐市“两会”推迟举行，具体时间另行通知。

元旦过后，旧城区改造所引发的一场轩然大波终于落下了帷幕。

张灵光利用职务之便收受贿赂1000余万元人民币，其中美金30万元，并指示屠万金、魏哲明雇佣他人制造车祸杀人……被开除党籍、开除公职，判处死刑，缓期两年执行。

屠万金利用职务之便收受贿赂200万元人民币，开设赌场，参与黑社会犯罪，指示干警打死赵公理之子，并将蔡建国非法拘禁于化肥厂致死，后将尸体藏匿，与魏哲明共同制造车祸杀人……判处有期徒刑15年。

魏哲明利用职务之便收受贿赂200万元人民币，其中包括本田轿车一辆，价值25万；私自安装监听设备，并与屠万金共同制造车祸杀人……判处有期徒刑12年。

安君邦、景仰等人也受到了相应的惩处。

官道长，正为上；人生短，义在先。

——蒋思成

时隔不久，省委的正式任命下来了。任命省委一名副秘书长为新乐市市委书记；任命省财政厅一名副厅长为新乐市委副书记、人民政府代理市长；任命肖会水为镇南市市委书记。

同时，免去蒋思成市政府常务副市长职务，具体职务文件里没有说。另外，伍爱民当选为新乐市政协副主席。

肖会水坐在办公桌前，看着这间房子，心里久久不能平静。他起身走向窗户，这是一扇3米高、2米宽的落地式窗户，站在12层高的地方从这扇窗户看下去，新乐鳞次栉比、错落有致的建筑物，还有那马路上不断流动的人群都将一览无余。他曾无数次站在这里欣赏新乐夜晚的美景，思索着这个城市的发展方向。而今天，他最后一次站在这里的时候，心情竟是那样复杂。他还没有实现自己的理想和抱负，却要马上离开这里，去另一个与新乐市相毗邻的、人口仅有100万、自然条件较差、财政较为贫困、人民生活还不富裕的镇南市。

看着这座曾给过他希望和梦想的城市，他觉得这里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都变得如此让他留恋。就连马路边摆地摊的看起来也是那么亲切，不知道明沙县的万亩葡萄基地建设前期工作怎么样了，不知道蔡家父子搞的奇石综合开发项目在冬季的效益怎么样，不知道方城县的移民现在日子过得好不好……他很想去看看，可现在他像一个被抛弃的孩子一样孤零零地站在这里，四处张望着。

“咚咚”，一阵敲门声打断了肖会水的思绪。

“请进！”肖会水不知道这个时候还会有谁来跟他聊天。

“爸，赶快回家，妈妈打电话说，大伯和大伯母，还有傅伯伯在家里等着你呢！”如玉喘着粗气高兴地说着，“都下班好长时间了，妈打你手机打不通，就打了我的。我和云帆正在人事局办调动手续，云帆说你一定在办公室。办完手续后，我们就一块儿过来了。你果然在办公室！”刘云帆跟在如玉后面呵呵地笑着。

肖会水和如玉、刘云帆回到家。傅林一直在楼门口等着肖会水。一见面，傅林满脸的愧疚，迎上去把肖会水紧紧地抱住，低低地说：“对不起！会水，我错怪你了！”说着，眼睛里充满了泪水。肖会水也伸出胳膊把傅林抱住了。

傅林抹了抹眼泪，又说：“今天我才明白我失去的是钱财，可我收获的却是真情！”

肖会水只轻轻地拍了拍傅林的肩膀，说：“不要这样说，只要人没事就好！”

如玉和刘云帆也被他们的真情所打动，互相看了对方一眼，如玉悄悄地把自己的小手伸进了刘云帆的手心里。

上楼后，肖庆水看了杨燕妮一眼，笑着说：“今天，我是特意来邀请弟弟、弟媳及侄女和侄女婿到我家做客的！”

如玉一听大伯说的话，红着脸低下了头，嗔怪道：“大伯，八字还没一撇呢！你就……”刘云帆站在旁边幸福地笑着。

“呵呵，到我家了，那一撇不就有了！”肖庆水看着众人笑了起来。

“大哥大嫂都说了，等明天他们正式上班后，就在省城把他们的喜事给办了，大哥还要亲自主持呢！”杨爱玲激动地拉着肖会水的手摇着。

“大哥，谢谢你！”肖会水一听杨爱玲这样说，心里有说不出的激动。

“我可警告你，再不能像以前那样！虽然我们是亲兄弟，可见了面还文绉绉地上下有别，让人心里多难受啊！”肖庆水佯装生气的样子。

“首长说的极是，保证下不为例！”肖会水调皮地笑着说。

所有人都哈哈地笑了起来。

第二天早上，如玉和刘云帆要到省城去报到，肖庆水和杨燕妮也要回去，肖会水也要到镇南市赴任。他们都执意要先送走了肖会水再走，而肖会水一定要先把他们送走了自己再走。最后，大家还是拗不过肖会水。

如玉在上火车前对肖会水说了一句话：“爸爸，无论什么时候，这个世界上都有我最好的两个妈妈和两个爸爸，我会孝敬你们一辈子的！”

肖会水吃惊地看着如玉，愣了许久才问：“你怎么知道的？”

“是大伯告诉我的！我和妈妈都知道了！”如玉有些伤感地看着肖会水。

“哦……”肖会水点点头。

“爸，我们在省城等着你回来！”如玉说完，火车就开了。

肖会水感觉轻松了许多，本来还在想着怎样把这层窗户纸捅破，没想到在现实面前，如玉会如此沉着、冷静。看来经过了一些事情后，她的确长大了。

省委组织部告知肖会水今天送他上任，他拒绝了他们的陪同，说自己去就可以了。省委组织部的干部都了解肖会水这个人的一贯作风，也就同意了让他自己去。但他们会给镇南市打电话通知做好迎接新书记的准备工作。肖会水觉得没有必要，但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他想静静地离开这座城市，不想打扰任何一个人。自从小李去世后，办公室临时抽调了司机给肖会水开车。等肖会水从火车站出来，他已经早早站在车跟前，打开车门等候肖会水上车。

他还不想走，似乎这儿还有他无法舍弃的东西。他要去看看郁小惠，不知道他们母子生活过得怎么样。这些日子，每每想起郁小惠，他总觉得心里有一股酸水不停地流淌，感觉对不起她。他想让她过幸福的生活，却不能给她实实在在的幸福。如果他现在就这样走了，把她们母子扔在新乐市，他于心不忍。这样想着，车子已经到了小区门口。但人去楼空。

郁小惠留下一封信。上面写着：肖会水亲启。肖会水没有马上开封，而是不停地揉捏着信封。他在信封的背面看到一行小字：先不要打开，等你到上任的路上再打开看！我知道你是一个守信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