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云珠那么柔弱，那么体贴，那么羞涩，那么善体人意，那么好那么好的一个人……博果耳，太妃，福临！他们凭什么这么对她，凭什么这么说她！！

恨意刺红了她的眼，泪水顺着眼角滴落下来，不是她怕疼，她在为乌云珠不值，为她不值！

她咬牙道：“你凭什么这么说乌云珠！凭什么！”

她疯了，一定是疯了，竟然敢这样质问福临……可是她就是控制不住情绪，她这才惊觉，这些日子以来，福临所做的一切，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将她的理智鲸吞蚕食！

顺治冷笑一声：“你以为呢？我为什么要这么说乌云珠？我怎么会这么说乌云珠？嗯？”

什么意思？

不对！他这话仿佛在告诉她一个讯息……

他骂的不是乌云珠……他骂的，根本就是她董晚儿……此刻站在他面前的人，而不是她顶着的这个身份……

她瞪大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福临，他们的身体就这样紧贴着，真的很近，近得没有丝毫缝隙，她却丝毫感觉不到他身上传来的温暖，如同时光倒流到了年初，大雪纷飞的时节……

冷……只有无边的冷……

她颤抖着唇，语言几乎溃不成军……

“你……你说……什么……”

顺治再次抬高了她的下颚，迫使她的脸，完全暴露在他的目光中……这是一张怎样绝尘的容颜啊……让他魂牵梦绕，痛不欲生！

他笑得更冷，更狠，缓缓贴近她的耳边，低沉却无比残忍地一字一句道：“你这个骗子……不折不扣的大骗子……骗走了我的心之后……还来骗鄂硕将军……包括所有的人……怎么？耍着我们玩很有意思吗？嗯？”

几乎是他话音刚落，她便呈现呆滞状态……

不！！！

这不可能！！

福临怎么会知道是她？怎么会知道……

她强迫自己镇静，用平静的语气反驳：“不，皇上，乌云珠不知道您在说什么……请放开……”她挣扎起来……

“晚儿……还要垂死挣扎吗？嗯？我什么都知道了……你知道欺君之罪的后果是什么吗？”顺治的手臂，又收紧了几分，语气轻柔，唇角却挂着冷笑……

“你……有什么证据？就算你是一国之君也不能信口雌黄！”她觉得很沮丧，现在的她，角色调换，就像那些反抗到底的罪犯一样，心底明明很清楚，很绝望……却忍不住抱住那一点点小小的侥幸心理反抗着。

“证据？我当然有……要不要先给你来点佐料……譬如，真正的乌云珠已经死了……譬如，博果耳其实也知道，只不过他答应你不说……想要证据吗？好！我就让你看证据！”

他用力抓起她的左手，将她的小指递到她眼前，冷冷地道：“证据就是它！这个淡粉的伤痕，每次你泡茶的时候都会冒出来……你不会想说，乌云珠手上也有一个一模一样的吧？”

董晚儿一惊，下意识想收回左手，却被他紧紧捏住，手背已经捏出了青白的指印……

是了，她想起来了，左手小指，在一次训练中，曾受过伤，那次，伤及筋骨，养了好久才养好，从此，这个小指平日看起来没有什么不妥，可是一旦拿东西或是做什么事，只要是需要稍微用点力气的事，便会轻轻一挑，其实也不是什么大的问题，纯粹神经反应而已……

蓝曾经开玩笑，说她的手指自己学会了兰花指了……而且每当手指一挑，就会有个月牙形的粉色伤痕一闪即逝，很有意思……

这事，她自己都快忘了，没想到，福临竟然注意到了……而且在心里记了整整两年……一时间，她心里五味陈杂，说不清是欣喜，是沮丧，是痛苦，还是甜蜜……

她放弃了挣扎，不得不承认，是的，死不认账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更何况，福临还丢给了她一份资料……是岳乐帮他调查的那份关于乌云珠的资料……

“福临……”她想说些什么……却觉得喉咙像被人紧紧捏住一般，发不出声音来……

顺治扫落一桌的物品……赤色的朱墨，黑色的黑墨，翻倒在地，点点溅在两人的鞋上、衣摆上……

他低吼道：“为什么这样对我……为什么！当年，你不告而别……我有多担心你，你知不知道……两年了！你有没有想过我是怎么过来的？！没有你的我是怎么撑过来的！！你没有只字片语给我，哪怕只是报个平安也好……”

“福临……对不起……我不知道……不知道我的不告而别会给你造成这样的伤害……”她上前，伸手想去安抚他的痛苦，却被毫不留情地挥开……

“是啊，你怎么会知道我的痛苦……你根本就没在意过不是吗？”他忽然向她逼了过来，逼得她连连倒退，直至纤腰顶上了坚硬的桌沿，一面咬牙道：“否则，你怎能这样无动于衷地，在我的面前扮演另一个女人……既然走了，为什么还要回来？为什么！！你不回来，起码我还能当你是死了……这样，我还好过一点！”

他吼：“为什么要再回来……为什么！！难道在伤透我之后，还要回来将我的，伤痕累累的心撕烂！撕碎！你才甘心吗！！”

他那么痛苦，那么痛苦……为何她可以视而不见……他不顾一个帝王的尊严，不要一个男人的自尊，此刻，他只想尽情宣泄两年来积累下来的痛苦……

“不，福临……不是这样的……我……唔……”顺治忽然将她压上桌面，旋即，低头狠狠吻住了困惑了他两年的柔软唇瓣……他不要听她的解释！那样更像是对他的施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