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哪里……似乎没有必要向你汇报吧？”她抱胸斜睨着博果耳，一副关你屁事的表情。

博果耳一脸无奈：“晚儿，你不要再这样了……你这么对我，我真的很难受……难道我们就不能和解吗？”

董晚儿也意识到自己语气很不好……哎，看来烦躁确实也会让人失去修养，于是稍稍放软了语气：“我也没怎么样啊？说吧，找我什么事？”

“也没什么事，你回贝勒府也好些天了，住得还习惯吗？”

“还好……如果你额娘不要每天对我冷嘲热讽的，我的感觉会更好！”

“哎，额娘就那性子，都让人给惯的……你就别跟她一般见识了……”

董晚儿嗤笑一声：“我怎么会跟她一般见识？我就是替乌云珠不值……这些天和你额娘相处下来，我终于知道乌云珠有多辛苦了！”

说到底，她还是在怪博果耳。

博果耳低着头，似是想说什么，终是没有说出口，而是长叹了一声。

他这副样子，董晚儿看了更来气……他难道就这点出息？就知道对老婆凶，却完全拿自己的母亲没办法……

她忍不住低声自责：“早知道你如此不知珍惜，太妃如此……当初我就不该帮她，不该支持她嫁给你！”

闻言，博果耳惊跳起来，急急地问道：“你说什么？什么支持她嫁给我？”

“一切都过去了，不提也罢！”不是她不想说，只是博果耳对乌云珠的残酷，让乌云珠的深情看起来那么可笑……人都走了，又何必再去揭人家的伤痛？

博果耳摇摇头，一脸恳求：“晚儿……我……我求你了！”

董晚儿接收到他急切的目光，略一思索，轻叹一声，罢了，这些日子，她也想了许多，博果耳怕是已经对乌云珠动情了，只是两个傻瓜都没能及时发现，现下，再没机会了，才知道后悔。

她不急不缓地坐下，语气缓了缓，从两年前，乌云珠在街上看到他仗义出手，从而产生爱慕之情开始，到乌云珠为她挡剑，只不过是因为他爱的人是她董晚儿……她要为他保住他所爱的人的命！

等一切说完，董晚儿还是红了眼，两行清泪，不受控制地落下来，乌云珠死时那惨烈的情景，再次浮现眼前，那满是血的画面，让她每每想起，胸口也跟着隐隐作痛。

博果耳早已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董晚儿顿了顿，再次轻叹一声，想了想，从首饰盒底层抽出一个隐蔽的小抽屉，取出里面的物件，轻轻放在了他的面前。

博果耳抬眼看了看，竟是他送给乌云珠的那只双蠡璧……他顿时变了脸色：“这怎么会在你这？”

“是罗铭交给我的，你知道为什么会在他手里吗？”

博果耳没有答话，一双泪眼恳求地看着董晚儿。

“因为，乌云珠昏迷的时候，这东西被对方取走了，后来她舍身挡剑之时，为了取回它，不惜让剑穿胸而过，直至拿到它才肯停下脚步……罗铭赶来的时候，她已经死了，可是手里仍然死死抓着它，不肯松手，他知道这东西必然重要，便想方设法将它取了下来，我一醒就给了我。”

“乌云珠……你怎么那么傻……怎么那么傻……”博果耳拿起双蠡璧，只见丝穗上还有点点洗不去的血色，博果耳紧紧抓着它，仿佛看到乌云珠遇难时的惨烈……

“这上面，被乌云珠的血浸透了，我洗了很久，也没能洗干净……本来，我是留着，留个念想，另一方面，我一直不想原谅你对乌云珠做得那些混蛋事，也没想把这个还给你，现在想来，还是物归原主吧。”

她顿了顿又道：“这些事，我不说，只怕你一辈子也没有机会知道，乌云珠一直是个很内敛的女子，这些话，她自然不会告诉你，她对你的爱，只会体现在行动上，她那样逆来顺受，不过是希望你能注意到她，哪怕一点点，她也会很知足，可惜，你看不到，你根本没有真正想要珍惜过……如果你肯认真看她一眼，你就不会错过她眼里的感情！”

她忽然觉得，也许，失去的并不一定值得失去，正如坚守的并不一定值得坚守一般……

就如乌云珠和博果耳一样，博果耳失去了一个如此爱他的女人，值得吗？乌云珠坚守着她的悲伤的爱情，到最后，甚至赔上了性命，又值得吗？

分明都是不值得！

可是世人总是看不穿，要不，就不会有那么多人都要经历失去后才懂得珍惜的痛楚……

博果耳走了，手里始终紧紧握着染满乌云珠血液的双蠡璧，神情木然……他需要好好想想……好好想想……

董晚儿送他出了院子，一个人，在夜风中，站了许久许久……

乌云珠，你在天上若是有灵，知道博果耳其实是爱你的，你会后悔当初为我挡剑的举动吗？会后悔吗？

接下来的日子，博果耳时常买醉，有时候甚至是让人抬回府的，醉时，又总是喃念着乌云珠的名字，有时候还一遍一遍地说着对不起。

太妃不知事出何因，又问不出个所以然来，说来也怪，无论博果耳醉得多厉害，只要见到太妃，便绝口不提乌云珠。

她劝也劝了，骂也骂了，就是不管用，反而越劝酗酒酗得就越厉害……

这日夜里，博果耳迟迟未归，太妃不放心，将董晚儿叫到厅里，正要打发她出去找寻……她总觉得，博果耳不回家，多少跟她有点关系。

董晚儿还没到正厅，一阵剧烈的敲门声惊动了整个贝勒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