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则夜月可能就没命了。江若梓在心里替他补完了下半句。
看着墨尘流畅地动作，好一会儿，她才道：“墨尘，你……怨不怨我？”
怨我，要了你又没有好好待你，身边一个个美人环绕还到处招蜂引蝶……
“陛下可知，我离宫的时候，凤后说……他羡慕我。”墨尘道。
“嗯？”江若梓一怔。楚灵，羡慕墨尘？
“纵然贵为凤后又如何，这个时候能陪伴在陛下身边的，是我。”墨尘静静地道，“墨尘愿意一辈子做陛下的暗卫，不管陛下在哪里，只有我，永远能呆在距离陛下最近的地方。”
江若梓不禁沉默下来，这就是墨尘的想法吗？哪怕一辈子作为她的影子存在，只是……世界上有哪一个人会和自己的影子分开的？如影随形，不离不弃么。
“凤后说，若他还只是当初的楚灵，一人一剑，匹马独行，自然可以立即来到陛下身边。”墨尘继续道，“凤后的宝座，是荣耀，是身份，也是枷锁和束缚。”
江若梓深深吸了口空气中飘散开来的米粥香气，脑海中渐渐浮现起初遇时的楚灵，黑衣，冷颜，一剑在手，仿佛敢与天下争锋。
那样的奇男子，是她一瞬间就刻在心中的痕迹，或许……那个时候自己就已经喜欢他了吧。只是，强行将凤后的光环套在了他身上，让他为她收敛了傲气和肃杀，学会后宫与朝堂之间的勾心斗角阴谋诡计，到底……做错了没有？
“好香。”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个懒洋洋的声音。
“醒了就过来吃东西。”江若梓头也不回地道。
朝颜慢吞吞地挪了过来，挨到她身边。
“看样子雨已经停了，今天应该可以走出山区。”江若梓道。
“只要能到最近的城市就好了。”墨尘接口道，“我身上带着金牌和一道密旨，可以用密使的身份通过官府行使一切权利。”
“楚灵准备得还真是周到。”江若梓点了点头，不过心里却知道，楚灵毕竟不是从小接触政事的，虽然聪明，思虑也算周全，但没有苏涵清在后面帮助，也无法一个人将所有的事安排得如此妥帖。
苏涵清，这个男人啊……
“苏贵君的话，并无大碍。”墨尘道，“我离宫的时候，苏贵君到光华寺闭关，为陛下祈福去了。”
江若梓一愣，才发现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觉中把苏涵清的名字念出了口。可是，去光华寺祈福？这就是他找的借口吗？看来楚灵连墨尘都瞒着。不过话说回来，找个借口她不反对，祈福，很好！只是，为什么要是光华寺？那个她登基时就被行刺的寺庙，他这是去祈福还是祈凶呢？太不吉利了吧……
“那位苏贵君……”朝颜闲闲地开口道。
“没你的事，闭嘴！”江若梓赶紧打断他的话。
她不知道朝颜对于苏涵清和暗影的事知道多少，不过苏涵清明显是不想让墨尘知道，那么，哪怕她信任墨尘，也尊重苏涵清的选择。
朝颜一耸肩，古怪地看看墨尘，倒是果然不说话了，气氛一下子沉寂起来。
“好吵……”秦冰一声低吟，慢慢地坐起来。
“小懒猫，睡醒了？”江若梓笑眯眯地把人抱过来，从墨尘手里接过盛好粥的碗，放在他手里，“吃点东西垫垫胃，小心烫。”
“喂！你太区别待遇了吧！”朝颜瞪着她，不满地道。
“他是我未来的妃子，你是我的谁啊？”江若梓白了他一眼。
固然是实话，不过……她承认她的恶趣味是越来越严重了，喜欢让朝颜变成兔子，喜欢看他被气到变脸，更喜欢故意不给他想要的东西，然后欣赏他一脸哀怨鼓成包子状的模样。
秦冰吹了吹粥，小小的啜了一口，微微皱眉，但还是慢慢咽了下去。
“乖，等回去了，我一定把你养回来，你啊……怎么这几天就瘦那么多。”江若梓说着，捏捏他的手臂抱怨。
“我又不是猪！”秦冰嘀咕道。
“我恨不得把你养得像猪一样胖。”江若梓叹气。情知这些日子他定然是没有好好吃饭的，可唯有这个人，是她一心一意想要捧在手掌心里宠爱着，呵护着的，如果可能，她不想让他受到一点儿苦楚。
“那就丑死了！”秦冰怒道。
“噗哧——”朝颜实在忍不住笑出来。
“笑，再笑你就给我当兔子去！”江若梓恨恨地警告。
“当兔子？”墨尘看看朝颜，疑惑地重复了一遍。
“不用理会你们女皇陛下的诡异兴趣，她喜欢看美丽的男子戴上兔耳兔尾玩耍。”朝颜一遍盛粥，一边说风凉话。
感受到四道诡异的视线，江若梓只觉得头上无数个井字符号在暴走……朝颜，你狠！
秦冰大约是对白粥实在没什么胃口，很快地放下碗，来到夜月身边，仔细切了脉。
“他怎么样？”江若梓捧着碗跟过去。
“性命无碍。”秦冰皱了皱眉，良久又道，“不过，那一剑几乎刺穿肺叶，五脏俱损，还擦伤了心脏，失血过多，再淋雨，等我救治时已经晚了不少时间，恐怕……”
“会有后遗症？”江若梓心头一紧。
“大概以后会经常气喘胸闷咳嗽，体质弱些。如果……”秦冰似乎想说什么，又不禁沉吟起来。
“如果什么？”江若梓追问道。
“如果他今后不再动武，让我调理身体，好好修生养性，不大喜大悲，长命百岁还是没有问题的。”秦冰答道。
“要是……动武了呢？”江若梓小心翼翼地道。
修身养性，调理身体，这还是很容易做到的，可是……不再动武，等于是废掉了他的一身绝世武功，总听说习武之人把武功看得比生命还重要，废了武功还不如死来得干脆，却不知夜月会是什么想法？
何况……身为女尊国的男子，若是再失去了赖以生存的力量，他……又要如何活下去？依靠女人吗？她不敢想象那样的夜月会变成什么样子。
“他现在的状况，想要再动武，就是消耗自己的生命。”秦冰斩钉截铁地道。
“连你也没有办法？”江若梓不死心地又问了一遍。
“再怎么样我都只是个大夫，不是能起死回生的神仙。”秦冰没好气道，“他的伤，命能救回来就是奇迹了。”
江若梓叹了口气，也无可奈何。毕竟，世界上没有那么多奇迹。
“拿碗粥过来，他需要补充体力。”秦冰说着，扶起了夜月，一边喃喃自语道，“我好不容易救回来的人，却被饿死了怎么行……”
墨尘有些哭笑不得地过去帮忙。
秦冰拿着粥碗，依旧像昨天喂药一样，顺顺利利地灌了一碗粥下去。
等了一会儿，见他没再吐出来，江若梓也放心了不少。
“陛下，早些启程吧。”墨尘提醒道。
“嗯。”江若梓答应一声，几人很快地收拾了东西，扑灭篝火，牵回马匹。
秦冰不会骑马，一路上都是墨尘带着的，另一匹马只是用来驼那一大堆的行李，而如今有江若梓在身边，他自然是不愿意离开。
“算了算了，我带着他吧。”朝颜撇撇嘴，有些无奈地从墨尘手里接过夜月。
“可是……”墨尘有些犹豫。
“我不会武功，若是路上又冒出什么杀手，你带着他会反应不及时。”朝颜打断道，“而我使用奥术并不需要太大的动作。”
“那就麻烦了。”墨尘闻言，也就不再坚持。
“你啊！”江若梓苦笑着把秦冰拉上马，让他坐在自己身前。
雨后的空气清新而湿润，虽然带着些微微的凉意，但毕竟已经入春了，也不是冬天那般刺骨。
墨尘辨认了方向，当先在前带路。
终于回去了！江若梓有些感叹。虽然到了这个世界也没有太久，但什么时候起，她已经有了把皇宫当家的感觉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