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云裳——上云，上云天都

绾流一怔，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刚刚女人说了什么？外公？外婆？那可是女人从来不许自己提起来的词！

看到绾流错愕的表情，云裳不由得苦笑了一笑。“以前提起也没用；现在，我们出来了。”

出来了，是吗？绾流嘴里喃喃。“他们，在哪里？”她必须知道，自己是该先去天灵山，还是先去见他们。

似乎是看出了绾流的心思，云裳的脸上突然涌出了不知名的苦涩。“放心，那是去天灵山的必经之路。”

必经之路？尽管绾流心中的疑惑很浓，却还是静下心来等待着云裳的下一句话。

云裳一抿嘴，背过身去。“你，知道‘上云天都’吗？”

上云天都，是永国、黑沅国和玄康国等大国和小国通往西域的必经之路。因为除了那里，其余的路途不是空气稀薄的高山就是常年积雪的高寒之地，难以行走；同样的，西域的许多国家想要过来，上云天都是最好的选择。

上云天都不属于任何一个国家，与其说它是一个大城，不如说它是一个小国（尽管人家不成立也不认为自己是一个国家）——上云天都的最高掌权人——上云天都的城主，慕醒，绝对是一个聪明人，也是一代明主。扼守多国最重要的经济道路之一的唯一通道，却可以不受任何一国的控制，反而逼得各国不得不来保护上云天都的安全——如果上云天都落在任何一个国的权利里，那么，其他国家的通商经济算是几乎废了——那会给一个国家的税收带来怎样一笔大的损失！

上云天都一直是各国争相讨好的对象，有的甚至不惜与上云天都攀亲——在二十五年前，就有数十个大大小小的国家想要与上云天都结亲，能开出最丰厚条件的，甚至已经达到了王后的位置。就连那些非王家的平民，也以迎娶上云天都的女子为目标——上云天都风好水好风水更好，几乎成了盛产美人的地方，不知那些人是为了美貌还是钱路而迎娶上云天都的女子——不过，那些也早已不重要了。

只是，聪明人到底是聪明人，慕醒不仅没有答应任何一国的求婚，为了防止有人伤害自己的女儿，早在二十四年前就把唯一的女儿送出了上云天都——至于去了哪里，无人得知。上云天都里的人几乎都是从各个战乱国中死里逃生出来的，对战争是十分的痛恨，而且里面的人除非身体不能习武，否则多多少少都是会些小武术，因此也没有一个国家再敢随便打上云天都的主意。

上云天都，绝对是一块令人垂涎的大肥肉，却也是一块无人敢问津的大肥肉。

“知道啊。”绾流回答着云裳的问题，眼睛却一直盯着那落日。关于上云天都，她早年就从鬼魅的口中略知一二。

“你知道我的名字吗？”

“名字？”绾流皱皱眉。“好像叫什么云来着？忘了。”

“云裳。”云裳缓缓吐出自己的名字。“上云天都的前两个字倒过来怎么念？”

“云上……”绾流开始还是漫不经心地念着，突然，她猛地吃惊地回过头，眼里写满了惊讶。“云上？云裳？！”

云裳轻轻地点点头。因为是背对着，绾流看不清她此时脸上的表情，却可以猜测出她现在的心境一定很不平稳。

“你是上云天都的人？”她大概能理解了，为什么永王会不清楚这个女人的真实底细——只因为，她是云裳，或者说，是一个叫其他的什么名字却披着“云裳”二字的上云天都的女人。

没有女人想自己的丈夫是为了利益而娶自己，云裳也不例外。

“据说，他好像并不知道你是上云天都的人，可是他不是也娶你了？”

绾流很婉转的指出“他”是谁——因为她实在不知道，她该怎样去称呼那个男人。

“如果他知道我的身份，上云天都就完了。”云裳的语气突然变得十分冷漠，令绾流突然一寒。

“你还真是神秘。”绾流微微苦笑。“我对你的身份挺好奇的，可惜我的直觉告诉我千万不要知道。”

云裳一怔，转过什么盯了绾流一会，嘴角的那丝苦笑也再次蔓延开来。

“你的直觉，是对的。”

她，的确不是什么普通人；也许正因为如此，所以才会有这样曲折的命运吧。

和绾流一起仰头平视着那徐徐飘落的红日，昔日自己没走过的一步步脚印和情感在霎那间一齐涌上心头；与现在相比，把当年自己认为有趣、哀伤的事情下餐，以风霜做辅料，回味起来竟是另一种苦苦的，却又难以割舍的风味。

也许，自己是老了！当年那个只会欢笑、没心没肺、大大咧咧的小女孩早已消失；剩下的，仅仅是充满怨恨的一只孤魂。

观望落日的目光不觉移到了绾流那呆呆的神色上——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自己的眼里，此时居然流露出了一丝少有的柔和。

待绾流回过神的时候，天几乎已经完全黑了；绾流在女人的怒视下，飞快地收拾好那些杂七杂八的草药，又让女人回到乾坤袋里，然后撒开丫子往昨日那篝火处跑去。

开玩笑，这林子里的野兽多到可以建成一个大部落的，她可不想成为野兽的晚餐。

之所以回选择回到那里，一是因为经过那一夜，自己对那里可以算是比较熟悉了，知道那里是什么虫子的活动范围，而自己也为此采集了相应的草药；二来，也算是，为了纪念吧……

纪念，那些怀疑之中唯一的纯真——叶梓荨的纯真。

跑了一会，绾流实在是跑不动了，只好用走的，却也是快步走。

好不容易回到了篝火的那个地方，原以为可以安下心来生火，然后坐下来慢慢吃采来的浆果，再混过这个夜晚，最后等到太阳初升之时，自己又该起身朝目的地进发。

没有想到的是，刚一回到那边，眼前的景象却令绾流一怔，几乎怀疑自己是在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