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何为武林

不知是不是故意的，那个人说话并没有用内力，而绾流内力又不够深厚，因此拼尽了全力，才大概大概听出了那人说什么。

大意就是，此人不才，仅仅是来捧场的，还望各位手下留情。

听了那人的话，绾流不由得翻了一下白眼。这人到底是谦虚，还是骄傲？“此人不才”、“还望各位手下留情”，这两句话，以及他不用任何内力所说的话，是有够谦虚的；但是，那句“仅仅是来捧场”就可看作是一种骄傲了。捧场，何人能称之为捧场？就是那些能给场次增添上一抹色彩的人才能称之为“捧场”。

“小丫儿，淡定啊。”偶然瞥见小丫儿攥紧的左手，绾流笑盈盈地伸手把她的拳头柔化。就在绾流轻柔地掰开她的拳头的时候，小丫儿不小心触碰到了她断指的那部分，不觉一愣。

“你的手指……”才说了一半，小丫儿就住了嘴，不好意思地看着绾流。她和绾流想出的时候总是保持着距离的，而且她有不屑于与绾流交谈，因此她从来不知道绾流还断指了。虽然，笑花婆婆是知道的。

“断了啊，”绾流笑笑，满脸不在乎。“倘若想要报仇，你就必须冷静。小丫儿，你那么冲动，怎能成大事？”

没人注意到，后面一直在闭目养神的的笑花婆婆突然睁开了双眼，赞许地看了绾流一眼，又闭上了眼睛。这两个徒弟，好就好在是互补的，无论是不同的天赋上，还是性格上，都是如此。

很快，一阵兵器交融的声音引走了所有人的注意。

只见一个一袭青衣的家伙不知何时已是上了台，不知有没有客套一番，就见他抽出长剑向白衫人劈去。白衫人看上去似乎不急不躁的，微微略一侧身就躲过了青衣的攻击，甚至还左手抚手上剑，右手沿剑上前，直指青衣人的脖间。

青衣人未持剑的手一缩，不仅挡住了白衫人的威胁，还反抓住了他的手，随即一扭，便擒住了。白衫人为了挣脱束缚，自然只得一抽，并因为力道过大，再加上青衣人有意而为之，他便连连后退了两步，与青衣人拉开了距离。

青衣人把剑横置前方，略带挑衅、高傲的意味。

“都不敢拼内力么？”绾流眨了一下眼睛。

“你以为人人像你？没头脑。”一旁的小丫儿不看绾流，却也忍不住嘟囔了一句。“一开始就拼内力是最容易受伤的；万一受伤了，后面怎么办？先不释放任何内力，与对手比试纯功夫作为试探，才叫做用脑来比试。否则，那些都是蛮夫。”

“倒也有些理儿。”绾流点点头，继续观看比试。

待绾流再回过头去之时，两人早已打的难分难解了。青衣人估计是有些急不可耐，剑掌齐上，招招中都带着几分凌厉；白衫人一开始不急不躁，可到后边时也显得不够冷静了，面对青衣人的拆招，他竟有两次感到有些费力！

但白衫人毕竟是中年之辈，而青衣人不过年尔，经验尚浅不足，直至最后，也明显的不如白衫人了。

“你看着吧，”一旁的小丫儿突然出声，吓了正专心致志地看比试的绾流一跳。“马上，那个白衫的老家伙就会抚手上剑，然后断他掌以夺其剑，最后胜利。”

“那是一个招式？”绾流虽口中疑问，眼睛却半分未曾移开。

“嗯，唤做‘回头取花’。”

“倒是个别致的名字。不过也太诗意了。”绾流轻轻一摇头。“你打算什么时候上？”

“你觉得什么时候上胜算最大？”小丫儿反问。

绾流一怔，微微皱眉。“师姐，我可不了解你的武功底子。”她是该叫她一声师姐的，无论是按辈分叫，还是因为她刚才一直在有意无意地提点她，因感激而叫——虽然，这声“师姐”里头有一丝丝戏虐和玩笑。

“不用管我的武功高深，告诉我，什么时候去最合适？”小丫儿也不理会她的玩笑，依然趴在窗前。

绾流一抿嘴，才徐徐开口。“倘若师姐不会武，最好是等到他精疲力竭，过了多人后再去给他小动作，唯求从侧；倘若师姐武学稍好，尚可趁其疲惫之时上前——那些所谓江湖中人好面子，不到必要时刻，是不会出手处理和阻止的；倘若师姐武功为佳，现在便可，实无二话。”

“啧啧，一口一个师姐，叫的倒甜——也不怕我折寿。”小丫儿瞥了她一眼。

“要那么容易折寿你也活不到现在了吧？”绾流笑嘻嘻地刮了她的鼻子一下。弑父，那可是是大不敬，大不孝之罪。

“呵呵，小绾儿，别多戏言，分析的不错，只是看得出你心机不够呵。”一直躺在太师椅上的笑花婆婆突然开了口。“小丫儿，带上小绾儿，玩儿去吧。”

“尚早呢。”小丫儿撇撇嘴，继续趴在窗前一动不动的。她听得出笑花婆婆话里的意思，但现在还不是时候呢。

“为何突然扯上我？我还想偷闲呢。”绾流瞪了笑花婆婆一眼。她不是糊涂人，自然也明白笑花婆婆所说的“玩儿”是什么意思。你说吧，人家报仇，你瞎凑什么热闹，看看就不错了。

“你长的有个性，”小丫儿突然瞄上了绾流脸上的红斑。“就凭这块玩意儿，你跟我一下去出下风头，保证你明早在江湖上就畅通无阻了。”

“我喜欢地低调！”绾流对着小丫儿咬牙切齿。

“有道理，”身后的笑花婆婆插进来一句。“小绾儿过几日就走了，又不常陪在我这个没用的老婆子旁边，万一遭人欺负了怎么办？不成不成，来来来，小绾儿过来。”笑花婆婆向绾流招招手，那笑容里竟多了几分……看好戏的意味？！

绾流虽有疑惑，但也知晓笑花婆婆不会害她，于是便走了过去。

“这个，拿好咯！”笑花婆婆笑着把一块薄到几乎透明的胶质物塞给她。“这可是我去千面郎君哪儿讨了两回才拿到的面皮，你可给我小心使着，就送你啦！记住，这玩意儿戴着不能超过十二个时辰，否则就会缝合不严从而露出破绽的。”

“这……”绾流哭笑不得地摆弄着手中的面皮。

“好好玩儿去吧！”笑花婆婆拍了她一下。“小绾儿，你要记住，这江湖是玩出来的；谁的本事的，会玩，玩的方式能引起他人的共鸣，且能使得别人玩不过你，那么你就是武林至尊；若是不会玩，迟早得丢命；若是无法引起他人的共鸣，便会被当作异类，当作恶族而遭到乃至全武林的追杀；若是玩不过别人……这个是常有的，没事，大不了受不了欺凌自杀就是了，那些场面老身见多了，也就不足为奇了。”

笑花婆婆说的云淡风轻，绾流却听的是心惊肉跳，倒是小丫儿仿佛听惯了似的，仍然半死不活地趴在窗台上眺望着擂台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