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回忆篇）
在那一刻，苏千彻双手掩面，钟雪丽没回来，李凌兰的位子也空着。
“你没事吧？”李希芸小心问问。
“没事，桌子这有点晃，我修一下。”他依旧钻到了桌子底下，大脑依旧在极速充血，他只好把额头靠着冰冷的铁桌子腿，期间感觉背后一直有来打听的，李希芸就替他说，桌子有点晃，修一下。
但这险些被冲昏了头的少年终于还是在上课前恢复了冷静，缓缓从桌下爬出来，掏出课本学案，随着眼神变得专注，就再也不想别的事了。
只是此时，一向对别人不闻不问的黎深突然转过头来，丢下了一张皱巴巴的纸条，又懒散的回过头去了。
苏千彻四下看看，没有老师，便打开了。
也是由于这张纸条，发生了前文中夜晚袭击落单的于天一的事。
本来是想等李凌兰回来后再商量来着，可是再也等不下去了，太多负面情绪，比如愤怒，比如恶心，比如嫉妒，已经凝聚成了黑暗粘稠的触手，湿漉漉黏糊糊地积压着心脏。
他又掏出了笔袋看了看李凌兰留下的手机号，手颤抖着，还是当回了原处尽管他已经背过了。
安然也在认真听课，她也没再看这边，于是到头来，看她也只是像个美丽的陌生人罢了。
于是发生了这天晚上的事，到了第二天，有些阴雨，早晨大头依旧提前来苏千彻宿舍等他一起去吃早饭。
二人撑着黑伞行在人群里，苏千彻洗过头，头发还没干透。淅淅沥沥的小雨，深灰色的水泥地，新生的叶子被洗濯得愈发透亮，空气潮湿又有些厚重，认识的人打着招呼，陌生人们各自匆匆走着。
“大哥，你说那于天一会不会带那孙超来找事？”大头试探性问问。
“来就来呗，来一个揍一个，来一对揍一对……”
“也不是这个，我是担心，让河马知道了……”
“唉，别提他了，其实这一星期几乎天天晚上吹哨前把我叫值班室谈话。”苏千彻偏了偏伞，往大头那边靠了靠，虽然他的左胳膊袖子有点湿。
“谈关于安然的事？”
“嗯，不过倒不是训我，就是跟说闲话一样，他说安然就是历史上的苏妲己褒姒陈圆圆，还说什么男人应该以学业和事业为重，说必须自己先成为参天大树，才能给女生遮风挡雨。唉，也真够嗦的，反正就是各种劝我和安然分手的意思吧！”
“唉，那不是，河马今天又值班呢！”看向餐厅门口，一个背手挺着大肚子的中年男人正肃立，女生向他问好，他眯着眼睛笑笑，男生没敢跟他打招呼的，都低头从他身边溜过去。
收了伞，苏千彻和郑君临跟他问好，便去买豆浆油条鸡蛋咸菜了。
随后去了教室，正迎见安然要去接水，二人对视，谁也没说话，回了座位，雪丽有些局促不安的样子。
“苏姐姐，你昨晚真动手了？”
“啥动手？于天一？”
“对啊，唉，你是不是有点冲动了，刚听夏姿诺说，孙超他们气势汹汹找过来了，安然跟他们说了一大堆好话，才回去。”
“妈的，回来晚了。现在已经回去了？”
“啊？啥回来晚了，不是，苏千彻，你可别冲动啊！那帮人都是一些混子，打架斗殴都稀松平常的小事，再说老李他们也都不在的，你肯定吃亏啊！”雪丽急得眼睛都发红。
“哈哈，你看看你，又不是你家郭瑞惹的事，你这么急干嘛？”
“我……我锤死你！”说着小拳头怼了过来。
“哈哈你们还真是！”一阵尬笑，原来是郭瑞来给她送削好的苹果。
“没，老同桌了，哇，这狗粮撒的，老郭你可以啊！”苏千彻调侃道。
随后郭瑞和钟雪丽眉来眼去、卿卿我我一阵后，他便回自己位子坐好了。
“说实话，真羡慕你们啊！”苏千彻几乎是由衷地感叹。
“哈哈，毕竟我不是安然那种女生啊！其貌不扬的。也就和郭瑞王八看绿豆了。”雪丽自嘲。
苏千彻突然捧腹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咳咳！”又笑得咳嗽！周边有同学看向这边，喜欢看生物书的李希芸也摘下眼镜来关切地看着他。
笑声和咳嗽都停不下来了，此刻的苏千彻，完全一副范进中举的样子，雪丽手停在半空不知所措，只好急忙给李希芸使眼色。
“唉，服了你了，啥都让我来！”
“毕竟他要出事，咱没作业抄了吧！希芸乖，加油！”
作为老同桌，李希芸只好轻轻捶打着神经兮兮的苏千彻的背，渐渐的，他才好些了。
但此时，后门接水的少女也回来了，冷冷看向这边一瞬，安然也只是木木地回了自己座位。
只是不知是不是咳嗽得太厉害，他的眼睛都红了，也有泪水被挤了出来。
不知这一天是怎么过来的，直接就到了晚上。只记得安然依旧每个课间都出去。
还有就是下午的钢琴课，好像还记忆犹新，毕竟又一次见到了不食人间烟火的李愁予老师。
这次她弹琴后，同学们继续三三两两去自己的琴房，唯有苏千彻站在走廊里，看着外面的几株葱绿的塔松，杨树刚刚发芽，鸟窝顶的漆掉了颜色，鸟爸爸频繁地进进出出，给孩子喂食。
“你怎么还不去练琴。”李愁予老师穿了贴身的白色高领薄毛衣，水青色的长裙，看不到鞋子，被完全遮着了。她依旧是那种漠不关心的神情。
“老师，为什么人都会变心呢？”
“你为什么总是问我一堆无聊的问题，你换一个，比如问下德彪西。”
“不，不过换一个也行，老师您为什么那么美呢？”
“在没被抽耳光之前，你快去琴房吧！”李愁予老师白了一眼，想要往前走了。
“老师，要是抽我耳光能让您回答我第一个问题的话，您来吧！”
“唉，我上辈子到底做了什么孽了，好吧，你问的是，人为什么会变心对吧！”
“嗯。”
“你想好了，我可是个教音乐的。”
“嗯。”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女人通过不断选择更适合当前及以后环境的男人，以此来试图让更适应环境的些些人类基因传递下去，由此为人类的进化做出自己的贡献罢了。”她云淡风轻地说。
“啊？是吗，也就是说，世间一切的不利因素，归根到底都是因为自身能力不足造成的。”
“你愿意这样理解也行吧！赶紧滚吧，别让我看到你了。”老师纤长的指甲触到了办公室的把手。
苏千彻望着这背影，突然觉得李老师也没自己想象里那样清绝。
“你是不是心里在嘀咕我？”她又微微转头，轻蔑一般地笑了笑。
“没没，老师，您是我心里，除了我母亲以外，最值得尊敬的女性。”
“好吧，我刚才骗你了，女人都是无可救药的蠢货，没那么精明。”她进了办公室，就像去了另一个宇宙。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