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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绘的红柱撑起了偌大的宫殿，而殿内却空荡荡的，只有两个人的身影。女子手持一柄长剑，架在自己的脖颈之上。

男子白衣飘飘，眉宇之间却凝聚着纷杂思绪。外面的侍卫皆是屏息凝神，有胆子稍大些的在探头看着。

“他们已经走了。”二人之间的沉默终于被黎阳打破，他叹了一口气，道：“你也可以把那把剑放下来了吧。”

萧雪寻刚才竟然用自己的性命逼他放走了好不容易才设计捉到的司空御痕和司空浩南兄弟两个，这样利用他对她的心意，让黎阳的心情坏到了极点。但是就算这样，他在看向萧雪寻的眼中，依然隐约可见一丝非凡情谊。

而萧雪寻冷眸看着他，手中的剑一动不动，哪怕黎阳劝她放下，她也分毫微动。一张俏脸上凝着严峻的神情，她轻轻咬着下唇，咬得嘴唇有些发白。而鬓角的蝴蝶翅膀随着她的步子而轻轻颤抖起来——她在和黎阳周旋。

她深知，用自己的命放走了那两个人，就算黎阳对她再有什么心意，怕是也不会在这一次手下留情了。而黎阳的目光凝在她手中的剑上，眉头微微皱起，手在宽袖当中握紧成拳。

他一方面在对自己恨铁不成钢，而另一方面则担心她伤到自己。已经隐约能看到一滴血珠顺着剑刃流到剑尖，然后落在地上，殷红一滴，染了宫殿之中的彩花石板。萧雪寻却仿佛不察疼痛，神情坚毅，就仿佛幼时黎阳看到的尤里书房中的基本烈女传上的那些女子一样。

萧雪寻的衣衫在方才的争斗之中已经被撕裂开来，能看见肩头处露出了一抹白皙光滑如凝脂的肌肤。裙摆也溅上了不少的灰尘，直到这一刹那，黎阳突然意识到，面前的萧雪寻已经成长了许多。他不知道自己此时心里作何感想，只是看着萧雪寻，突然感慨良多。

而萧雪寻却有些纳闷，他为什么迟迟不动手。她警惕的用余光扫视了周围一圈，思考着自己应该如何逃离这里，去和其他几个人会合。

“萧雪寻，”黎阳再度开口，往萧雪寻的方向迈了半步，而萧雪寻却退了两步，黎阳看在眼里，心中只觉微微一痛，于是带着些质问语气般问道，“你到底还想要什么？”

萧雪寻看到门外有数名侍卫，已经牵好马等在那里。尽管之前黎阳撤走了路上所有的陷阱，但是这些人仿佛是黎阳一声令下，就能去把那逃跑的两人捉回来。萧雪寻看见，本是有些担忧，却突然心生一计。她紧紧握着长剑，一边继续以自己的性命相逼，一边计算着可行的退路。

“黎阳。”少顷，她开口，清凌凌的一把嗓音，带着让人不可思议的坚定，但是却又有一抹藏不住的凄婉，“你知道，我宁可去死，也不愿意落在你的手中。黎阳，你我已是两立。”

本已知道是这样，但是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黎阳心里仿佛是撕裂般的疼痛。他把攥成拳的手掩在了宽袖当中，面上除了皱起的眉头以外，依旧是波澜不惊的模样。

“哦？”

他这样回答她，虽然极力想要掩盖，但是上扬的尾音是藏不住的轻颤。

萧雪寻听见，心下轻叹了一声，而后一边向后退着，一边目光紧盯着黎阳，生怕他看出自己下一步的动作。而黎阳站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但是面色并不好看。

“我实在是错看了你。”萧雪寻又道，以期能继续转移黎阳的注意力，好让自己能够全身而退，“黎阳。”

立在那里的黎阳怔了一下，本是这样平静的一句话，听到她说出，却只觉得心中说不上来的难受。从她把剑架在了自己脖子上的一刹那，他就已经明了，这一局，他怕是已经输了。

“未曾想到，你竟然欲对他们下杀手。”萧雪寻凄楚一笑，眼里仿佛含了泪，但是却依旧在向宫殿外缓步退去，“你早就不是我认识的那个黎阳了。”

医者不能自医，作为曾行走江湖的神医来说，黎阳曾经医治了无数疑难杂症，却在如今没有办法医治自己的心病。黎阳听她如此说，心里又是一阵难受。再抬起头来的时候，却看见萧雪寻已经挪到了一个带马侍卫的面前。一瞬间还未解她要做什么，黎阳只看见萧雪寻动作流利的反手将长剑扫向那侍卫，那侍卫一个不妨，连忙闪开去躲。萧雪寻顺手拽过马的笼头，受惊的马一声嘶鸣。她竟然能一手持剑，一手握着缰绳并扶着马鞍，让自己翻身上马，动作极是流畅。

“萧雪寻？！”

黎阳这才意识到了她的想法——这个姑娘家，竟然用话分散他的注意力，想要抢马逃跑！他上前几步，而萧雪寻却手握长剑，端正的坐在马上，一袭长裙虽然染了脏污，却毫不能掩却她英姿风华。

“你们不要试图靠过来。”萧雪寻挥了挥手中的剑，威胁身边众人，寒光迸发，一时间竟然没有人敢上前，她满意的扫视了一周，而后看向黎阳，想要说什么，却终究没有说出来，掉转马头，她伏在马背上，一人一马就这样冲了出去。

这时，那群侍卫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被一个姑娘家给糊弄住了。

而黎阳的面色阴晴不定，不知道是因为刚才萧雪寻的一席话，还是因为萧雪寻不但放走了司空御痕和司空浩南两个人，并且连自己都能够从宫殿中全身而退。

众侍卫屏息，没有人知道应该出去追杀萧雪寻，还是留在这里等待命令。

“立即去把她带回来！”黎阳平了平气，想要用温和的语气说话，却还是失败了，他喝道，一直温儒俊逸的模样此时消失殆尽，“你们，都去找她！”

“那……司空家的兄弟呢？”

“不用管他们。”黎阳几乎失声，他的手紧紧地攥成拳头，因为太过使劲而指尖泛白，甚至还能隐约看出来泌出来的几缕血丝，他的手微微颤抖着，正如他的声音一样，“给我备马，去把萧雪寻带回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