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炷香之后，马儿再次扬蹄，留下一地寒气。

马车里，安静的只能听见银霜碳燃烧发出轻微的“噼里啪啦”的声音，还有小七偶尔痛苦的呻吟声。

萧肃眉眼低垂，整个人安静的近乎沉默。

他能做的，只有在她难受的时候握紧她的手，在她呕血的时候替她清理血迹，简单又无力，仅此而已。

整个队伍中，除了哒哒的马蹄声，也安静的诡异。

一直到黄昏时分，队伍才停下来，住进了当地最好的客栈。

看着依旧昏迷不醒的小七，萧肃坐在床边握紧了她的手。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只怕还没到南疆，她就要把命丢在了去南疆的路上。

“大夫到了没有？”萧肃显得有些烦躁，不时的看向门口的方向。

天冬眼睑低垂，没有说话。

很显然，公子现在不需要回答，他只是心里着急，因为小七姑娘失态而已。

仿佛是为了回答他的问题，房间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是玉竹熟悉的声音，还有一个粗重的喘息声。

“公子，大夫来了！”

房门被打开，一路被玉竹架着健步如飞的大夫还没缓过气来，就被按坐在了椅子上。

“大夫，劳烦你帮忙看一下。”

“公子客气了，这是老朽应该做的。”

大夫虽然气喘吁吁，但见这位公子气宇轩昂又彬彬有礼，况且医者父母心，故而态度也很和气。

房间里一片安静，三双眼睛目光灼灼的看着大夫，仿佛要把他烧出一个洞来。

大夫不慌不忙，细细的诊脉，只是神色越来越凝重。

直到大夫收回了手，萧肃才开口，声音急切又带着几分隐藏的希冀。

“大夫，怎么样了？”

大夫凝眉摸着山羊胡子，目露疑惑之色：“这位姑娘的脉象极为奇特，心跳也异常激烈，我瞧着她似乎受了内伤，且有呕血的症状，眼下已经失血过多，只是却无法探知这些症状的根源。”

萧肃黑曜石一般的眼眸，深沉似海，漆黑如夜，让人看不出喜怒。

玉竹天冬对视一眼，心中叹息。

能不失血过多吗？这短短一天，单单是马车里换下的衣服，就不知道有多少件。

气氛默了一瞬间，萧肃缓缓抬眸：“不知大夫，可有办法？”

大夫思索了片刻，斟酌着开口：“看病要对症下药，老朽技艺不精，无法看出这位姑娘所患何病，但眼下她失血过多，老朽可以开一个方子为其调理一二。”

萧肃面色稍缓：“有考大夫了，玉竹。”

玉竹会意：“大夫，这边请。”

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人，萧肃握着小七的手，缓缓开口。

“小七，在灵山第一次遇见你的时候，你就看看的抓住了我的视线，那时候虽然我身受重伤，时而昏迷，意识模糊，不过直到现在，我还记得那时侯你的样子。”

他轻轻的笑了笑，伸出手轻轻抚摸她皱起的眉头。

“你整个人都笼罩在雪白的斗篷里，就像是雪花幻化出来的冰雪仙子一般，对着我们不假辞色，冷嘲热讽，就连天冬都屡屡被你说的失了分寸。”

“我从未见过像你这样的女子，嬉笑怒骂恣意张扬，鲜活又灵动，就连坐地起价都这么理直气壮，却又让人觉得理所当然。”

“那天早上，你在我怀里醒来，你睁眼的那一瞬间，这世间三千繁华都不及你那一眼，我甚至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只是后来，发生了许多事情，虽非我所愿，但也是因我而起，我不得不离开。”

说到这里，萧肃的眼神有些黯淡，他伸出手，描绘着她精致的眉眼，眼睛里重新有了光彩。

“在离开凛冬城的时候，我就告诉自己，如果能再遇见你，我一定不会放手，一定要牢牢的抓住你。”

“所以小七，你一定不会有事的，我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