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小芷儿催着落梨将早膳送到，白露正为莫止殇束发戴冠。他偏爱深色的衣饰，今日一袭墨紫长袍，袖口与袍摆绣有翠竹，在庄重中添了些清雅。乌发束以墨玉冠，更衬得唇红齿白、面如冠玉。

可惜陌上人如玉，公子脸结冰。

“不用你伺候，下去。”

“是。”放下早膳，落梨不敢多言，立即退了下去。

白露暗暗吐了吐舌，这家伙刚刚还好好的，脸上还有笑容呢。可不过一会儿，一张脸就如外面的天气一样，寒风呼啸、冰冷刺骨。

小芷儿已经爬上凳子，小胖手揭开砂锅盖子，盛了三碗粥放好。

“娘，好饿，过来吃饭啦。”

“来了。”白露答应着，和莫止殇一起过去。

煨得软糯的梗米粥，数道酸辣爽口的小菜，还有一盘酸笋牛肉包，全都是小芷儿喜爱的吃食。

爹娘落座动筷之后，她便专心地一手包子、一手小勺，啃包子吃菜喝粥，样样不耽误。动作有些快，却不会像一般小孩子那样掉得到处都是。

很快，她便啃完了2个包子，喝了一碗粥，看看爹，速度比她还快，而娘却一个包子还没吃完，粥也还剩下半碗。

“娘，你要快点，我们待会儿要去给那些杂耍的哥哥姐姐们道歉。”她催促道。

白露抬起头，先看了下身旁的夫君，他一如往常在用膳，是没听见女儿说的？

“就我们两个去，不要爹跟着。”

小芷儿显然还在为被提着衣领赶出净室的事情生气，同时也误会了她看莫止殇的意思。

“你知道他们在哪里？”莫止殇对着女儿问。

“我去昨天他们卖艺的地方找嘛。”

“他们是要去做生意的，你去那里找，是要让昨天的事情重演？”

小芷儿皱眉扁嘴，思考好半晌，抬眼瞅她爹，不说话。

莫止殇也由着她看着自己，知道她小丫头一个自尊心强，等着他主动说带她去，可是他偏偏不随她的心意，假装什么也不知道地夹菜喝粥。

小丫头的小细眉越来越往中间聚拢，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眼看着就要真的滴下水来。

白露给她递一个包子，最后一个，“别听你爹胡说，咱们去看他们杂耍，给他们多谢赏金。还可以去庙会上，把昨天没吃的没玩的今天都补起来，等到他们收工，再好好地为昨天的事说声抱歉，正正好。”

小芷儿立即破涕为笑，朝她爹做了一个鬼脸。

“我有娘，爹整不到我，啦啦啦……”

整不到？眼眸微眯，筷子如电探向她的小碗，转瞬碗里的包子已经不见。

小芷儿只能眼睁睁自己的包子被爹一口吞掉，愣了一下，她哇地大哭起来。

“天哪！”白露扶额，无奈地看着自家夫君，“你今早泡澡泡到还老返童了吗？”

“一个包子而已。”莫止殇也没料到自家女儿反应这么大，有些尴尬地道，“让人去厨房再拿一盘来。”

白露只能叹气，起身招来落梨，让她再去取一盘包子来，再将哭到打嗝的女儿抱在胸前。

小芷儿紧紧搂着娘的脖子，将头埋在她肩上，哽咽着，委屈的道：“我的包子……只有一个了……爹坏……抢我的包子……”

“娘知道，你爹坏，你都没有答应把包子让给他，他当然不能吃你的包子，他做得不对，咱们不理他，惩罚他，好不好？”

小芷儿抬起泪眼，“怎么惩罚？”

“小芷儿想怎么惩罚？”

小芷儿看看一旁神色带着紧张的爹，破涕为笑，“就罚娘陪我不陪爹。”有爹以后娘陪爹的时候比陪她多得多，以前娘还每晚哄她睡觉的，现在都只哄爹睡觉了。

瞧着爹亲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小芷儿笑得更欢了，将娘抱得更紧，“以后娘每晚都要哄我睡觉，不陪爹！”她大声宣告。

“这丫头，干脆送给秋谷原做小媳妇儿。”

白露失笑，“也得你舍得啊。”

真要是愿意送，也不至于每次都威胁秋月明断了这代代单传。

她拍拍小芷儿，“小芷儿，你已经是三岁的大孩子了，应该要一个人睡觉，不能再由娘陪着。咱们罚你爹别的事情，好不好？”答应了小芷儿，之前打得赌就白打了，如果算得没错，接下来七天将会进入黄金备孕期，不能错过。

“别的什么？”

白露凝眉思索片刻，“就让他陪我们去逛街，随叫随到、出钱出力好不好？”

小芷儿抓抓脑袋，这听起来好像是爹一直在做的。

“这是惩罚么？”

“当然是惩罚。”白露拿出手绢，细细地替她擦拭着脸上的泪痕，“你爹可是一个很有名气的大侠，别人都不能喊他做什么，可是你不一样，你可以让他帮你做任何事，这别人要是看见了，准说这小姑娘太厉害了，连江湖上成名已久的大侠都听她吩咐。”

小芷儿考虑了一会儿，想想娘亲说的，确实感觉自己好厉害的样子。

她咧开小嘴儿笑了，“好吧，就听娘的。”再转向她爹，“爹要听我的哦。”

“听你的。”莫止殇也很爽快地答应，毕竟他确实一直都是在这样做的。这个女儿，究竟是聪明呢还是聪明呢？每次都被她娘轻而易举地忽悠了。

早膳之后，正准备出门，莫家两老找来了。

“不行，我们待会儿要去庙会玩，我要在这里守着。”小芷儿紧紧抱住爹亲的大腿，说什么也不愿意出去外面等着。

“娘，小芷儿在这儿没关系的。”白露帮女儿说话，别看小芷儿才三岁，偶尔也会耍点小白痴，但总的说来，她是个很聪明的孩子。而且白露从来都是把她当做平等的家人来看待，任何事基本上都不会瞒着她。

想到当初被关在蜀王府的地牢，多亏了小芷儿才能顺利逃出去，莫擎点头，“就让着小丫头留下。”

“谢谢祖父。”小芷儿大声道谢。

几人落座，小芷儿依然窝在爹的怀里，一只手还拿着早上特地让落梨留下来的肉包子。白露将这包子一直放在火盆上，如今还热乎着，想着一时半会儿也出不了门，小芷儿便摸了一个包子啃得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