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以婢子一条命，解爷苦寒之毒，婢子虽死不悔。”冷雪嫣垂眸回道。

慕容景闻言沉如古井的眸底闪过一丝异纹，沉吟了片刻，方淡淡道：“巧舌如簧。罢了，且让本王瞧瞧你的心是否如嘴一般忠心。”

“诺。”

冷雪嫣不骄不躁地应道。她并没有期待两三句好话就能卸掉慕容景的怀疑，在他眼里，自己依然是那个刺杀他的刺客。围场狩猎遇险，不过让她跟慕容景的关系变得微妙，她是刺客，亦是棋子。

“走罢。”

烟花稍纵即逝，月夜下桥底人声鼎沸，慕容景看着落了自己两三石阶后的冷雪嫣，还是那副温顺无害的样子。不过他比任何人都知道知人知面难知心，回想过去犯下的错，心底刚涌起的一点异常转瞬压了下去。

走过石桥，三色宝塔近在眼前，周边的街景比河对面更加热闹几分。烛火通明，两边商舍具是不凡，雕梁画栋、檐牙高啄，一派精致奢靡之景。天启正值盛世笙歌，政通人和，少数番邦异族奔赴万里，贸易往来络绎不绝。

一路上处处是吴侬软语，浙南闽语，南疆方言，天启官话……

冷雪嫣保持一臂之距跟在慕容景的身后，周遭的热闹与她曾经世界的繁华夜市相比，不过尔尔。她更在意的是仙界魔都里的斗兽场，她的前半生都在为别人而活，重活一次，无论如何她都惜命得紧。

“爷，嫣儿有一惑存于心中，望爷指教。”

“说说。”不知不觉已经走到斗兽场的三色宝塔下，慕容景垮入的步履微微一顿。继而接着往里走，他深知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冷雪嫣瞥了眼头顶金丝楠木匾额下‘斗兽场’三个略微小一号的字体，脚步略微加快些跟着慕容景，问道：“爷，斗兽之争是否允许动用内力？”

“既名为斗兽，便是一群畜生，焉会耍用内力！”

一道阴冷不羁的声音从背后传了过来，冷雪嫣回头一看，男子约莫二十出头，一身紫色的锦衣华服，衣襟上绣着大片的红色血莲，墨发披散，一张脸白如玉石，眉间一点邪魅异常的红痣，衬得整个人格外妖魅。

是张生面孔，冷雪嫣在过去的世界经过训练，练就过目不忘的本领，这张异常邪魅的脸她绝对不在狩猎当天所见过的之一。

“闻人珏见过景王。”

“南疆世子私下不必多礼。”慕容景神情淡淡的。

冷雪嫣知道待会儿的比斗不会用到内力后，刚稍稍松了口气，就瞥到男子的身后跟着两名容颜俊美的少年。上好的锦衣，墨绿的颜色，两双玉手纤纤，自然不是普通的侍从。

那身高、那模样，分明是白日刚刁难过她的十公主慕容歌，跟姜王府郡主姜丽华。古代的易容术连过去世界最基本的化妆术都不如，仅仅把一头秀丽的长发用簪子束起，然后戴上侍从的帽子。就算做了男子的打扮，但稍微留点心，瞥两眼立马能看到玉手上抹了凤尾花鲜红的指甲。

“胡闹，你来这种地方做什么？！”

“……三哥哥。”

被戳穿的慕容歌一双桃花眼提溜乱窜躲闪，“我，我”了半天，垂着小脸支支吾吾道：“歌儿错了，三哥哥你别生气，歌儿只是……好奇，想出来见识……一翻。”

慕容景不为所动，冷着一张清俊的脸坚持：“既如此，该见的已经见了，即刻回宫罢。”

“我不。”慕容歌犯了拧，张嘴拒绝得斩钉截铁。站在一边的姜丽华有心劝几句，但瞥到慕容景微微蹙起的一双俊眉，而自己也是一身不伦不类的打扮，冒到唇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姜丽华此刻万分后悔，就算再一心想见慕容景，她不该顺着、而后跟着十公主慕容歌胡闹。要不然，也不至于让慕容景见到这副窘样，枉费她自及笄便苦心孤诣维护天启第一美女的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