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心不甘心
作者:小生二两钱      更新:2019-10-29 05:14      字数:3601

吴忧三人下榻的客栈成了潞州州城成了最热闹的地方,生意红火的不像话,就算是住在店内的宾客下去慢了,也只能在房内解决吃食,就算是不断传出来的潞州官场变动,引起来的势头都被盖了过去。

坐在楼下的人逐字逐句地合谈讲解,最大地声音就是拆解了《契合篇》,都在期待陆承熙会作出何种反应,或者写下《人间续》的会怎样再次惊艳潞州士林。不被人知道的当事人吴忧,已经毫不在意这事的发展,和舒泽以及红黎商讨着接下来的路程,计划着接下来回去湘州,湘州石林风景乃是一绝,湘州的和潞州是山水相宜,到了潞州,湘州不可不去,过了湘州,潞州则是最佳的选择。

还在房内的三人,听到了楼下更加的喧闹,打开房门去瞧瞧,一人被簇拥着进来,光从外表来看,气度不凡,随便找了一张桌子坐下,桌子上其他方位坐下都是这几日客栈的常客,说话的分量比较重,身后的人搬来了凳子将这一桌围在了中间,“陆公子,近日这一篇《人间续》有读过吗?”

被称作陆公子的人单手捏住了茶杯:“听说还有人怀疑是我写的,我也是读了后,才确定不是我写的”,在场的各位听到这话,都佩服陆承熙的大家风采,身为潞州一等家主,稳重但是不守旧,口碑极好。

整个楼下不再热闹,说话的就是那几位,先是听其他几位说说,后面就是陆承熙慢慢详解自己对这篇文章的看法,就算是和自己写的完全相反,在座的也听不出褒贬。

站在二楼走廊上的吴忧,看着被人群包围的陆承熙,样貌和自己在画纸上的人相差无几,说话的间隙,陆承熙也是不经意转头看到了站在二楼的吴忧三人,陆承熙一笑致意,吴忧回了一笑,陆承熙继续和各位交谈,吴忧则带着舒泽红黎下了楼直接出了客栈。

原本打算今天离开潞州的三人,又在吴忧建议下要多逗留了一日,几人在的这条街多是达官贵人的宅府,这里的出入的各府下人,在潞州被各方巴结讨好,出门在外都是高高在上的姿态。

吴忧三人被当成了来碰碰运气寻找门路的人,要不是吴忧三人皮囊不差,这一路上的白眼不知道要吃多少,遇到了一位长相憨实挑着菜篮的汉子,吴忧热情地拦了下来,汉子是这街上一个府邸的打杂汉子,“老哥,打听个事”,汉子没有憨憨一笑,搓了搓手,没理解到汉子意思的吴忧,热情地拍了拍汉子的肩膀,“老哥,这条街这么长,给指指路,陆府怎么走”?汉子不开口,就一直憨笑着搓手,红黎见状走上前拿过了一粒碎银子递给了汉子,接过了银子的汉子放在嘴里咬了一下,小心翼翼地揣进怀里,这才说道:“三位再往前走个百步,周围没有任何宅府的就是了,门房上的陆府两字实在气魄”。

红黎看着黑脸的吴忧,笑着谢过了汉子,拎着两人往前走去。

陆府的府邸很好找,按照汉子说的百步后,陆府就在三人眼前,三人站在台阶下,门口的两尊狮子很唬人。吴忧走上台阶,在其他人眼里就像个没见过世面的,不断地东摸摸,西瞧瞧,站在门前扣住了门上的铜环,红黎和舒泽都认为吴忧在潞州有认识的人,结果下一幕,让红黎和舒泽两人目瞪口呆,吴忧转过头对两人嘿嘿一笑,下一刻,吴忧一拳轰飞了陆府的大门,算是拆了陆家的家门,红黎和舒泽面面相觑,从对方眼里都瞧出了挨打的准备。

吴忧的这一动作响声太大,引来了不少人围观,陆府门前现在热闹非凡,门里更是乱作一团,下人和丫鬟们忙着通知各房,陆承熙还未回来,管事的已经让人去找,自己则去通知了在府内的老太爷陆温,陆温听了消息后,简单询问了家主陆承熙的在哪,自己就往着大门走去,一路上遇到了听到消息赶来的陆府中人。

老爷子走得慢,不急不缓地,有这个主心骨在,其他的陆府人也都镇定了下来,不管是外面惹事的人是谁,再不值一提。吴忧拆了陆府的大门后,就那样坐在陆家的大门,不管围观的人指指点点,红黎和舒泽夹在两方中间,实在是有点难受了,但仍是一步未退,陆府家仆们已经将几人围了起来。

随着陆温走到了府外,外面看热闹的声音也平息了下来,老刺史陆温已许久未外出见人了,看着坐在自家家门口的背影,没人注意到,陆温的手稍稍抖了起来。这时候,陆承熙也从外面回来,围观的人群让开了道,瞧见了坐在了台阶上的吴忧,回来的路上,事情已经说的七七八八了,从陆承熙的脸上看不出任何变化。

陆温跨出了大门,站在吴忧身后,吴忧听到了脚步声没转过头,倒是看着越走越近的陆承熙,“第一次见面,就送了这么一份大礼,敢收下吗”?

陆承熙讲着:“陆府扎根潞州这么多年,从来都是来者不拒,也总会做到礼尚往来”。

“礼我收没收,我后面这位心里清楚,这份还的礼,还不够”。

陆温敲了敲拐杖,想要说话的陆承熙没有开口,“今天想拆的是我这把老骨头,就算是拆了大门也不了解气”。

吴忧站起身没有转过身看陆温,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对台阶下的陆承熙说道:“不打我?那我可就走了”,等在一旁家仆围了上来,陆承熙摆手让他们停下,看向老爷子,老爷子神色平静摇了摇头,陆承熙让开了路,任由三人离开,吴忧从怀中掏出了一张纸:“《人间续》是开篇,这张是盖棺定论”。没有递给身前的陆承熙,而是转身走上台阶递给了陆温,“你的百岁贺礼”。

听到这话的陆承熙,快步上前一拳打在吴忧脸上,吴忧任由拳头打在脸上,摔了一个踉跄,红黎上前扶住了他,吴忧则拉住了想要上前的舒泽。

“站住”,陆温也喝住了上前的家仆,“让他们走”,这一拳竟然让吴忧需要在红黎的轻扶下才能离开,舒泽走在两人后面。

“老宋,家里的两个小子还好吗”,镇南王府的宋大管事跟在石临江身后,“宋韵倒还好,就是宋先,私塾的先生已经将状告到我这来了”,一个孙女和孙子的名,都是镇南王金口一开取的,孙女宋韵乖巧懂事,孙子宋先顽皮的紧,可每当提起这两个孩子,平时不苟言笑地宋大管事脸上也是藏不住地笑意,“小子嘛,我记得夏景小的时候,可比现在宋先顽劣多了”,“这小子哪里敢和少爷相比”,

“哈哈哈,你啊你啊,一晃眼二十多年过去了,咱啊都老了”,

“王爷,大少爷已经三年没回来了,今年”,石临江打断了老宋接下来的话,“你安排在他身边的死士,半旬一次的回信,你应该比我清楚他现在在哪”,

“前日回信,我安排的死士被人做掉了一个,大少爷无恙”,

“庆元的人知道他了”?

“不像是庆元的人,是咱们的人做的,王爷你看,要不要将大少爷带回来”?

“咱们的人?有眉目吗”?

“对面死了三人,具体地无法得知”,

“你有想过夏景吗”?听到这话的宋管事惊地单膝下跪,“王爷,小的用性命担保,二少爷绝不会如此行事”,石临江对此不置可否,“起来吧,他那边你再加派点人手”,

“我已经让癸赶了过去,琉璃城的事物暂由亥负责”,对于老宋做事,石临江十分放心,点了点头,“裹尸营需要换防,驻扎的营地会迁到城外,让夏景有空回来一趟”,仍未起身宋管事点头答道:“是”。

“可笑的潞州之主,他陆温难道不想走的更远,是一辈子只能被摁在一州之地不能动弹,当年以为的明智之举,仅仅换来了一个铁位置潞州刺史,陆家子弟以为的皇恩浩荡,其实陆家的仕途断在了他陆温手上,说来,还是你陆温功底修为不够”,说到这里石临江自嘲地笑了笑,自己又何尝不是呢,已经站起身地宋管事:“陆刺史这些年足不出户,每隔几日就会请高僧前往府邸讲解佛经”,

“哈哈哈,他陆温可能忘了,当年他的一纸奏章的推波助澜,牵连了潞州佛门至今未缓过气”,“王爷,得到潞州的消息,陆家的家门被拆了,陆温病重不起”,对此石临江没有太多的感慨:“门风不正的家门,拆了正好,小六子下一步去哪有消息吗”,

“他们已经在去湘州的路上”。

今日的陆府比外界传闻的气氛更为沉重,病重不起的陆温其实以处于弥留之际,未咽下最后一口气是撑着见两个匆忙往回赶的儿子,陆承熙这几日终日守在病榻左右,寸步不离,断断续续地听陆温说了很多,其实在陆承熙接过陆家家主,陆温这些年就已经给他说了很多。

人老了,最怕的就是没了那股精气神,陆家家门被拆,那小子给过的那张纸上的话,彻底击溃了老爷子,纸上的话很粗鄙,但陆承熙知道这话压在老爷子的心头会有多重“野狗难以家为”。

陆温不时地咳嗽,紧紧拉住了长子的手,陪在一旁的陆家家人已经泣不成声,陆承熙附耳过去,“活了这么多年,陆家难以在寸进一步,让你不得入仕途,你的两个弟弟也只能在本州郡县当差,都怪爹,不过要是当年让爹再选一次,恐怕还是会这样做,人最难的就是在一念之间遵循本心的选择,无论后续发生地再坏,再回想起来,发现还是会做一样的选择,谈不上后悔,其实就是不甘心,就算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仍是不甘心”,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陆温很是吃力,陆承熙轻轻拍了拍陆温的后背,替他顺了顺气,“陆家现在这么大摊子,全压在了你身上,爹放心,别嫌爹唠叨,陆家不可散,文人吃人的样子,爹见过,只有不散的陆家才能在延续下去”,陆承熙重重地点了点头,看到陆承熙以及站在陆承熙身后的陆家家人,陆温慢慢睡去,陆家人在陆承熙带领下跪下拜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