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坡路。#手打吧随风手打 #

“杀上去！杀光西班牙的杂种！”面对严阵以待的凯旋军，卡提林大声吼道，没有给部下们任何整队的时间。在他看来，这是勇者的决战，只有勇敢者才是最后的胜利者。

“杀上去，用他们的血祭奠死去的英灵！”卡提林指着地上狼籍的平民尸体，悲愤高呼，刺激追随者的仇恨和冲动。他本人则在发出怒吼后像狮子一样扑向队列森严的凯旋军。

杀！

千万人的声音汇成浩荡的战斗的嘶吼，潮水般的人群扑向礁石般的队伍。

“一群暴民！”萨乌尼特轻蔑地看着不成队伍的卡提林武装，卡提林的野蛮冲击声势骇人，但凯旋军士兵已经见惯了高卢蛮族疯狂冲锋，他们经验丰富。

“顶住！顶住！只需要顶住几分钟，他们的气势就泄了，胜利属于我们！”凯旋军队列中，老兵们相互鼓励，前排士兵用肩膀死死顶住盾牌上传来的可怕冲力，后排的士兵高举着长矛向前方反复递送，长矛刺入**的噗噗声响不绝于耳，卡提林武装在凯旋军有条不紊的刺杀下成排地倒下。

“冲上去！”卡提林高举着短剑，不时拨开刺来的滴血矛尖，肩膀死命地顶着盾牌，他当面的西班牙士兵脸庞已经憋的通红，卡提林可怕的气力已经迫使他的对手后退了半步。

“罗马！威武！”在追随者的欢呼声中，卡提林终于推倒对手，将短剑刺入对手的咽喉，罗马人蜂拥而入，缺口迅速扩大，凯旋军的队列崩溃了。

混战开始了，凯旋军的宽面盾牌和密集的队形成为累赘，卡提林武装中的老兵们纷纷跳起来向他们发出刺击，躲避不灵活的凯旋军要么与勇敢的罗马老兵同归于尽，要么被刺死当场，伤亡迅速增加。

加入卡提林武装的罗马人越来越多，响应勤王号召的公民们要么被激烈的战斗阻隔，要么经受不住诱惑，加入了卡提林的一方。

萨乌尼特原本的轻蔑和轻松的神情消失了，他焦虑地一会看向岌岌可危的战线，一会看向不断涌入的敌军。如果说高卢人的决死冲锋是因为蛮勇，罗马老兵的决死冲锋则是有预谋的勇敢。萨乌尼特十几年的从军经历，他打败过希腊雇佣军的有组织的推进，打败过高卢的野蛮冲锋，从来没有见识过卡提林这样，能将野蛮和理性，纪律和勇敢展现的如此淋漓尽致。三百多个罗马老兵，以迅猛的进攻撕开凯旋军防线，引导后面杂乱的暴民蜂拥而入！

萨乌尼特一时不能适应这样的战斗，他既不能像对抗高卢人那样，鼓励士兵顽强坚持阵线，直到耗尽蛮族的锐气；也不能像对抗希腊人那样，有条不紊地组织防御反击，直到其中一方丧失进攻的勇气。

同样迷惑的副官有些语无伦次了：“将军！我们该怎么办，投入二线兵维持住战线，还是让第一线退下来休整？我们的队伍已经乱了，伤亡超过三百！”

“如果这是公爵大人的军队……”就近的鹰旗兵低声说了句，然后目光炯炯地看着萨乌尼特。

“如果公爵在这里，他绝不希望士兵们死在与暴民的乱战中。”二大队的康斯巴正过来请示，听到了鹰旗兵的话，立刻补充了一句。不论鹰旗兵原意是站在皇帝的立场还是元老院的立场，康斯巴旗帜鲜明地表示了拥护卡里鲁斯公爵。言下之意，这是元老院的战争，不是凯旋军的战争，哪怕皇帝此刻在元老院！

“撤退太迟了，我们不能抛弃战斗正酣的第一大队！”萨乌尼特避过一双双殷切的眼睛，目光投向陷入混战的士兵，也许，这是他表明立场的时候，但是，他不能做出选择，不仅因为他不情愿，也因为他根本不知道卡里鲁斯公爵的立场到底是什么。

“不论我们怎么做，第一大队的覆没不可挽回！”副官提醒将军，“保存主力吧。”

“这里是罗马，后面是元老院，皇帝和元老在看着我们！”萨乌尼特闭上眼睛思考了几秒钟，心底震惊公爵在凯旋军中的影响力，最后下定了决心，他认为公爵会原谅他做出这个决定――如果凯旋军从上到下都认同公爵，那么，元老院也能察觉到这一点，而目前的公爵，却已经没有维持这份影响力的身份和地位，要保留这支军队，只能尽量讨好元老院，让元老院做出有利于公爵的决定。

决心已定，萨乌尼特拔出短剑：“第二大队投入战斗，第三大队接替第二道防线！”

“将军！”副官还想劝说，但发现萨乌尼特神情坚决，踌躇着去执行命令了。

“胜利将属于我们！”萨乌尼特大声喊道，士兵们集体欢呼，他们不知道萨乌尼特的犹豫和思量，他们却清楚皇帝在他们身后，他们此时在为皇帝而战。

凯旋军第二大队的反击让卡提林感觉到了危机，他将这场战斗看成是勇敢者的游戏，因为他坚信凯旋军不会在这里与他同归于尽，他希望以巨大的伤亡换来凯旋军的后撤，只要他的军队能够冲入帝国广场，他就有足够筹码赢得谈判的机会，就能当面与皇帝谈判，抛开虚伪怯懦自私的罗马贵族。

但凯旋军没有给他机会。

“早该想到的，他们选择将防线放在将军坡路，而不是更加利于防守的元老院，已经做好了在这里决一死战的准备，也许这是卡里鲁斯公爵的命令，那个罗马叛徒！他想阻止平民派与皇帝的会面，伙同罗马贵族瓜分平民流血换来的迦太基的让步。”卡提林仿佛灵光一闪，对弗拉维斯（林枫）极度仇恨和憎恶起来。

“打垮他们！消灭他们！”卡提林在悲愤的臆测中汲取仇恨的力量，再次发起奋勇进攻，引导追随者们疯狂冲击败退的凯旋军。

“他们坚持不住了！”卡提林的追随者呼喊着，怂恿着，和陷入狂乱中的乱民一道，他们前赴后继，在远远高于凯旋军的伤亡中缓步推进。

皇帝和元老们此刻都走出了会议厅，他们聚集在元老院外的柱廊，眺望凯旋军与卡提林的战斗。

“卡提林的老兵们很快会消耗殆尽，这场战斗，他赢不了。”罗马贵族不像萨乌尼特对卡提林武装一无所知，他们轻松看出了卡提林的虚实。没有那些征战小亚细亚的老兵的支撑，卡提林武装一往无前的气势会迅速消失，一盘散沙的平民武装，即使他们的勇敢精神支撑他们继续战斗，他们也无法保持这样的战斗强度，缓过气来的凯旋军将轻松战胜他们。

“要是卡提林有一千老兵，他的图谋就要成功了，但他只有不到五百人。”科勒尼乌斯低声叹息，他知道卡提林野心勃勃，一旦得到机会就不会将谈判主动权让出来，但他心底仍然希望卡提林能击败凯旋军，至少，这样可以振奋罗马人的精神。

“卡提林只是个鲁莽的人，就算他得到谈判机会，他也只会惹怒皇帝和元老院，最后什么好处也得不到，反而将罗马人拖入一场灾难。我们应该庆幸，卡里鲁斯公爵的凯旋军终将战胜卡提林。”也许看出科勒尼乌斯的心思，同为改革派成员的罗马市政官低声提示科勒尼乌斯，他不希望改革派的领袖对卡提林表示任何的同情，卡提林的作为只会成为全民公敌，也将成为这次事件最好的替罪羊。

罗马贵族和迦太基贵族都不希望彻底对立，那么，将这次兵变或暴乱定性为卡提林为首的少数暴徒的武装叛乱，也就最能符合双方的根本利益，也是给与其它不明真相的民众最好的交代。

“不能责怪任何人，卡提林，只是你太蠢！”克拉苏听出了市政官的意思，卡提林的可悲未来已经注定。他是卡提林叛乱的最大怂恿着和支持者，但他一点也不后悔这样做，他需要这个机会在元老院发出自己的声音，哪怕是通过出卖自己的同盟者。苏拉的悲剧让原本心地纯良的克拉苏走向另一个极端，他坚信在这个可悲的时代，勇武精神、信仰和忠贞都不再有意义，阴谋和诡计才能让他获得他想要的东西。

汉尼拔大道，另一支庞杂的队伍向着卡皮托山挺进，林枫已经得到法里乌斯传来的信息，科勒尼乌斯控制不了卡提林，或者，改革派中有人故意怂恿卡提林去卡皮托山送死。凯旋军与卡提林武装的战斗即将爆发。叛军人数众多并且得到很多市民的支持，法里乌斯甚至担心凯旋军最后可能战败。

“没有比这更好的时机了，卡提林进军卡皮托，企图绑架、软禁帝国至尊和尊贵的元老，公爵大人的军队将皇帝和元老院从暴民的手中解救出来。”法里乌斯的书信中透着兴奋和激动，“我从没想过一切会这样顺利，在我的人没有展开行动前，卡提林已经顺着我们希望的方向狂奔了。”

林枫本来有心收服豪勇的卡提林，但卡提林表现出的咄咄逼人和狂暴的性格让他放弃了这个企图，卡提林适合被利用，却绝不适合被操控。

“卡提林要完蛋了。”林枫低声咕哝，“他本来还有些价值，死在卡皮托山太可惜，但是，对于自寻死路的人，又有什么办法救他呢？”

想了想，林枫决定做个尝试，他对跟随身旁的安东尼说："你带着我的口信，让萨乌尼特放过卡提林，让他逃出城市。如果有机会，告诉卡提林，虽然我不赞同他的做法，但我敬佩他的精神；提示他，伊特鲁尼亚没有帝国的驻军，贵族的私兵都跟着我进罗马城了。”

林枫的命令让安东尼吃惊：“大人，你的命令是否可以理解为，你要暗中支持卡提林？”

“不，我只是希望他死得更有意义。”

“如果这样，也许，我得尽快赶过去，萨乌尼特一旦展开反击，必定是暴风骤雨。”安东尼仍然有些疑惑，但他聪明地选择了没有穷根究底。

“我真是个坏蛋！”安东尼打马走远，林枫得意地想，要是卡提林没死，坚持到斯巴达克斯起义，这个帝国将会是什么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