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特行省的总督府邸中，林空羽等人静静地听周全说完血色要塞陷落的始末之后，众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原本他们匆忙南下，就是为了能够就近支援血色要塞，可没想到人还未到，要塞却已经陷落。
“唉，十多万军队，就这么说没就没了。除了魔法师师团有一半活着回来，就只有一个还算完整的轻骑兵师团能够逃出生天。”周全摇着头满脸苦涩的说道。
在场众人都能够理解他的心情。暂且不去说周全究竟是不是一个好总督，至少没有任何一个总督，希望自己的领地会被兽人攻击。换成是人类的军队，或许总督还能投降换取下半生的荣华富贵，可是兽人进攻，根本不会要一个人类总督。
周全长吁短叹半晌之后，这才幽幽说道：“根本那些侥幸逃脱性命的士兵以及我们的探马报告，现在兽人军团已经完全开入了血色要塞中。但是他们的统帅显然不急于进攻其他地点，正在不断的向周围地区覆盖式探索。根据军方的估计，这些兽人应该是在筹措粮草或者是在试探我们的后续军事行动。至少目前来说，米特行省还算安全。”
众人沉默片刻后，帕潘上前一步，一改玩世不恭的表情，面色凝重地说道：“总督大人，现在米兰城中有多少军队？是否能够抵挡住兽人的进攻？”
“军队？”周全的一愣，随即面色更苦，“还有什么军队。除了两个城卫军的满编师团之外，其余的三个正规师团，早在十几天前就已经派往了血色要塞。现在，加上溃败下来的不对，也不到四万人。这两天我正在召集城市中的青年，组建米兰自卫民兵。虽然武器方面并不缺少，但是重武器几乎没有。而且，米兰是个都市，不是要塞，要抵挡住兽人，唉……”
帕潘面色凝重地看了看他的兄长，随即便站到林空羽的身边，小声说道：“大人，我建议您立刻离开米兰，前往北方的古特斯要塞。”
帕潘的声音虽然很轻，但在场的几乎都有一身不弱的修为。即便是像个肉球的周全，能够做上军政一把抓的总督宝座，也不是等闲之辈，又怎么会听不到帕潘的言语。
周全的面色变了几变，但最终还是没有说出什么。作为总督他当然知道林空羽来到南方所肩负的使命，更知道，有他在防御米兰的希望会更大一些，但是他更清楚，罗格特三世可不是让林空羽来送死的。眼前两个皇室近卫中的高手，虽然有些不尽人情，可也没做错。想明白这些之后，他只能无奈的看了眼林空羽，最终转化为叹息。
“侯爵大人，血色要塞离米兰有一百公里左右。兽人真的要打下米兰，势必要调动大军，没有两到三天的时间，不可能围困米兰。您可以在这里放心的休息一天，至于今后……您的安危是最重要的。”既然已经认为无法留住林空羽，周全也就做的光棍一点。
林空羽并没有多说什么，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是默默的点头之后，就不再说话。
此刻时间已经不早，周全强打起精神，虽然没有举办隆重的贵族宴会，但还是安排了非常丰盛的晚餐，让林空羽一行人尽情品尝帝国南部的美食。
晚餐过后，林空羽回到他暂时的住所，却不想凯瑟琳却紧跟在他身后。
“怎么，不肯让我进去坐坐？”看林空羽迟疑的站在门口挡住了去路，凯瑟琳娇笑道。
有些尴尬的抓抓头发，林空羽侧身让开，跟在凯瑟琳身后进入这间不算华丽却装饰典雅的卧室。
巨大的蜜蜡正点燃在房间的四周，虽然没有魔法灯那么奢华，但却有一种返古的韵味，正好与这件装饰典雅的房间相配。燃烧的火烛散发出淡淡的蜜香味，让人感觉清爽自然。
凯瑟琳左右打量几眼之后，就走到了木椅旁款款坐下，随即挥挥手，让自己的侍女离去。随即便将目光盯上了林空羽身后的安娜。
看她有些凝重的神色，林空羽就知道她有话要说，于是会意的向安娜点头。安娜立刻躬身，悄悄退出后，轻巧地将房门关上。
“凯瑟琳，你有什么事吗？”林空羽坐在凯瑟琳对面的椅子上，在烛光的印照下，欣赏起眼前美女的姿态。
不用说，拥有正统贵族礼仪的凯瑟琳，即便只是坐着，也有一种淡淡的优雅。她那宝石般的双眸，平静地盯着林空羽半晌之后，才轻叹一声说道：“不是我有什么事，而是你准备怎么办？不用说那些不着边际的话，虽然我与你相处的时间并不长，但是我能从你的眼睛里看出，你想留在这里。”
林空羽仿佛猜想到她会说这些话，平静地拿起了桌上散发着浓郁香味的南方卡顿红茶，为凯瑟琳倒上一杯之后，又为自己倒满。
淡淡地浅尝一口后，品味着满嘴的芬芳，林空羽将目光转向了凯瑟琳：“我不是什么英雄，也从没有想过要成为英雄。我只想做一些，我认为应该做的事情。卡德拉郡即便不是我的领地，我也会帮助那里的居民。现在，我也是一样。”
凯瑟琳的眼神黯淡了下去，良久之后才说道：“我一直觉得你很奇怪，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你都像个贵族。你的手，没有农夫的粗糙；你的气质，没有商人的市侩；你的眼神，没有低贱者的自卑。你，可是说是一个真正的贵族。可是，你的行动，却不像一个贵族。”
林空羽笑了，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凯瑟琳听：“我本来就怀疑自己不是贵族。”
“抱歉，我都忘了，你遗忘了过去。”凯瑟琳轻轻撇撇嘴，随即说道：“可是，我要说，你现在的做法，真的很愚蠢。抱歉，请原谅我用了这个词汇。”
不等林空羽回应，凯瑟琳就接着说道：“是的，也许你留在这里，可以给米兰留下几百个皇室近卫。也能够为这里的军人提供效用巨大的药剂。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在这里被俘虏，那么帝国将会有多大的损失？如果你前往后方的要塞，又会发挥多大的作用？即便是想做英雄，你也应该去后方，那里才是发挥你的能力的地方！”
林空羽沉默了，长时间把玩着手中的茶杯，盯着迷人的淡红色液体。
良久之后，林空羽放下了手中的茶杯，平静的目光再次与凯瑟琳交汇。
“陛下曾经说过，如果能够多救几个臣民，他可以放下他的脸面。我不得不说，他是我仅见的好皇帝。而我，没有这么伟大，我只是一个平凡的小人物。”说到这里，林空羽站起来走到了窗边，推开后抬头望向夜空，“今天进入米兰的时候，你是否有主意到，这个城市美丽且平静。总督并没有将血色要塞沦陷的消息公布，甚至封锁了大军战败的信息。几天之后，当兽人将这里包围的时候，会是什么样的情景？我很清楚，我的药剂可以帮守军增强一些战力，却不可能让他们成为刀枪不入的战神。我留下来，只是为了这里可能出现的那些孩子，那些没有抵挡能力的妇女。这才是能用到我的地方。”
“可是……”凯瑟林还想说什么，林空羽却已经打断了她的话。
“总督阁下介绍的战况中，提到了一种兽人使用的新武器。如果我的记忆不错，这可能是一种会改变整个大陆态势的新武器！它的威力相当恐怖，普通人根本无法抵挡，我留下来，也是想要看看，这究竟是不是我想象中的东西。”
“什么武器这么厉害？”凯瑟琳的注意力显然被吸引开。
“这个……”林空羽犹豫了片刻之后说道：“我的记忆中，有一种被称为炸弹的武器。这是一种科技……不，炼金术的产物。依靠名为火药的粉末，将他们点燃之后，就会产生巨大的威力。包裹的火药越多，威力就越大。炸毁要塞城墙的东西，十分像这种炸弹。”
凯瑟琳想了想之后，双眼放光的说道：“你了解这种东西？你能够制造这种东西？”
林空羽死死地盯了凯瑟琳半晌之后，终于沉稳地点了点头：“是的。如果有需要，我可以大量制造这种武器！”
“那你为什么不说明？为什么不制造出来？如果有了它，我们战胜兽人的希望不是更大？”凯瑟琳抓住了林空羽的手，急切的说道。
“因为……我担心……这种武器的出现，会改变这个世界的文明进程！”林空羽十分严肃的说道。
“文明进程？”凯瑟琳显然不明白林空羽所说的意义。
不知道为什么，林空羽能够感觉到眼前少女一种独特的气质，正是因为这种气质，他才敢和他说出先前的一番话。但是，现在当他要真正说出自己心中的担忧时，却犹豫了。
“我能信任你吗？”林空羽看着眼前的少女半晌之后，这才问出这句莫名其妙的话。
凯瑟琳定了定神，随即郑重地说道：“我以道格拉斯家族的荣誉起誓，在没有你的同意之前，绝不将今天的话向任何人说出。”
“如果是这样的话……”林空羽整理了思绪，缓缓将自己在落神峡谷中的遭遇说出。
一个多小时之后，凯瑟琳满眼惊骇地说道：“竟然还有这样的文明世界？简直和神话一样。真的有可以在天上自由飞行的机械吗？”
“是的，这就是科技文明的产物。他们不使用魔法，但却可以驱使巨大的机械，制造威力强大，任何一个普通人都使用的武器。火药，只是这些武器的基础。”林空羽很肯定的说道。
“那么你为什么不愿意说出来呢？难道是因为担心成为异类？或者被别人当成是疯子？”凯瑟琳感兴趣的追问。
“不光光是这样。每一个文明都有自己的魅力。即便是兽人的文明，也有他们的闪光点。如果某个人，忽然改变了这种状况，或者是带来两种文明的冲突，那么后果往往是毁灭性的恐怖。这也是罗巴克大叔他们离开落神峡谷之后，毁掉传送阵的原因。”说到这里，林空羽却顿了顿，“但是，如果兽人已经开始运用火药，那么我也将会把自己所知道的说出。因为，这已经不是简单的两个种族之间的冲突，而是两个文明之间的冲突！这才是我真正留在这里的原因！”
林空羽还有一些话没有说出来，作为前世的一个学者，他曾经与学术界的同行无聊时讨论过这种话题。所有人认为，两个文明的冲突，弱势一方必然会被毁灭。而如果势均力敌，那么将会是整个世界的毁灭！如今，魔法大陆显然就是弱势的一方。
甚至连林空羽自己都不清楚，如果他将魔法大陆提前带入了热武器的时代，是否会造成整个世界的毁灭。但是他也是个人，他不是神，他也不愿意看到同为人类的同胞们，被满身毛茸茸的兽人奴役。这也许正是老祖宗们说出“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句话的根源吧。
“空羽，你有没有想过，兽人忽然会使用你说的这种火药，可能不是他们自己发现的，而是有什么人或者某个势力将这种东西交给他们？”凯瑟琳想了想之后忽然说道。
“的确，你说的很有可能。”林空羽点点头，“听总督的介绍，这些兽人与以前大不一样。他们不但会使用了更为精密的投石机，而且会列阵攻击，甚至一改胡乱冲击的战术，而显得更像是一支军队。如果再加上火药，的确很可能是有什么人在指引他们。”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就危险了。”凯瑟琳面色凝重地说道：“空羽，你需要什么原料才能制造这些火药？要不要我先准备起来？”
林空羽想了想之后，觉得凯瑟琳的担心很有道理。如果兽人真的有人在指导他们，那么也许他们手中还有威力更大的武器。如果没有什么准备，米兰一个都市，又如何抵挡住兽人的攻击？
“请给我准备‘大黄’（硫磺）、‘黑炭’（木炭）、‘点金石’（硝石）、绿眼粉、陀螺石……这些材料。尽量能够多一些。”林空羽一口气就报出了十几种这个世界中非常常见的矿石。他这么做的原因到不是不信任凯瑟琳，而是担心其他人会从简单的原料中推测出火药的成分。毕竟，黑火药可是相当简单的一种东西，只要简单的配比正确，就能做出威力惊人的炸药。
凯瑟琳的记忆力相当出色，回想了一遍之后，就将这些矿石的名称一字不差的报出。
“你放心吧，我会立刻联络道格拉斯家族在米兰的商会，这些简单的材料一天之内就能收集齐全。嗯，我建议另外添加一些材料，以免被别人推测出配方。”凯瑟琳说完这些之后，就雷厉风行的开始行动起来，离开林空羽的卧室，去联络自己的属下。
送走了凯瑟琳，又对安娜说自己要修炼，不要受到打扰之后，林空羽便关紧了房门。
“小蓝，你觉得我该将这个世界带入热武器时代吗？”林空羽犹豫着问道。
“主人，你其实根本不用这么担心啦。”小蓝没心没肺地把玩着自己的衣裙，“本来这个世界中的魔法和斗气，就是一种不符合进化理论的存在。热武器虽然会在大规模战斗中改变整个世界，但是魔法师的禁咒，不是和那些大规模杀伤性武器一样吗？如果你真的想做，那么只要明白一件事情就可以了。”
“什么事情？”林空羽疑惑地追问。
“很简单。你只要控制住热武器的威力。”小蓝竖起了小小的手指说道。
“你这不是白说嘛！除了黑火药这种简单的配方，我连特种钢都不知道怎么制造，怎么可能制造出威力巨大的武器。说实话，即便我画出火枪的样子，恐怕要研究成功也不是几年时间就够的。”林空羽苦笑着说道。
“嘿嘿，我的小主人，你难道忘记了有我的存在吗？只要你有足够的灵力点，即便你要黑洞灭绝弹的详细制造流程，都可以换到！”小蓝十分得意的说道。
听闻小蓝如此说，林空羽眼神终于亮了起来。的确，交易平台的存在，就是他最强悍的底牌。
“哈哈，这下好了！我还担心兽人有强大的热武器呢。”林空羽差点兴奋的跳起来。
“小主人，我发现你已经越来越像这个世界的人了。”小蓝诡异的一笑。
听闻此言，林空羽面色一愣，但片刻后就恢复原状：“这又如何呢？也许，终有一天，我会忘记以往的。”
“这就对了！”小蓝转了一圈，“别去想这么多，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我的小主人。现在，我建议你要好好换一些东西了。我可不想我的主人，就这么死在如此愚蠢、落后的战斗中！”
“可是，我的灵力点并不多，应该没办法换到好东西。”林空羽有些郁闷地说道。
“哈哈，小主人，你难道忘记了在帝都中搜刮的那些战利品吗？要知道，每一件可都是不错的天材地宝哦。”小蓝竖起手指，得意洋洋地说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