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五章 山居
作者:梦东园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4947

(请记住小说网的网址) (请记住小说网的网址)第二百一十五章 山居

和赤松子一路往东,路途中每逢岔路便有一辆马车留下来为我们清除痕迹然后再换它路而行。 这是为了『迷』『惑』追兵,就算不能完全『迷』『惑』,至少也能达到一点使敌人分兵的目的。

幸运的是,楚军如今的主力在荥阳前线,留在彭城的军卒战力明显较弱,且也没有什么名将,并不很难糊弄。

于是,在几经误导之下,最后还能紧追在我们这辆马车后面的已不足五十骑。

若我和审食其来应付,自然还是要头痛的,但在赤松子眼里却不过是盘小菜,抬抬手便打发了。

行了有十来日,赤松子方指点驭手驾车停在一座并不算太高大的山陵下。 远处零星居有人家,并不算太过远离红尘。

他下车站定,向四周看了看,点头道:“也只能到这儿了,再往前去便是大陆东尽之地,若无徐福之槎,就算老夫也无力东渡。

”转头又道:“数年前老夫在此山中买下一套住所,很是清静,若要避世隐居当是绝好的地方。 ”

我扶着审食其下了车。 他在车中休养多日,外伤已渐愈,但行动起来还是十分不便。

我们在车里闷了多日,知道终于到达了终点,都忍不住深深吸了口山野中的清新空气,相视一笑。

马车入山不易,驭夫便在附近寻了户人家寄放,自己一路扶着审食其跟着赤松子入山。 这驭夫也是青鸟中人,所以倒也不怕他知道太多会泄『露』消息。

绕过几个山坳,便见得一座坐北朝南的小宅院,小小的数间茅屋,屋外围着一圈竹篱。 可能是许久没有人来了,篱笆内外都长满了半人多高的野草,随风摇曳。 显得野趣十足。

进得屋内再看,积了厚厚的一层灰尘,除了板榻案几和一叠陶碗之外,竟是再无余物。 我在几间屋内转了一圈,也只找到几坛封存已久的酒。

赤松子见状,也只得摇头笑道:“老夫久习辟谷,吃与不吃早就无所谓了,却忘了你们还离不开这些。 ”

我自然不好意思劳他去打点一应食用物品。 不过好在还有驭夫跟着过来,见状忙道:“小姐,小人看远处似有人家,过去买一点吃食应该不难。

”见我没反对,便转身匆匆奔了出去。 这名叫吴庆的驭手显然也是个极精明地人,一句没提钱的事。 我和审食其刚逃出来,身上肯定是没钱,至于赤松子这世外高人。

饭都用不着吃了,估计也不会在身上装钱,说出来倒平白让我们尴尬。

吴庆去买东西,我则挽起衣袖打扫屋子。 赤松是前辈,哪好意思劳他动手。 至于审食其,身上伤还没动,就算想帮忙我也不会同意。

好在我干过一年多苦活,也不觉得有多辛苦。 待几间屋子清扫干净。 院子里的野草大致割了一遍后,吴庆也带着东西回来了,帮着升火烧灶煮了一锅粟米粥填肚子。

好歹总算是安顿了下来,考虑到总需要有人出门办些杂事,而且也不能彻底断了与青鸟的联系,吴庆被我留了下来,四个人便在这座距大海数十里远的小山坳里住下。

我并不知道自己所处的地方究竟在哪里,心里估计应该在现代的江苏附近。

但沧海桑田,长江中下游平原本就是冲积平原,未来存在的很多地方现在都还不存在,所以也不能确定准确地位置。

数日后,我带着吴庆乘车再往东,直到赤松子所提到的大陆东尽之地。 只见临海是一望无尽的滩涂,芦苇丛无边无际,中间不时有群鸟惊飞。 盘旋数匝又落下。

满眼都是苍茫廖阔的景象。

真正的大海是看不见,只能嗅到风中微微的咸腥味道。

寻了个高处的山坡。 爬到坡顶抱膝坐在那里,只觉两腋习习生凉,人都仿佛轻盈了很多。 闭住眼,在风中享受了很久,直到觉得一腔郁积都被吹得干干净净。

………

说实话,我非常喜欢在这里的生活。 平静地隐居,没有外界的『骚』扰,也不存在生存的危机。

审食其又躺了十多日后,终于可以自己下榻活动了。 这些时日都是我在伺侯他,他开始不习惯,总是挣扎着要爬起来,却总是被我硬又按了下去。

为他做点事情,是我心甘情愿的,而且比起他所付出的,我做地这点事简直微不足道。

在这些日子里,我们的关系有种微妙的甜蜜,虽然没有什么亲密的举动,但每每对视地那一刻,心里却都软软的,像是剥开了坚硬的外壳,触到了对方最柔嫩的内里。

赤松子确实辟谷有成,据我观察他确实不怎么吃东西,倒是一只酒葫芦时刻不离。 但喝酒是嗜好,而不是需要。

他似乎也不怎么需要睡眠,清晨起床到厨间升火做饭之时,常常能看见他正拎着酒葫芦一摇一晃的从外面回来,然后就盘坐于自己屋中的榻上,低眉不语整整一天。

我不知道这是否就是修仙之法,若是的话,实在也太闷死人了。

不过赤松子还是相当关心我的身体,开了几张方子,让吴庆跑到数百里外地一个集镇上去抓『药』,配上他自己身边的一些『药』物,熬成汁给我调养身体。

不过他也实话实说,这些不过是让我少些病痛罢了,至于延寿,是不可能指望这些普通『药』物的。

他说这话时,眼神里掠过一丝可惜,道:“你既不肯修仙,必是尘缘未了,可最后还是得撒手全放了,难道就甘心?”

我微笑一下,道:“前辈,现在这样就很好了,哪怕只能活上三年,也胜过了绝情弃爱去寻那渺茫的成仙之路。

”可以抛开一切,在我生命的最后几年里能和食其相守在一起,我已经很满足了。

人的一生,只要有过哪怕一小段从内心深处感到幸福的生活,就不算白来到这世间一趟。

赤松子略有点『惑』然的看着我,摇了摇头道:“看你这样子,和范增见你那晚简直像两个人,女人……都像你这么善变?”

我心里揣测赤松子一生追求仙道,只怕都未成过亲,但却不敢直接问这种事情,只笑道:“原来那晚前辈也在。 ”

“嗯。 ”他哼了一声,道:“老夫乃是修仙之人,自然懒得管尘世之事,子房求我出手,我却并未应承他。

要不是那晚听你讲话有些意思,却也懒得劳心费神地把你从楚营里弄出来。 ”

我皱着眉又将那晚和范增地对话回想了一下,实在想不出说过什么是有意思的话。

突然心念一闪,想到赤松子救我时问过我“庶民地时代”究竟是何人告诉我的,不禁大奇,他难道说的就是这句?正抬头想问,眼前却已经没了人影,赤松子早不知什么时候走开了。

又过了几日,恰是月中,到了晚间,月『色』清盈如水一般。 我整治了几样野蔬,令吴庆端到园内的石桌上放了,打算借着这不花钱的月『色』下饭。

赤松子难得有兴致和我们同桌,却也并不吃菜,只是面『色』轻淡的坐在一边,拈着个酒葫芦,有一口没一口的灌着酒。

用完饭后,吴庆陪着审食其去整理几天前青鸟送来的一些消息。 我收拾完碗筷,正欲回屋,却见赤松子还一个人坐在月下灌着酒,看上去显得寂寞又孤清。

脚下忍不住便走了过去,在另一张石椅上坐了下来。 转头看去,只见赤松子神『色』间竟有一丝淡淡的惆怅,不禁大是好奇。

据他所说,修仙便要放弃世间的一切,否则必有心障,可看他这神『色』,显然心中尚有红尘之事,绝不像他所说的当真是不滞一物。

我静静陪坐在一边,只听他轻轻叹了口气,道:“今天的月『色』真好。 ”似是对我说,又似是自言自语道:“若是以前,轲儿肯定会陪我在月亮下喝上一夜的酒……”

“轲儿?”我迟疑了一下,然后把语气又放得随意了些:“也是前辈的弟子?”

赤松子却不答话,拎起酒葫芦又连饮了数口,长长出了口气,方道:“是我收养的义子……死了很久了。 让他随我修仙,结果他和你一样,偏偏不肯。

”他微叹了一声:“越是年青人越不把『性』命当一回事啊。 ”

“他是怎么死的?”我小心冀冀的问道。 有这么个厉害的义父居然还能把自己的一条『性』命给玩丢掉,也真是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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