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作者:美丽的蛇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7004

自黄琼遇刺以来,几天下来府中的的大小事情几乎全靠他一个人支撑,让贾权感觉甚为身心疲惫。那位苏长史之负责接待各级官员的吊唁,其他的事情历来是不插手的。即便就是他想插手,贾权也不会让他插手。自从出事以来,加一起没有睡过几个时辰的贾权实在熬不住了,昨夜才在那位刘大夫的劝说之下,去休息一下。

清晨一睁眼得知英王找自己的时候,还在朦朦胧胧的贾权立马便清醒了过来。在看到李海脸上惊喜的表情之后,他马上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急忙的跑到黄琼的书房。见到正在用早膳的,此时虽然还有些枯槁,但是神色与前几天相比已经好的多的黄琼,贾权的的心彻底的放松了下来。

见到贾权进来,黄琼连忙站起身来,吩咐李海在去端一份早餐之后快步走上前,打量好大一会明显有些操劳过度的贾权,叹息良久才深鞠一躬道:“这些天有劳先生了,本王心中有愧啊。”

“王爷您这是做什么?您这不是要折杀权吗?为王爷效力是权的分内之事。只要王爷能够恢复往日的风采,就是权最欣慰的事情了。”贾权摇摇头。现在不是说什么漂亮话的时候。况且以两人目前之间的关系来说,也用不到说那么多虚伪的话。

说到这里,两人之间经过短暂的沉默之后,贾权略微一犹豫,还是道:“王爷,您看夫人的后事如何安排好一些?自出事到如今夫人已经停灵近七天,权已经派人去邙山为夫人挑选风水宝地。现在已经大概已经差不多。就待您审阅完之后,就动工。您看什么时候亲自去看看合适?”

“先生,本王暂时不打算将夫人先行下葬。本王还有一年多就要就藩,到时候在迁葬比较麻烦。就不要在折腾了。朕打算现将夫人的灵柩暂时先寄存在无量观,等本王就藩选完万年吉地之后,在行下葬。本王就藩为期不远,不能将瑶姐一个人孤零零的扔在这洛阳。”

“本王出面不方便,有劳先生明日亲自跑一趟,拿这个去无量观。告诉观主,就这说是当年铭雪轩旧人所请。”说罢,黄琼将一支碧玉箫递给贾权。铭雪轩是黄琼母亲在淮阳郡王府所居的院子的称谓。铭雪轩主人代表的就是黄琼的母亲。

说出这个名字在加上陈瑶带回来的黄琼母亲之前所使用的玉箫,无量观才会收下陈瑶的灵柩。否则以无量观这些年展下来的规模,那里会答应寄存一具棺木。即便是英王府也不见得给面子。

无量观是当年淮阳郡王府的家庙,这些年虽然明面上早已经与当年的淮阳郡王府划清了界限,并发展成为洛阳城南第一大道家香火胜地,实际上这个道观还是一直控制在黄琼母亲手中。观中从主持到管事,甚至大部分年岁略大一些的道士无不是当年黄琼母亲在淮阳王府的心腹。否则陈瑶也不会将请来的人暂时先安置在这里。

“这?好吧,权明日便去办理。至于邙山那里,权这就派人让他们停下来。”说到这里,贾权看了看脸色依旧苍白的黄琼,沉默了好大一会才道:“王爷,此事究竟为何人所为,您心中有没有一个大概?”

“除了我那些兄弟之外,又有何人有这么大的胆子和能力,培养出如此多的死士,在京城的近郊公开截杀一位当朝亲王?只是现在我也摸不清究竟是韩、陈二王,还是太子?至于御书房中的那几位,尽管心中恨我恨的要死,恐怕他们还没有那么大的能力。”对于究竟是谁对自己下手,黄琼心中有了一个大概。只是一时还无法最后确定。

“王爷,您之前不是处于昏迷中就是处于精神恍惚之中,有几件事情还没有来得及禀告。前两日,韩、陈二王曾经派人前来吊唁夫人。每人留下了五万两银子的丧礼。权一直在想,二王一向与您无交往,此次居然出这么大的手笔?是不是想表明什么?要知道去年太子妃病逝,此二王也不过每人出了一万两的丧礼。”

“所以权认为此二王这次出手如此大方绝对不是因为什么兄弟情义。您与他们连面都没有见过,之间的关系即便在亲密,还能比他们与太子亲密?要知道他们在与太子还没有公开撕破脸皮之前,太子还是他们一奶同胞的兄长。按照关系来说,可比与您近的多。权始终没有能琢磨出来这二王这么做究竟是何用意?”

“还有一点就是与您遇刺的事情有关系。据王大龙描述。他们在尾随您的时候,曾经遇到控鹤军士兵的堵截。这些控鹤军士兵虽说是杀手假冒的,但是身上的军服和腰牌却实打实的是控鹤军的。尤其那些腰牌。王大龙在事后曾经和权保证过,那些腰牌是真的。绝对不是仿制的。”

“因为御林八军的腰牌都是由殿前司单独制作,上边都有各军独特的编号,所以外人根本无法仿冒。他在由边军调回京城进宫之前在控鹤军呆过不少的日子,所以他一眼就认出这些腰牌都是控鹤左军第三都统司所部。”

“王爷,权认为这不失为一条线索。只要查出这些腰牌的究竟是从那里来的,就不难查出幕后主使者是谁。只是这殿前司和控鹤军那里咱们却是无能为力?”说到这里,贾权叹息一声。这绝对是一个线索。只是殿前司和控鹤军那里却不是自己能够查的。

“先生真的以为殿前司和控鹤军那里能查出什么?对手既然敢冒充殿前司和控鹤军的人,并能弄出控鹤军的腰牌凭证,那么他们早就会做好了充分的准备。那里还会等我们去查?这个时候别说我们,就是老爷子恐怕也查不出来什么。”

“对于发生这种事情,老爷子恐怕心里会更紧张。这些人连老爷子贴身御林八军的腰牌都能弄到,还有什么弄不到的。这次是我,下次那?这把刀会不会落在老爷子的头上?上次密折那边出了事情,已经足够老爷子寝食难安的了,这次贴身亲军又出了这么大的问题,不查清楚恐怕老爷子连觉都睡不着了?”

“左右控鹤军是什么兵?是老爷子的贴身亲军。与御林八军中其他七军一起,平时轮流担任京城、皇宫、太庙、皇陵防务。老爷子出巡的时候,担任随从护架之责。而在战时更是作为京城最后一道防线。这次贴身亲军出事,你说老爷子能安心吗?要知道,没有足够分量的内鬼,这些被殿前司严密控制的腰牌是弄不出来的。”

“这件事情老爷子一定会彻查到底的。只是这中间有多少是为了本王?有多少是为了他自己就不知道了?不过这件事情老爷子是不会大张旗鼓明查。此事关乎天家的颜面,老爷子不会不谨慎从事。”

“只可惜此事恐怕查不出来什么?老爷子在太子以及诸王那里虽然都有眼线,只是这些眼线能起的作用有限。韩、陈二王在封地弄的天怒人怨,这些眼线的密折上却是歌舞升平。这说明什么?只能说明老爷子身边有一个埋藏的极为深,却又能接触到老爷子秘密的人?只是就是不知道这个人是为了钱,还是已经被人控制?”

说道这里,黄琼抬起头看了看听完他这番话之后,沉默不语的贾权:“先生,这几天朝中或是京城内有什么动静没有?”

“这到是有一些。老爷子已经下了明旨,调山东路济南府知府进京述职。看情形,很有可能让此人接任京兆尹。而暂时署理京兆尹的原京兆府同知则被撤职交大理寺审讯。王爷您这次遇刺,对朝中格局影响很大。”

“被撤职问罪的不仅仅是那位京兆府的同知。此次京兆府上上下下大小官员几乎被撤一空。交大理寺审问的除了那位同知之外,还有殿前司的一位都指挥副使,控鹤军的两位指挥使,第三都统司都统。还连累了朝中一位兵部尚书,一位吏部尚书,一位兵部侍郎,兵部两位主事,枢密院的一位副使,一位刑部侍郎,御史台的两位御史被罢官。”

“至于户部更是损失惨重,除了户部尚书被撤职留任之外,户部的两位侍郎和几个主事或是被降级使用,或是被罢官免职。最惨的是户部的那位左侍郎,从三品的户部侍郎一直被降到西川路一个偏僻的小县,去当一个八品县丞。”

“还有那位收了韩王大笔贿赂的身为参知政事的副相也被勒令告老还乡。皇上这次可以说的上是大动干戈。仅仅一品大员就罢免了三个,二品送进大理寺两位。至于三品以下,受牵连的就更多了。”

“王爷,皇上这次是借着您出事的机会,在整肃朝政。否则您遇刺这事就算能牵扯到殿前司、控鹤军,却万万牵扯不到户部的。只是这些人中有不少是太子和诸王的人,别人不说,那位刑部侍郎就是太子在朝中少数的嫡系。”贾权将黄琼遇刺之后,朝中的变化,说的很详细。

“哦,老爷子居然拿这件事情重新对朝局进行洗牌?先生,除了那位刑部侍郎之外,其他被罢官或是降级的官员都是谁的人?”听到老爷子借着自己的事情,对朝局如此大动干戈,黄琼也不禁一愣。

殿前司和控鹤军以及兵部、枢密院有些人要倒霉,这在他的估算之中。刑部被扯上也勉强有说的出的理由。但是御史台和户部、吏部也被牵扯进去,这就有些莫名其妙了。难道老爷子玩的这手是准备?

“王爷,皇上此举在下也有些搞不清楚。那位户部侍郎历来以干练著称,也是皇上在朝中的心腹大臣之一。即便因为此次陇右、陕西二路遭受旱灾,户部拿不出赈济银子而处罚,可也与他并不太大的关联。他上边还兼任副相的尚书省左仆射和户部尚书,大事还轮不到他做主。”

“此次户部尚书也不过是撤职留任,那位掌管户、礼、工三部的尚书左仆射更是没有受到任何处罚。他这个最多算是胁从的,怎么会一连降了如此多,被发配至一个边远小县当一个县丞?”

“此次被撤职、降级的官员中,除了一部分太子和诸王的人,以及有殿前司、控鹤军的人之外,多是一般朝中公认的能员干吏。皇上此举实在让人有些摸不清楚头脑。”贾权也对皇帝此举有些莫名其妙。倒是黄琼听出点什么来。

听完贾权的话,黄琼略微沉思了一下道:“本王倒是有些明白了。若是被降级、撤职的这些人大多为朝中的能员干吏,这倒是说的出口。”

“本王此次遇刺,表面上看似摸不到头绪。但是实际上只有一点可能,那就是与帝位的争夺有关系。而这些人在朝中,无论自愿不自愿,都会卷到皇子的争斗中去。”

“此时老爷子将他们外贬的外贬,罢官的罢官,表面上是追究本王此次遇刺以及之前户部拿不出银两赈济两路灾民之责,实际上是将他们调离京城这个是非窝,避免这些能员干吏卷入皇位的争夺去。”

“本王此次遇刺,幕后的真凶虽然查起来很难,但是却是不难判断出来,只是抓不住证据而已。能在京城近郊弄出这么大的举动,能弄出被严密控制的御林八军腰牌的,除了诸皇子之外,其他人哪有那个本事?”

“随着皇后的病情日益加重,这场帝位争夺战会更加激烈,也会更加残酷。大部分在朝官员不管愿意不愿意,恐怕都会被牵连进去。本王此次遇刺,恐怕只是一个引子,更严重的还会在后边。这一点我们能想到,以老爷子的能力自然同样想的到。”

“这些人虽然现在被罢官的罢官、降职,但是何时起复还不是老爷子的一句话?将这些人调离洛阳就是将他们调离开这个是非窝。也是将他们保护起来。”

“至于为什么将这些人不是罢官,就是贬至一个无关紧要的位置上,这也好解释。只有那些有一定品级、有一定实权、在职的官员才是诸皇子争夺的目标,那些微末小官还有被罢官的人是不会被这些人看在眼睛里的。”

说道这里,黄琼不禁暗叹老爷子的帝王心术果然了得。这些人表面上看似失恩,实际上却是被皇帝当成了今后重点的培养对象。这些人恐怕在不远的将来都会得到重用。黄琼甚至有一个预感,那位被连降N级,外贬至于西川路一个小县当一个可有可无闲职的前户部侍郎,将来很有可能会拜相。

想到这里,黄琼转过头几乎是习惯性的走到书房的窗户前,看着窗外自清晨便下起的蒙蒙细雨,陷入了沉思之中。他现在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自己遇刺的事情,恐怕真的象自己所说的只是一个引子。

看到英王站到窗子前,跟随他已经有一段时间的贾权,知道自己主子这是又在考虑什么事情,便悄无声息的站到黄琼的身后,不敢发出一点动静。生怕打断这个主子的思考。

良久,黄琼才转过身来道:“先生,你想想办法,将此次外贬以及罢官的官员的详细名单弄到手。”

“估计没有什么大的问题。吏部有一人是我以前的一个酒友。这个家伙在三年前进京应考的时候,差点没有被饿死,还是我们家老爷子当时将已经不多的盘缠分了他一半,才让他支撑完科举。只是这个家伙比我们家那位老爷子幸运的多,掉了个榜尾,中了三甲。只是这个家伙没有后台,脾气也太臭,没有能外放捞一实缺。候补几年之后,今年年初才补入吏部考功司当了一个从七品的小官。”

“我这次随父亲进京应考,这个家伙多次前来拜谢。只是我们家老爷子自感有些无脸见他,总是避而不见。不过几次下来,我倒是和他熟悉了。我和家父能在洛阳支撑这么长的时候,还多亏这个家伙不时的暗中接济。老爷子在过世的时候,他正在江南公干不知道。等他回来的时候,家父已经入土。事后,他曾经到家父的坟上拜祭过多次。这个家伙人品还是相当不错的,权可以找他试一试,以我们之间的交情,应该没有什么大的问题。这些事情又并不算什么机密。”

说到这里,贾权略微犹豫了一下又道:“王爷,您受伤之后,皇上将原来一直在宫中位皇后诊病的郭太医派了过来。这位郭太医与咱们那位刘大夫一见如故,结位好友。”

“这位郭太医很佩服刘大夫的医术,曾经拿皇后的病情与刘大夫私下讨论过。据刘大夫事后和我说,当今中宫现在已经是油尽灯枯之境,就算是大罗神仙来也已经无济于事,也就应该是这个月的事情。”

“王爷,一旦皇后薨毙,恐怕中宫所出诸嫡子行事便在无顾忌。您是不是应该早做些准备。那些人这次没有得手,谁又能保证还有没有下一次?做些人不会就此罢休的。”

对于此次黄琼是如何脱险的,贾权只从那几个被侍卫请回来的高人口中了解一部分。只是认为是这几个偶然路过的高手伸手,才使得黄琼得以逃生。所以贾权对黄琼将来的安危很是担心。他并不知道这十几个男男女女的所谓武林高手,就是那位陈夫人此次出去请回来的。有些事情,黄琼并没有全部相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