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梅,把衣服拿到河边儿洗洗去!”
新梅仍在出神儿,娘打他一下:“闺女,你这是咋啦?神神叨叨的。”新梅缓过劲儿,脸红了。
以前,娘老在她跟儿念叨,夜里没瞌睡,睡不着,新梅不信,瞌睡哪有睡不着的?剜一天猪草,洗一天衣服,腰断筋疼的,倒床上就不知不觉掉进梦里,天大亮,娘老是叫不醒她,气得娘直骂她一身儿的懒筋儿!
第一眼瞅见田忠林回来咋就睡不着觉了哪?新梅懵懵懂懂的,就是觉得心里乱糟糟的,丢了三魂四魄似的,一天到晚焉不拉几的。
新梅打记事儿起,就喜欢看戏,喜欢凑人场儿,搬着小凳子坐在人堆儿里,别的孩子都呼呼噜噜睡着了,新梅瞪着黑幽幽的眼睛,支棱着小耳朵,听得正得劲儿。
唱的啥她听不懂,就是爱见听,她偷偷趴在台子角看演员在后台化妆,娘喊她回家,她理都不理,娘气了拧她,拍打她屁股,新梅犟劲儿上来,咬着嘴唇站那儿动都不动,任凭娘拍打,娘心疼了,心软了,就陪着她看到三更半夜。
娘问她:“你看懂都唱些啥?”
新梅摇头,”那你咋喜欢看?”
新梅点点头:“喜欢哩!”。
晌里,跟娘到地里做活计,娘在地里忙活,新梅站在地头学着演员们的样子比比划划,娘瞅见“扑哧”笑了:“女啊,你长大了想干啥?”
新梅把“兰花指”往眼前一亮:“我想唱戏!”
娘假装恼了,寒着脸:“你想上天!”
新梅挺认真:“俺只想唱戏,俺不想上天,那没唱戏好玩。”
娘骂她没出息,新梅就撅着小嘴不理娘。
有月亮头的晚上,刮着凉丝丝的小风,坐在当院里,新梅缠着爹说戏,爹一肚子戏文,打个咯就能蹦出句戏词儿,小新梅支着下巴,听得眼睛亮亮的,幼小的心灵里早早的种下了戏曲的种子,爹说戏是图个嘴爽当,心里亮堂,闲着解闷儿,却让新梅一生一世与戏曲有了撕扯不清的瓜葛。
打南湾听田忠林唱戏回来,当晚饭桌上,新梅偷眼瞅瞅爹,瞧瞧娘,心咚咚跳,说话有点艮艮巴巴:“爹,娘,俺不是...读书的料,拿起书本头疼,俺想...去南湾学戏。”
娘没听真切,坐在对面儿正喝着包谷渗儿糊糊,啃着包谷渗馍馍的老梁听清了,眼一瞪:“本本分分的姑娘哪有想干这个的?不成器!”
娘筷子杨在眼面前,糊里糊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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