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五、 血光濯天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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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雨芬道:「我是李尚书未过门的媳妇,怎么会杀了我公公全家呢?你们在说什么?」

一名官兵道:「总之,请女侠饶过我们吧!」

杨雨芬微微叹了口气,说道:「这群马贼就交给你们了,我先走了。」说罢,一飞身便出了客栈。

杨雨芬离去不久后,被天蚕丝网罩住的阿拉特旋转身子,腰际间银光闪闪,将天蚕丝网全数划破,一阵狂风吹散断裂的天蚕丝,只见阿拉特一手扶着胸口,脸上泛着红光,原来是杨雨芬方才一记『天蝎尾针』戳中了阿拉特,加上阿拉特强运内力以垠涯弯刀削断天蚕丝,阿拉特现在全身蝎毒流转,周身赤红极热,若非杨雨芬这一戳不深,阿拉特只怕一命呜呼。方才一战,以阿拉特的实力要将杨雨芬手到擒来并不困难,但阿拉特自视甚高,过度轻敌,而杨雨芬深知自己的内力不及阿拉特,时间拖延反对自己不利,决以速战速决之法让阿拉特措手不及,若阿拉特一出手便是垠涯弯刀,那今日败战之景必然改观;阿拉特虽然后悔,但却还是来不及了。

几名官兵见阿拉特站起身来,吓得赶紧溜出了客栈。几名官兵不知阿拉特已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何言有能力杀人?只见阿拉特根本盘坐在地,提元运气压制住体内的蝎毒,不一会儿,阿拉特生怕官兵带人来擒,便又仓促逃离了客栈,留下十数名无法动弹的无常楼杀手。

杨雨芬逃出了客栈之后,本想一路出奔至玉门关外,但仔细一想又觉不对,无常楼既已派人追杀至此,想必玉门关外定有伏兵,若自己如此莽撞地出了玉门关,难保不会又是一场打杀。杨雨芬如此一想,便随手买了几件当地的服饰,马上换上,并以纱巾缚面,找了另一间客栈投宿。

卿妍居的大门口,华翎袖及凝仪、凝云二人皆是一身行装。

柳筠胭拉着华翎袖千托万嘱,要华翎袖等人一路小心,切莫在路上与无常楼或是上官世家的人员发生争斗,务必早回等关心之语。华翎袖躬身一拜,要玄印好好照顾柳筠胭,便转身与凝仪二人一同离去。

华翎袖等人此行的目的地,便是武林人士口中所言的亦正亦邪之地,魔都魍魉岛。

华翎袖一行三人,从杭州搭船经水路而上,一路乘运河到了扬州,再由扬州换船,到了汴州附近的沙梁渡口下船,已然花了将近一个半月的时间。一个半月以来,从江南的繁华看到安史乱后残破的北方,其间的变化,不可谓之不大;从汴州再向西行,便可到洛阳城。华翎袖三人在沙梁渡口下船之后,便赶在夜前进入了汴州城中,找了间客栈投宿。

晚上,三人便在落脚的客栈之中胡乱吃了些东西。在吃晚饭的时候,华翎袖对凝仪二人道:「明日我想到绕柔山去一趟,?们看是要随我一同前去,还是要四处走走呢?」

凝仪道:「我想和掌门一块儿去,师妹?呢?」

凝云笑道:「我一人四处乱走哪有什么意思,当然是和掌门一起上山去。不过,掌门?为何要上绕柔山呢?」

华翎袖浅浅一笑,端起茶杯缓缓地喝了一口茶,然后说道:「?们想想,这绕柔山是哪位武林名宿居住的地方。」

凝仪二人几乎同时说道:「慈云师太。」

「不错。」华翎袖话没说完,便一人自顾自地回房去了。留下凝仪二人一脸疑惑地坐在原地。

隔日清晨,华翎袖三人离开了客栈,往汴州城外的绕柔山上走去。

绕柔山是汴州城外的名山;绕柔山之所以会成为天下有名的名山,既不是因山势如何斗峭,也并非山上有什么百年难见的奇景美境,总归还是因为山上有一间天下知名的尼姑庵─莲升庵。

莲升庵的住持,便是老百姓们口中的『活菩萨』─慈云师太。

当今佛门五大名人当中,禅宗的慧能大师及神秀大师二人行踪成谜,华岩宗明空大师以严谨处世,净土宗见性大师四处受人供养、召开讲经念佛大会,不重视一般百姓的生活痛苦,唯有天台宗的慈云师太行脚红尘,普渡众生,在江湖上博得「慈航普渡,云护四海」的美誉。

一路上,三人一如旅游之人,边走边看。安史乱时,绕柔山并未遭兵祸所侵,故绕柔山的风貌与山下略显残破的房舍大有不同,沿徒亦尚有许多男女信众上山朝拜,络绎不绝。

来到了莲升庵外,更是感觉到了庵中的香火鼎盛,不同于其它寺院所表现出来的庄严肃穆,莲升庵中反而有股亲切之感;华翎袖三人进入庵中,莲升庵所正殿敬奉的是观世音菩萨,只听得寺中不断传出祥和的颂经之声,让饱受武林祸劫的三人顿时有种心情沉静之感。

此际,慈云师太由后院走来,正巧见到华翎袖在参拜,而华翎袖身后二名女子虽然跟着华翎袖,但却只是静静地站着,并不随华翎袖一齐参拜,让慈云师太甚感奇异。

原来,慈云师太不知凝仪、凝云二人属道家之人,在唐一代,佛道二教虽然都广受民间信奉,但毕竟道不如佛,也因此佛道之间多少有些许隔阂,『道不敬佛,佛不礼道』便是当初青襄子所叮咛之事,凝仪二人唯师命是从,所以也只跟在华翎袖身后,而华翎袖虽然先入本道、后掌丹道二派,但却都是只跨越其门坎而已,至于道家的武功、思想,华翎袖自入门以来也都从未习过,更别提了解佛道之间数百年来的恩恩怨怨。www。shouda8.com

慈云师太一挥手中拂尘道:「华施主,今日怎有空至敝庵?」

华翎袖一见眼前这名慈眉善目的女尼,竟然来到自己身边,自己却是浑然不觉,不由得打心底佩服慈云师太能在佛门之中取的一席之地,果非是虚名而已。

华翎袖躬身一笑道:「师太,晚辈是路经此地,本想顺道前来看看师太的伤势如何,但今日一见,师太的武功似乎又更上一层楼了。」

慈云师太道:「多谢施主关心,贫尼那日服下杨姑娘的聚盎九魂丹之后,回来便觉不但伤势已然痊愈,体内本来因习武所积下的陈年旧伤也都一并消除,不知今日杨姑娘是否有随施主一同前来?」

华翎袖一想起杨雨芬便眉头深锁,慈云师太一看,急道:「难道杨施主出了什么不测吗?」

华翎袖苦苦一笑道:「杨妹妹往昆仑山去帮李翔玉李公子采药,至今尚未归来,令我好生担心。」

慈云师太点点头道:「原来如此,李大人府中被一夜灭门,独留李二公子尚在人世,李二公子想必相当难过,阿弥陀佛!」

华翎袖本要再答,但此时一名年轻女尼由门外仓促地跑了进来,跌倒在慈云师太面前,对慈云师太哭道:「师父,外头一群人凶神恶煞地说要夷平莲升庵呢!」慈云师太一把将女尼扶起,但想不到此时女尼竟一掌击向慈云师太心口,但慈云师太武功已属高手之流,身子向后一倾躲过了这突如其来的一掌,但年轻女尼却是反手将慈云师太的双手抓住,从嘴里吐出两枚暗钉,慈云师太想不到此人竟是暗里藏招,不及闪避;两枚暗钉射到慈云师太面门之前三指之处时,一双白晰的手掌灵巧地在慈云师太面前一拨,将暗钉拨入双掌之中,接着这双手十指形如梅花一般,朝着年轻女尼的颈子一抹,两枚暗钉已插入女尼颈中,这双手再轻轻一拂女尼的双手,女尼双手便被折成两断,女尼往后一倒,鲜血滴滴落在女尼及慈云师太之间。

慈云师太抬头一看,现下这双沾满鲜血的手竟是华翎袖的双手,华翎袖将手上两只女尼的手腕朝地上一丢,取了条丝巾将双手擦净,抱拳对慈云师太说道:「翎袖污染佛门圣地,真是罪过。」

原来早在这名女尼进门之际,华翎袖便发觉此人眼光之中含着杀机,之后此人还假意跌倒,目光却一直不离慈云师太,华翎袖在一旁便也伺机而动,起手便以寒山采梅势将暗钉回赠女尼,华翎袖本想将女尼双手扳离慈云师太,所以再出手便是谧静拂兰势,但想不到天仙*手的手法竟是如此残毒,竟不慎将女尼的双手手腕折断,而在一旁的凝仪等人也都被这血肉模糊的景象给吓得呆住了。

慈云师太见秀静女尼已然气绝,叹了口气道:「华施主,?的武功杀气太重,日后运用之时定要小心,习武之人应该是要利用武功去济世助人,莫被武功所控,反而失去了练武的意义,而入于魔道之中。」

华翎袖心中无限愧疚,答道:「师太教诲的是,翎袖必当铭记于心。」

「是吗?慈云老尼,?可真会说教啊!那当年灭我上官世家之举,为何天台宗没有缺席呢?」

宏亮的声音穿云破空而来,震得人耳鸣不断,在场只有慈云师太、华翎袖、凝仪二人及几名慈云师太嫡传女尼能不受影响。慈云师太道:「阿弥陀佛,秀安、秀见,先将来参拜的信众带下山去。」

秀安、秀见二人领命,便转身离去。此时,几个身影打破莲升庵的屋顶落到慈云师太及华翎袖的面前。

华翎袖恍然大悟道:「我知道了,原来尚书府灭门血案就是你们所为!」

「小ㄚ头,?还真是聪明机灵,不错,李置就是先被暗钉所伤,然后才死在本座的剑下的,哈哈哈!」

宏亮的声音再度传来,华翎袖再也隐忍不住心中的怒火,手中斩仙剑青光一舞,一道青色剑光划破屋顶直射声音的来源。「唰!」一声,一道剑光从天外穿破莲升庵的屋顶直射华翎袖,华翎袖手中斩仙剑青光再现,化解了这道凌厉的剑光。

「真是不简单啊!」一名手摇团扇,身穿透明纱衣的美艳少妇,从天上缓缓而降,身后跟着一名身穿白衣的俊秀公子,两人双足点地,犹如天仙降世,气势非凡。

华翎袖怒道:「为什么?要杀我义父全家?」

少妇冷笑道:「为什么?一百多年了,我上官世家世世代代也都在问为什么,为什么当年佛门、儒家、道教竟然在一夜之间连手灭我世家!」

慈云师太一听,默道:「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少妇一听之后怒道:「做错了事,就只会口中说罪过,有用吗?几声阿弥陀佛就能让我上官世家的先祖复活吗?」

华翎袖怒道:「就算当年他们对不起上官世家,但当年的杀人者也不是今日各门各派的掌门,?们怎么可以因此就滥杀无辜呢?」

少妇冷冷答道:「那?说,她们欠我上官世家的,要用什么还?一百多年了,禅宗、天台、华岩、净土、经生、文士、天道、丹道、本道,其中有哪一门派为当年之事向武林承认罪状的!?倒是说说!」

华翎袖被顶状得哑口无言,只好转头看着慈云师太,慈云师太一声长叹道:「当年之事,贫尼并不知情,不过若当初上官世家如同今日一般残杀无辜之人,贫尼亦会追随当年先祖所下的决定,惩奸除恶。」

少妇摇了摇手中团扇,狂笑道:「好个虚假伪善的慈云师太,把杀人一事,讲得好似普救众生,不过今日本座既然来到此地,本就不准备与?这老贼尼多言,来人?!给我杀得干干净净,本座不想见到任何活人!」

「等等!」一声喝阻,使得众人的目光都转向了华翎袖的身上。华翎袖心知这名少妇及白衣男子二人的武功必然不亚于慈云师太,若自己与慈云师太连手,就算能将局势拉成五五之局,凿战之下必然是两败俱伤;假使战胜,自己也不可能永远待在此地等待这二人来犯,几经考虑之下说道:「既然要打要杀,本姑娘有些事情,就非得先问个清楚不可。」

少妇笑道:「可以,反正本座也不怕?们能耍出啥把戏,问吧!」

华翎袖轻笑道:「不知二位如何称呼?」

少妇将手中团扇往一旁的柱子一?,一阵风吹过,柱子上『上官莹月』四字俊逸飘然地刻在柱上;而白衣男子则是抱拳道:「上官擎。」

华翎袖道:「对了,不知二位认不认识一名身穿红衣,身上佩带凤鸣天光的女子?」

华翎袖此言一出,即刻引起了上官莹月的注意,上官莹月道:「难不成小妹在?的手里?」上官莹月脸上的神情虽然无多大变化,但此时已然十指凝气,准备先发制人。

华翎袖笑道:「非也,不过我知道那位姑娘的去处。」华翎袖话没说完,上官莹月的右手已成爪形朝自己抓来,华翎袖脚下即刻以穿天踩云步闪避,上官莹月竟然扑了个空;一旁的慈云师太本想出手相助华翎袖,但不知何时,上官擎已然来到慈云师太的面前三布之遥,挡住慈云师太的去路。

上官莹月对华翎袖的闪避之法显然相当吃惊,但随即冷笑道:「?想以此威胁本座?」

华翎袖笑道:「我只不过是想和?做个买卖。」

上官莹月一听,笑道:「说来听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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