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呼，呜呼，驾――”一群嘈杂的欢呼声掩盖了轰动的马蹄声，在一阵尘烟前面是一群身着灰白色衣服的人拼命的奔跑。

只见那些人有的骑着马儿，有的则是徒步而行，手中或有或无握着把兵器。不过，那些徒步而行的人儿，手中此时什么也没有。

边跑还边扯去身上的铁甲，恨不得爹妈再给他装上两条腿。在后面则是一群穿着杂乱的壮汉摇晃着刀枪追上去。

只要逮着一个，上去就是一下子，直接送他们去见了阎罗。一个、两个，十个、二十个，转眼间的功夫，辽阔的田野上就倒下成片的尸体。只剩下那无主的马儿，低头寻觅。

“快撤，金军来了。”

只见东南方尘土飞扬，遮天蔽日，马蹄震动着整个大地。这群壮汉立即调转马头，飞奔遁去。在狂驰近半个时辰后，进入到一座山林里，众人这才松口气。

“武哥，怎么样，这一次歼了有近三百金国本族兵马呢。”说话的是个黑脸大汉，浓眉大眼，膀大腰圆，这除了恭郎，不会有第二人。只见他，手牵马儿，望着赵武得意的笑。

经过这几个月的‘野外生存训练’，如今的赵武已再没有当初那种白皙的皮肤和稚嫩的面孔。一双大眼透着一种坚毅和不拔。

一米七五的个头，在告诉人们，他已经长大了。彪悍的身躯，硕健的肌肉，黝黑的肤色，证明他正在成长。

赵武下马歇息马力，回望身后，震动大地的马蹄声已没感觉。赵武知道，金军肯定是来的人不多，不敢贸然进入这座山峭林密的大山中。

这才缓口气，找了一块石头坐了下来，取下随身的牛皮囊，仰脖咕咚咕咚的灌着凉水。--三月的天气多少还是夹带着寒意的，水依然冰凉。

可众人也顾不得那么多了，这样的游击战拼的就是体力，如果不趁着空档赶紧补充体力，只怕金军追击时，会有脱力的一幕。

一口气喝完半袋凉水后，赵武一抹嘴，将牛皮囊系好，仍悬挂在背后。“我们伤亡多少？”赵武轻声问。

恭郎闻言，回头检视了一遍，方才说道：“不多，八个挂的，十几个挂彩的。”这挂一词也是赵武教他的，如今的恭郎特喜欢赵武说的这些新鲜词，而且每次还都牢记在心，不忘随时显卖。

“嗯。”赵武点点头，转头向右边高喊：“宋良兵，宋良兵。”

“嗳，来了，来了。”随着声音出现的一名身着粗麻布衣的彪汉，灰不溜秋的脸，看上去总会有一股想笑的冲动。

“队长，有什么吩咐？”

两宋军制队为队将，但这正确的称呼却很少用到。有些军队，就拿京西路的军队来说，多数都是呼唤队正，而利州路一带的军队多呼喊队长或者队头一类的。

反正每个屯驻大军都各有各的叫法，在军装上，除了样式不差太多。但颜色就好比民国时期的军阀，各不相一。不过，那些皇家军队和地方军队，却都是统一式样的，比如禁军、厢军、土军等。

“刘默什么时候能回来？”自从他们来到北地金国境内后，刘默就干回了老本行，继续做探马的任务。

不过，在这里却又和专业探马不一样了。他多了个性质，就是主要担任情报刺探、侦查等。虽说仍和之前的差别不大，但却只是外在看不大。若较起真来，可就真的不一样了。

从前探马的任务，主要是伪装刺探，潜入敌营侦查等。可如今却不同，他不光担任着之前必须要做的，而且还加了个新的任务，那就是在每走过的地方都要安插一个情报收集点。

这些日子，能够次次胜利，次次以少胜多，或者以多欺少，都是靠着这些情报得来的。当然，这其中必不可少的是战斗人员的努力。

“该快了吧，他都走了五天了，若不出意外，最近两天就该回山了。”

“嗯，这样，你带几个弟兄在周围看一下，这几天咱们把金狗打的太惨，他们一定会提高警惕的，说不准现在就在调兵要将山围着。”赵武略加思索道。

“好咧。”宋良兵应了声，就回去点选人手去了。

赵武站起身弹弹身上的灰尘后，大手一挥：“上马，回山。”

众人一声喝，翻身上马，朝山内驰去。

这座山也不是很大，方圆不过百里，最高的地方不过百十米高。但却极是陡峭，尤其是现在他们所去的这里，是这座山的主峰，名曰‘攀天岭’。

主峰高而险，山中常年不见日光，方圆三四里的主峰，就只有一条大道，和三条小路。这大道说大，其实并不大，宽不过五步，同时驰行两匹马儿就有点够呛。

两边斜刺而出的山岩将这里设计的像似一个不归路，策马行到中段时，右手边出现一条从上而下的小溪。

小溪宽不过三步余，过一匹马儿还是可以的。蜿蜒的小溪从上直下，好似一条从天而降的天梯。牵马徒步往上走过约莫半里路程，出现在眼前的是一片密林，小溪刚好从林中穿插而过。

这片密林还算平坦，踏上密密麻麻的仅供过一匹马儿的地方，往前再走三十来米，呈现出一个明亮的洞口。穿过洞口，举目望去，斜而不陡的山路直通山顶。

“回来了。”早有几人恭候在山洞口，见赵武一行人回来，忙躬身迎了上来。

“嗯，回来了。少宝呢？”赵武口中所说的少宝，就是原第六队第三火火长高少宝。

“高火长正在山内查哨，看看还需要建些什么防御设施呢。”那小兵恭声道。

赵武一听乐了，侧脸看向恭郎：“这家伙还打算在这里长住啊。”

恭郎听后一愣，遂即兴奋道：“是不是又有大肉了？”一副馋像，若是再配点口水，就更好了。

赵武对着恭郎的屁股就是一脚：“就知道吃肉，咱们转到这俩月还不到，就杀了金军几千人，他们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我估摸着这会他们正从各处调集重兵来呢。”

“来就来吧，咱们就在这山口架上几架弩炮，让他们来多少挂多少。”恭郎边说，边把一双手掌搓得咯咯作响，好像他天生就是屠夫的命，一天不杀人就手痒。

赵武没好气的说道：“咱们才三百来人，人家若以人海战术，就是再给咱们三百也不够，更何况这山又不是很难走，数万大军四处出击，根本就不用非走这山口。”

他说的没错，这攀天岭虽险，但却连接着三个山头，在这百余里的大山中，唯独这座突立的攀天岭较为险要。若是从另外三个山头上进军，虽说速度是慢了下来，但人多力量大啊。

恭郎虽争强好勇，但却并不是属于莽夫那一类。这些日子的胜利，都是以多欺少，偶尔有以少胜多，也都是占据着有利的条件下。

如果金军真将攀天岭围起来，别说三百人，就是三千人，恭郎都没把握能够守着。不过嘛，用三千冲两万来人，不说胜，但至少打个平手，他还是有把握的。

不过，这也是恭郎没碰上真正的对手，岂不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更何况，当初围剿天顺军的，并没有多少是金国本族军，而多数都是由汉人组成和少数民族组建的军队，所以这战斗力和军事素质自然也没法相提并论。就好比民国时期，老蒋那中央军肯定要比杂牌军和地方军装备好，军队训练过硬了。

“那你说，咱们会不会碰上一场硬仗？”恭郎问道，他觉得这近半年的时间整的确实过火，至少比当年的天顺军要过的多。

他们十五个人从李家河出来，一路越过湖阳，穿过唐州、许州、河南府、河中府。要不是西北地金军布防太重，按着赵武的意思，要直插到凤翔府去了。

不过，后来他们想想，就这些人的骑马技术根本就没办法在那个黄土高原上跑过金国人。故此，这事也没成。多日来他们一直流窜在河南府与河中府一带，也就是正月间，方才在这河南府一带找片地方，暂做修养的地界。

“不知道，或许会。”说着赵武摆身向上面走去：“走吧，折腾一天了，先回去歇会。”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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