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战三沢·偷袭
作者:ziggzagg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4352

湛蓝的天空下,呼呼的东南风在近海鼓起浪涌。四艘渔船排成一线,撑着褐色的硬帆,借着风力向着贝塚港驶去。

贝塚港在三沢港的北面,两者的位置几乎是在一条垂直的直线上,相隔约七里。因此,由南面海域前去贝塚就必然要路经三沢。贝塚是处民用港,而三沢不但是处军港,还是座海防城。

下午三时,离三沢还有二十来里,一只小型的巡逻船迎了上来。这片海域,有六只这样巡逻船昼夜进行着警戒,就是为了维护三沢港内舰队的安全。若是遇到了敌袭,这些巡逻船便会施发彩色号炮,用来警戒港内停泊的军舰。

这四艘渔船乃是二组大对渔船,每艘四丈来长,在船头与船身中部各竖改良型硬帆一张。硬帆的优点是操纵简单,只需要极少的人手,适合顺风巡航而劣于逆风,因此远洋船中已甚少使用这种帆装,但渔船却多有采用。大对渔船的意思是捕鱼时两条船为一组,同时下网,网口在两船的舷间大开,扩大了捕鱼面积,每次下网的收获机率便更大。库页岛渔业发达,这样的渔船为数很多,巡逻船也只是例行公事地过来看看而已。

巡逻船都是单桅帆船,有个花名叫“蚊子船”,自然是形容它的小。一面宋帆作为主帆,再配合着几面船首三角帆,加上细长的船身,不仅操作方便而且还跑得飞快。而且它所需要的人手不多,五人就能将这船操作得很好,所以它的额定人手配置也只是八人。

每条巡逻船的船长都是由名水师的什长或伍长担当。干这个活需要经验,有经验的老兵只要在远处望上一眼帆影,就能知道来的是什么船,是商船还是战舰。一看吃水就知道商船大致装了多少货,战舰有多少排水,装了几门炮,一切都是清清楚楚的。

一名四十来岁的什长站在船头用千里镜向着渔船观望,他管着这条巡逻船已经有十来年的历史,一张风吹日晒的脸膛粗砺如沙。

镜中的四条渔船毫无特异之处,旗杆上打着丰原国的旗号,甲板上悠闲的渔夫举止正常,是正儿八经的渔家,尤其是其中有名船老大还是依稀相识的熟面孔。什长放落手中的千里镜,回到甲板上的躺椅中晒太阳,巡逻船按着既定的巡航路线向着渔船迎去。

五船相逢,什长仍然舒服地躺在椅中,耳中听着手下的吆喝声与船家唯唯诺诺地遵从声。稍后,只听得“啪”地一声轻响,船身微微一晃,就是两船互用桡钩搭靠了。

船舷边忽然传来一声呼喊:“什长。”

有状况!什长打躺椅中腾地跳起身来,快步走到船边,踏上弦墙向着渔船上仔细一瞧,却见眼皮下的对方船舱内一条鱼都没有,而是用油布盖着些东西。

没想到这四条船中还另有乾坤,什长狞笑,暗道:“胆大包天。”以往虽也有些走私贩以渔船为掩护,携带者一些诸如烟草、咖发、丝绸的高税货物,但都是偷偷摸摸地藏匿于舱底隐匿之处,哪有这么大张旗鼓的。

什长鼻中又冷哼一声,心想这次可是捞着条大鱼了。正待发话,只听得弓弦声一响,一只箭从左胸射入,然后再打背后穿出,还未来得及喊上一声,便被那箭的巨大冲力射翻落水。

剧变陡生,其他的七人呆若木鸡。与此同时,“唰唰唰”的破空声连续响起,箭支穿梭一般地射来,惨嚎声随之大作。数息之内,巡逻船上的所有水兵都被射倒,且每人身上都中了数箭之多。

再看四条渔船之上,只见前前后后地已经站立起了三十来名杀气腾腾的弓手。他们适才躲在船舱里,一声令下之后,便同时出舱发箭,射杀这八名敌巡逻船人员。黑衣皮甲的阿图也混在其中,他就是那个射出第一箭的人,并于呼吸之间,连续射出了两箭,射中了两个巡逻兵。

傅恒有令:一箭穿心,不留活口。

接着,渔舱内又走出来八名穿着制服、装扮得与那些被射倒的巡逻兵一模一样的人,陆续跳上了那艘巡逻船后,便算是接管了它。随后,四艘渔船与巡逻船分开,继续向着三沢港开去。

再行数里,渔船又遇到了一条巡逻船。这条巡逻船有些懒,船头的军官只是在远处看了数眼,便让船转了个向,向着右舷三十来度的方向开走了。就凭这四条小破船,还能偷袭水师不成。

第二条巡逻船离开后,便再也没有船上来纠缠了。

一个小时后,渔船已经行到了三沢港外。港内,九条战舰一字排开地停泊着,条条都放下了锚,收起了帆,象一个个活的靶子。岸上,灰白色的城墙反射着夕阳的辉光,指向海面的火炮口带着黑黝黝的森冷感,还有寥寥几名水师军士在城楼上慢悠悠地走动着。

这里是处内凹的半弧形海湾,西面临海,建有港口。港口内便是一座周长一里半的小型海防城,其内并无居民,只有常驻的水师官兵。城墙高二丈,砖石所垒,其上建有炮台,由三沢水师管辖。薛磐曾动过三沢城的脑筋,但这里的水师官兵约有千人,城高墙厚,火炮数量又多,大泊军打之不动。

四艘渔船没有向北开往贝塚港,而是进到了三沢湾内,这就引起了巡逻人员的注意。虽然时常有渔民跑来向水师兜售鲜鱼,但四条船同时都要卖鱼确实少见。于是,港内便摇来一只领航船,船头站着一人,举着面旗帜挥动着,示意这些渔船赶快离开。

领航挥动着旗子迎了上去,见这些渔船仍然是对着港内径直地开来,丝毫都没有掉头的意思,正要破口大骂几句,忽又见这渔船的船舱里一下子就涌出来了许多穿着黑色异**服的士兵。

这些士兵一出船舱,就掀开了渔舱里的油布,然后在每艘船上都支起了两个铁架,并固定在甲板之上,每个铁架上都装有十几个空心的圆铁筒。这些圆筒有排列成矩形的,有排成“”型的,有排成“”型的,不一而同。跟着,就这些军士就开始七手八脚地往铁筒里摆放一种长型、尖头、黑乎乎的玩意,象是一根根大粗铁箭。

领航暗叫不好,虽然不知道这究竟是些什么玩意,但直觉告诉他港内的水师今日就要大难临头,赶紧吹响了警示的哨子,并催着船尾操橹之人往回摇。

虾夷北方与库页岛的日照,进入五月后就已延长到了晚上八时左右。现在是傍晚,尚未到开饭的时间,战舰的四下甲板上都呆着些无所事事的水兵。面对如此异常的情势,这些人全是愣在原地,呆呆地看着这些渔船反应不过来。直到有人摇响了警铃,长官也跑出来呼喝他们各就各位,去取火枪,去放船头船尾的小型火炮时,才捅马蜂窝般的动了起来。

城头的铜钟晃晃铛铛地大响,一些士兵出现在城楼上,开始将往火炮那边搬运弹药,手忙脚乱。

为时已晚。渔船很快就来了第一轮齐射,每艘船上装两座火箭炮,每座火箭炮对准一条战舰。霎那间,一支支屁股冒烟的大铁箭就组成了一张张的大黑网,铺天盖地一般向着这些浮在水面的死鱼笼罩过来。

只听得一阵噼哩叭啦的爆炸声,多半的燃烧型火箭已经击中了目标,其它的火箭有的射过了头落到岸上,还有小部份射到船板上弹落入海里。彼此相隔太近,总有一些火箭是能命中的。炸药爆开箭壳,将燃烧剂四下洒开,燃着了的煤油在蔗糖的助燃下烧得猛烈,水泼不灭。木质的帆船最怕火攻,少顷便是四处起火,浓烟滚腾。

很快,第二轮齐射又开始施放,这次的准头比第一次准了不少,七成以上的火箭命中。除了那条在第一轮中漏网的炮船也被打着了火之外,已经燃烧起来了的战舰就烧得更猛了。

“快跑!”

火势一起,人心恐惧。不知谁带头发了一声叫喊,四周的人即刻争先恐后地逃跑。这些舰船上的水兵,本来已经有人抄起了火枪开始装弹,还有人摆弄着那些一斤或两斤的小炮做着迎敌的准备,可见大火一烧起来,心中就只有“逃命”二字了。此刻开溜还来得急,要是等到火势烧得旺了,若再引爆了弹药库,便是大罗金仙都只怕遁地无门。

经过了第三轮火箭的打击之后,船板、甲板、桅杆、帆装上到处是烈焰宣腾,伴随着爆炸声、呼叫声与惨嚎声处处连连。

到了此时,已然可以肯定三沢水师是完了,因岸炮始终是个极大的威胁,四艘船调转了船头向着湾外驶去。渔船要赶去贝塚港并在那里等候顿别大军的到来,船上还有节省下来的少许火箭,这是后面大战中所要倚仗的利器。

直到这时,岸上的城墙上才放响了第一轮火炮,区区几枚炮弹在渔船的四周坠落入水,激起数丛水柱。渔船向着湾外逃跑,四周海面掀起的水柱逐渐地增多,一艘渔船中炮,被炮弹击得碎裂四射的船板打中两人,伤者顿时倒地不起,血流汩汩。

终于,在中了几枚炮弹后,四艘渔船仓惶逃出了湾外,向北顺风急行,不多时就开到了炮击的死角处。再回望远海,夕阳金波间,数十面风帆正出现在东南方的海面,十几艘商船夹杂着两条炮舰正向着这边乘风破浪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