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啦客人？您不喜欢这个花色？”掌柜的心中一紧，赶紧问道。

“嗯，挺一般的。”玄心板着一张脸，严肃的道。

“这还一般啊？”掌柜的被震惊了，这已经算是店里最贵最好的那一批布，连这都看不上，秃子的眼光还挺高啊。

“你这手感也不行，花色更不行，再说这挑染的手段，从工艺到人力，看得见的功夫都在这上面呢。”

“……”掌柜的一时语塞，低头好好瞅了瞅这匹布，他觉得还不至于被说的这么差，毕竟价钱在那摆着，顶多是贵了一点。

却不失为一匹好布。

掌柜的叹了一口气，无奈的问道：“那客人您想要什么样的？只要您说的出来，我就能给您找出来。若真是连我家都找不出您要的东西，这扬州城里怕是也挑不出了，您的眼光太高，长安来的官家都对咱们的布赞不绝口。”

玄心冷哼一声，心道：我跟这群俗人怎么能比？

他放下手中的布，清了清嗓子。

掌柜的站在一旁，恭恭敬敬的等着：“您说吧，要什么样的。”

李青依就站在玄心身后一点，好奇的打量着他，想知道人家到底想要什么样的布。

“要便宜的。”

“噗——”期待了好半天，李青依正集中精神准备接受大师的教导呢，结果玄心就来了这么一句话，强大的心理落差让她没忍住笑出了声。

“……”

掌柜的眨巴眨巴眼睛，慢慢消化玄心的意思。

感情您老是觉得这玩意太贵啊？

仔细想想，本身就穿的破衣烂衫，就算被有钱人家的小姐看上了，怕是也改不了那个穷酸的习惯吧。

掌柜的无奈的点点头，示意自己懂了，转身拿了店里最破的那批布，跟玄心身上穿的差不多。颜色基本没什么可调的，布料也是最低级的那种，相差不多，随便拿上一匹就可以走人了。

“这是最便宜的？”玄心伸手翻了翻，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摸起来的手感好像比自己身上的要好。

“是最便宜的，您给钱就卖。”商家的态度明显不如刚才，当看透了这是个穷光蛋之后，就不需要给太好的脸色了。

玄心满意的点点头，向后退了退，把李青依推到这堆破布面前道：“选一个吧，我觉得这些都挺好的。”

是都挺好的，因为都是一样的便宜。

便宜就好。

掌柜的看他俩的眼神都不对了，只道：“您慢慢挑着，我先去看看别的客人，选好了去帐房那边结个账。”说完就走了，语气平平淡淡，跟一开始相比派若两人。

掌柜的走后，玄心小声念叨着：“这就叫做势利眼，要不怎么说无商不奸呢。”

你不让人家挣钱，他又何必理你？

李青依苦笑着轻轻摇了摇头，没了利益的趋势，这就是必然。她看了看这些布，无论是质感还是做工，的确是差了许多。虽然明白这最多算作一个念想，实际上衣服的主人永远都无法穿上了。

李青依咬了咬牙，还是拿了贵的那一匹，玄心我眼中闪烁着不可置信：“姐们儿，你是收了百姓多少好处？这布都买得起？”

“我是正经公职人员，一匹布还是负担得起的，仅靠俸禄。”李青依语气冰冷，听得出有些不太高兴了。玄心尴尬的摸摸自己光滑的后脑勺，自觉失了言，乖乖闭上嘴不说话了。

衬着李青依在付账，玄心走到布庄外透透气，爽朗的日子里，空气特别清新，这时候就应该去外面走一走，看看小河小溪，找一块都是草木的地方一坐，然后美美的来上一觉。

扬州城里很热闹，但是让人不舒服，过于拥挤的城市就不适合他这种老咸鱼，现在也只能找个小角落蹲着，享受难得的安静。

在大马路上睡觉似乎不太可能，玄心闭了闭眼睛，虽然感觉有点困，还是忍住了，百无聊赖的看街上人群来来往往。李青依也不知道花了多少钱，这么久还不出来。

在旁观的角度，扬州这座城市和他基本无关，来往的人群一个也不认识，小贩们叫嚷着卖东西，大家都很忙，只有他一个人在发呆。

兢兢业业的发呆，放空整个大脑，别人做啥都与自己无关，这就是发呆的最高境界。

其实不过是无聊罢了。

夜晚失眠的时候，可以数数羊，一只羊两只羊……等到再睁眼的时候，才发现已经睡着了。前一天晚上是否掉进羊圈里，早就不得而知，跟失忆了一般。

白天无聊的时候，玄心也想到了消遣，他懒懒散散的靠在一边，看着过往的人群，走来一个数一个，数到李青依出来为止。

女人逛街是不是就跟他们出门一样，说着快了快了，还总是那么慢。

一个人、两个人……

刚刚过去的姑娘好像挺好看。

玄心基本无法思考的脑子里，忽然蹦出这么个想法，只要是好看的东西，谁都有多看几眼的想法，空荡荡的脑子里，一点发根都不存在，只知道傻兮兮的往一个方向盯，双目无神，什么都没想。

“好恶心哦，那个秃子在看咱们。”一个尖细的女声，闯入玄心的冥想世界，和街上吵吵闹闹的喧嚣之音不同，这话听起来特别清晰，好像就在耳边说的一样。

玄心赶紧回过神，声音的来源就在他的面前，那是好几个小姑娘，看起来都挺年轻的，穿着光鲜亮丽，轻纱长裙，好像一群大小姐们结伴出游。但举止轻浮，妆容也不够端庄，带着股风尘气。

为首的就是刚刚说话的女子，正用皱眉看着玄心。身为一个耿直又老实的人，他就很不客气的瞪了回去。

金刚怒目！

玄心故意露出凶狠一点的表情，女子果然被吓得后退了两步，葱白小手柔若无骨，慢慢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衣领穿的很低，白白的肌肤大片大片的露在外面，在正经人的眼中，这种穿着就属于不知检点。

“哎呀，看过来了！还瞪我，这不会是人贩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