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事。”王国栋的声音显得毫无生气。

黄明冷哼了一声，“你该做的是什么？你难道不觉得是你一手促成了这场悲剧吗……”

王国栋猛然转身面对着黄明，揪住他的衣领，大声质问道：“你凭什么跟我这样说话？你以为你是谁？所有人都可以指责我，唯独你没有这个资格！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黄明，你是一个杀人犯！你问我该做什么？我告诉你！”王国栋此刻怒从心底起，黄明的话语勾起了他痛苦的回忆，也令他更加厌恶眼前的年轻人。

王国栋甩开黄明，从腰间拔出配枪，顶着黄明的脑袋，“你不是问我该做什么吗？我现在最该做的就是一枪崩了你这个杀人犯，免得你再去危害社会！”

黄明显然没有料到王国栋会有如此过激的举动，面对着枪口，黄明的后背瞬间就被汗水所浸湿了。明明已经是接近正午，黄明此刻却觉得犹如坠入了冰窟，他强忍着，才让自己的身体不至于颤抖的太厉害。

黄明觉得自己已经呼吸困难，双腿开始颤抖，就快要站立不住了。王国栋终于把枪收了回去，冷冷地看着黄明大口喘着空气。

“你知道我刚刚为什么没有一枪崩了你？”王国栋的语气还是那么激烈。

黄明向后靠着桌子，略微弯曲身体，伸出右手按在额头上，掩住自己的面部表情，不想让王国栋看到自己这幅难堪的样子。

“是因为法律，如果没有你所谓的不公正的法律，如果我也信仰你所谓的正义，刚刚我就会一枪崩了你，为夏晴和周翔报仇。”王国栋抓住黄明的肩膀，令他抬起头，迫使他看向自己。

“我当时开枪，是我作为警察保护人民安全的责任。我不开枪，结果就是一人死，另一人进监狱，他妻子的悲剧同样也可能发生。但是我还是无法不去自责。你说人民是一群羔羊，那我们就是牧羊犬，我们的责任就是维护每一人公平安全地生活。可是我没能做到，这才是我自责的，而不是因为我开枪。”

王国栋缓了缓语气，却又是更加坚定了起来，“我是在自责，但我却没有后悔过。正是因为我见过了这样的悲剧，我才更加坚定法律的信仰。没有完善的法律，这个社会将无法维系下去。为什么？就因为有你这样的人，有你这样妄图一人凌驾于他人之上的人！”

黄明已经从直面死亡的压力下重新振作了起来，他抬头看向王国栋，此时他的脸上，出现了王国栋先前的迷茫，“你在说什么？”

“我说黄明，你是这个社会的危害。你自诩在维护正义，却不知道自己所做的事。使用私刑，并钻了法律的空子。到最后，你才是那个造成法律不公的罪魁祸首！”

黄明一把推开面前的警察，“你凭什么这么说！”

“夏晴和周翔的婚外恋虽然有违道德，但是他们绝对不该死，你凭什么用你的意志去决定他们的生死？”

“他们的生死是他们自己选择的，与我无关……”黄明猛然间想起什么，低下头，不再言语。

“你真的觉得他们的死与你无关？不是你去诱导王富仁，他怎么会同意配合你？不是你为他们设计了死亡陷阱，他们又怎么会死！你自诩的正义，自以为是的命运选择，最后却害了两条性命。”王国栋最后的话语击碎了黄明的信念。

两人都陷入了沉默。

不知是过了多久，黄明起身，双手揉着太阳穴，“我有点头疼，王队长若是没什么其他事的话，就请便吧。”边说边往内室走去。

王国栋注视着他的背影，知道事已至此，已是结局。正想转身离开，突然想到了自己曾经在查案过程中遇到的一件事。停下了脚步，“黄明。”

黄明正走到了门口，刚要推门进入。他被叫住，却没有回头。

“你站在光明与黑暗的交界望向光明，便以为自己身在光明。却不知道，只要你后退一步，便是堕入黑暗，可你所见的，却依然是光明，依然是自以为是地认为自己还是正义的。”说完，王国栋便不再停留，转身离去。

他不知道，黄明在原地伫立了很久，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