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我来。”玄逸跟她说。

这是一个绝对隐秘的制毒场所，那些人买下了一幢私人住宅，为了掩人耳目，房间全租出去，特地挖了地下室专供合成使用。

比起之前看过的那个房间，这里俨然是一个小工厂，设备一应俱全，通风良好，还特地将风扇口硬着垃圾站，很好地掩盖了过程中散发出的臭味。

“这些成品的纯度如何？”玄逸问她。

“初步看来比起之前你们送过来的那个有很大的差距，但具体的情况，还得检验过后才能肯定。”夏小青对一楼满地的血迹仍难以释怀，躺在血泊里的人虽然都盖着白布，但手脚都在外面，她到现在还觉得鼻息中都还残余着腥味，难忍作呕的冲动。

“这样的话，谁都会说，你是我们请来的专家，只跟我说这些吗？”玄逸不满，盯着她。

她用手捂住嘴，盯着他：“这里是地下室，光线不足，我看到的情况是这些成品颜色偏黄，并且透明度不高，除此之外，他们正在使用的溶液是硫酸，而并非盐酸。”

玄逸盯着她。

“也就是说，我觉得这是一个专业的制毒团伙，但他们的主业并不是冰晶状的，而是粉末状的，你们找到的那些发黄的成品，有可能只是他们拓展业务的前期实验。”夏小青盯着他，又一次解释道，“原则上说，粉末状和冰晶状都是同样的成分，只不过在制作的过程中，一个使用的是盐酸，一个使用的是硫酸，听起来很简单，但操作中有很多问题，这里也应该不是你们想找的地方。”

“专家小姐，以后请你跟我说话的时候，尽可能不要使用‘可能’、‘应该’一类的词语，你们不是最讲求精确缜密的吗？”他环顾四周，说得理所当然。

“对不肯定的事采用保守的态度，也是精确缜密的一种，是负责的表现。”她白了他一眼。

他回头瞥了她一眼：“你就是这样简单粗暴地对待意见建议的吗？”

“我们两到底谁简单粗暴？”她拍了拍手，多见他一分钟都觉得憋屈，“我可以走了吗？”

“暂时。”他说，“还不可以，请你把报告写完。”

“现在已经是凌晨两点多了！”她怒，“你不用睡，我还要睡呢！”

“没说你不可以睡。”他指着那张臭烘烘的床说，“你可以在这里睡，睡醒了之后明天及早把报告给我。”

她的忍耐已经到达了极限：“明天我会准时把报告给你。”

“这里有很多事要处理，没人有空送你回去再等你睡醒写报告。”他比她更不耐烦，“同样的话，不要让我说两遍。”

她瞪着他：“化验数据呢？为了配合你的时间，让我现编吗？”

“这里有化验室。”他简明扼要地回答，“已经联系好了，除了设备可以借给你，这里的主任也可以指导你。”

“以后谁说我也不来了！”她咬牙。

他嗤笑一声：“我们以后再请你也不太可能了，就当是人生宝贵的最后一次，好好体验。”说到这里，又落井下石道，“难怪人家说人才要德才兼备，原来是这个道理。”

不出意料地不欢而散。

夏小青咬牙切齿地在笔记本电脑上打字，完成报告的初稿，需要实验完成的数据全空了出来，一想到他的冷嘲热讽便睡意全无，满是干劲。

第二天一大早，她马不停蹄地借了实验室，用最快的速度完成了所需的数据，将报告交到他手里的时候，刚好中午十二点。

一群男人坐在小餐馆里吃东西，玄逸放下筷子，盯着报告认真地看，看报告的时候，手机一直响个不停。

他一下接电话，一下看报告，一下接电话，一下看报告，夏小青足足等了半个小时，他才慢悠悠地说：“吃什么？”

“可以了吗？”她问。

“没什么问题。”他将报告还给她，喊道，“给她一碗面。”

“我不要吃面。”一辈子没见过这种没风度的男人。

“这里只有面。”他说话的时候盯着面碗，“不吃就要等到晚上。”

“什么？”她怒道，“报告已经按要求给你了！我还不能走吗？”

“我的事还没完。”他一字一顿地告知她，“下午五点钟出发，七点半左右回到城里，沿途没有休息站。”

“我不能自己坐车走吗？”她咬牙。

“可以，最近的一趟车是明天早上八点钟。”他不苟言笑，将碗里的面吃干净，擦了擦嘴，不再多说什么，径直往外走。

夏小青急怒攻心，起身追出去，扯住他道：“你怎么能这样对待我？我不是你的下属！我也有我的事，一整天跟着你吗？”

“专家小姐，你现在是在发牢骚吗？”他眯着眼睛瞥了她一眼，“不是喜欢和我在一起的吗？现在给你机会还装什么？”

夏小青一口气提不上来，努力压住火气，冷笑道：“这意思是我还得感谢你，对吧？”

“没错。”他点了点头，推开她的手，“再拉拉扯扯下去，五点钟也走不了了。你是今天晚上想和我一起过夜？”

“你会那么便宜我吗？”她放开手，遇上这样的野蛮人，说什么都是浪费时间而已。

他低头看她一眼，没有更多的话，直接走了。

这是个距离城区很远的不知名小镇只有一条街道，漫步一个来回用不了五分钟，旅馆里除了一刻也不安宁的吵闹什么都没有，那床上的被单不知道是脏还是旧，几乎看不出本色，枕头上甚至还有别人的头发，夏小青困得抬不起头来，却无论如何也鼓不起勇气躺下去，只有和这衣服躺在沙发上，昏昏沉沉睡了不知道多久，忽然就听到脚步声在耳边响，夏小青连个苏醒的过程都没有，猛地坐起来。

玄逸头也不回地说：“走吧。”

惊出一身冷汗的夏小青这才回过神来，无奈地说：“进别人的房间，能不能先敲门？”

“你以为我没敲吗？”他不悦道，“你到底有没有时间观念？说五点钟出发，现在已经五点过十分了！”

“我还在这呢！”她穿上鞋子，冷冷地哼了一声，“我要是还在街上怎么办？”

“那就明天自己回去。”他的话掷地有声，百分之百证明这不是开玩笑。